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矽穀CEO深陷離職潮,創始人詛咒陰霾不散?(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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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編者按:眾所周知,成功的企業離不開魅力非凡的CEO,這些人擁有不同尋常、鼓舞人心的力量,很容易讓人產生欽佩甚至崇拜的感覺,進而激發他人的敬畏和服從。然而在對美國公司CEO的研究中,這種普遍對魅力領袖的崇拜似乎引發了諸多問題,包括個人崇拜誇大了CEO對公司的影響、CEO必須具有魅力的想法導致公司忽略了許多更合適的候選人,而這類領導者會以各種危險的方式破壞企業穩定。WeWork、eBay和Juul等三家明星創企CEO相繼辭職,似乎再次證實了矽穀創始人詛咒的現象確有其事。

以下為文章正文:

最近幾天,已經有三家矽穀明星科技公司的首席執行官相繼辭職,分別是共享辦公空間巨頭WeWork的亞當諾伊曼(Adam
Neumann)、線上拍賣及購物網站eBay的德文維尼格(Devin Venig)以及電子煙巨頭Juul的凱文伯恩斯(Kevin
Burns),這表明矽穀的創業者們正麵臨著嚴峻的考驗。雖然他們辭職的時機可能屬於巧合,但這三家公司目前的確都正在經曆某種形式的動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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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網約車公司Uber聯合創始人特拉維斯卡蘭尼克(Travis
Kalanick)辭職以來,諾伊曼離開他10年前創立的公司成為最引人注目的罷黜行動。諾伊曼的職務由兩位聯席首席執行官接任,分別是WeWork首席財務官阿蒂明森(Artie
Minson)和亞馬遜前高管塞巴斯蒂安甘寧安(Sebastian
Gunningham)。諾伊曼將繼續擔任公司董事會的非執行董事長。

最近幾周,這位前首席執行官可疑的商業交易阻礙了該公司的公開上市進程,促使公司估值暴跌,以至於就連主要投資者軟銀集團(SoftBank)也敦促其放棄IPO。媒體和公眾始終在密切關注相關細節,甚至包括諾伊曼的古怪派對和離奇的言論。也許就像諾伊曼寫給WeWork員工的電子郵件中所說的那樣:太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我身上。

對於諾伊曼的繼任者來說,當前所麵臨的風險實際上是可管理的。哥倫比亞廣播公司(CBS)專欄作家斯蒂芬甘德爾(Stephen
Gandel)將諾伊曼形容為反複無常且有爭議的人物:他的創業遠見和靈感源泉令人驚歎,他白手起家將WeWork打造成明星創企的經曆堪稱傳奇。但他違反了圍繞公司合規和公平交易的各種規範。

最後,諾伊曼的行為在WeWork失敗(或至少延遲)的IPO中發揮了重要作用,投資者不得不把他趕出去。當然,關於這家公司是否真的屬於高科技增長的科技公司,還是市盈率倍數低得多的房地產公司,還存在許多懸而未決的問題。此外還有些短期的現金短缺問題。但隻要新的領導者與員工、投資者重建信任,吸引更多資金,並管理好風險,WeWork仍有成功的希望。

幾乎是在同時,Juul宣布其首席執行官凱文伯恩斯(Kevin
Burns)離職,確認他將被K.C.克羅斯韋特(K.C.Crosthwaite)取代。據稱,克羅斯韋特是大型煙草公司奧馳亞(Altria)的高管,該公司擁有Juul高達35%的股份。伯恩斯過去曾擔任過酸奶公司Chobani的總裁兼首席運營官,他似乎成為本月一係列與電子煙有關的監管法規的替罪羊。

專門從事危機管理的公關公司5WPR首席執行官羅恩托羅辛(Ronn
Torossian)表示,將伯恩斯推出來可能會對Juul產生適得其反的效果。托羅辛指出:最近幾周,Juul麵臨著一場接一場的災難。在我看來,首席執行官被免職是公司方麵的失誤。伯恩斯本人最近要求非吸煙者避免使用電子煙,這表明他更關心這種產品的潛在健康風險,而不是公司是否賺錢。

盡管伯恩斯被趕下台,但Juul仍然麵臨更大的障礙,包括國內和國際官員禁止他們的產品。托羅辛總結道:罷免伯恩斯無助於重新建立公眾的信任,而且表明Juul實際上並不知道如何走出這個困境。

伯恩斯的繼任者麵臨著無法克服的風險。正如美國主流網絡媒體BI記者埃林布羅德溫(Erin
Brodwin)所描述的那樣,Juul正麵臨著各種挑戰,包括來自國家監管機構的警告,國會議員的調查,各州和全國範圍的禁令,以及關於其產品的長期健康影響等問題。更坦白地說,Juul的產品正在殺死用戶,這是個非常糟糕的產品,為此該公司的命運堪憂。

eBay的逐漸衰落可能沒有像科技獨角獸WeWork和Juul那樣受到密切關注,但該公司的內部動蕩仍然值得注意。eBay董事會已經任命斯科特申克爾(Scott
Schenkel)為臨時首席執行官,在找到合適人選之前接替維尼格履行職責。正如此前媒體所指出的那樣,eBay在今年激烈的市場競爭中始終在評估其商業模式,這使得維尼格在公司工作四年後離職並不令人意外。

維尼格發布推文稱:在過去的幾周裏,很明顯,我和我的新董事會意見相左。每當發生這種情況時,最好是每個人都互相妥協。在過去的8年裏,能夠領導世界上最偉大的企業之一,這令我感到萬分榮幸!在過去的一年中,eBay無法繼續保持其作為亞馬遜主要競爭對手的地位。例如,本月早些時候,加拿大電子商務初創公司Shopify在季度銷售額方麵超過了這家矽穀公司。

對於維尼格的繼任者來說,他需要麵對的卻是使命殘缺風險。即無論他做什麽,無法克服的風險都會導致最終失敗。彭博社這樣評論維尼格的辭職:eBay作出了深思熟慮和務實的選擇,不追逐熱門的電子商務趨勢或食品雜貨等低利潤率領域,而是專注於其優勢,即忠實客戶、全球覆蓋範圍、比許多在線零售商更好的經濟狀況以及更低風險的商業模式。這種做法是明智的,但eBay總是在錯失機會,因為網上購物重塑了全球每年20萬億美元的零售領域,投資者對該公司的做法失去了信心。

除非維尼格的繼任者能找到一種方法,讓eBay能從網上購物的增長蛋糕中分一杯羹,否則他可能不會重新獲得投資者的信任。

在不到24小時內,矽穀明星科技創企WeWork、eBay和Juul的首席執行官相繼辭職,這是今年美國企業負責人離職速度創紀錄現象的延續。

據人力資源公司Challenger, Gray
Christmas的數據顯示,美國公司8月份有159名CEO職務發生變動,比7月份124名CEO離職人數高出28%,是迄今為止單月人數最高的月份。與此同時,截至8月份,2019年有1009名美國CEO離職,比2008年經濟陷入金融危機期間人數還要多。

專家說,由於對美國曆史上持續時間最長的經濟增長放緩情況的擔憂,企業更多已經轉向問責製。耶魯管理學院高級副院長傑弗裏索南菲爾德(Jeffrey
Sonnenfeld)表示:CEO們現在受到的束縛越來越多。當他們的言行與現實不符時,董事會將會施加壓力,要求首席執行官承擔責任。

2008年是美國企業CEO流動率第二高的年份,截至到當年8月份,共有992名CEO離職,比今年迄今的表現低2%。Challenger,
Gray Christmas副總裁安德魯查林傑(andrew
challenger)表示:隨著圍繞全球企業和市場實力的不確定性不斷增加,這麽多公司選擇在這個時刻尋找新的領導者並非巧合。

除了諾伊曼、伯恩斯以及維尼格在不到24小時內相繼辭職外,老牌車企大眾、日產以及全球性互聯網信息服務提供商Comscore都於9月份失去了首席執行官。

最新調查顯示,國際貿易的不確定性和全球增長放緩導致美國大型企業的首席執行官下調了對美國經濟的展望。由近200家美國最著名企業的CEO組成的商業圓桌會議(Business
Roundtable)組織表示,其成員現在預計,今年的經濟增速將達到2.3%,低於上季度2.6%的估計。

索南菲爾德說:人們都想要高高興興地離開,特別是在一切順利的時候,但導致CEO離職的最重要趨勢是公司董事會對領導者容忍度整體上發生了變化。今年,網約車公司Uber和Lyft等公司在沒有明確盈利傾向的情況下上市,投資者開始擔心,押注過去10年引領牛市的成長型公司是否真的是最好的主意,尤其是麵對經濟低迷的時候。

目前,人們擔心首席執行官們會歪曲價值指標。索南菲爾德說:那些已經開始相信自己製造神話的CEO們正在被追究責任。

還有另一個因素在起作用,那就是CEO們都在變老。嬰兒潮一代,也就是出生於1952年至1956年的人,現在都已接近70歲,這導致大量擔任高管職位的人退出勞動力市場。索南菲爾德認為:目前正在發生新老之間的代際變化。所以,當嬰兒潮一代退休人數達到絕對峰值時,將會產生重大衝擊。

但並不是每一位首席執行官都遵循相同的標準。索南菲爾德表示,與問責製的趨勢相反,像電動汽車製造商特斯拉的埃隆馬斯克(Elon
Musk)以及Facebook創始人馬克紮克伯格(Mark
Zuckerberg)這樣的首席執行官,在董事會成員和股東的眼中似乎永遠不會出錯,無論他們做什麽。索南菲爾德指出:馬斯克就是那種董事會無法約束的CEO的典型代表,董事會至今尚未給這些傑出的創新者戴上緊箍咒。

矽穀獨角獸泡沫破裂?

創始人最了解情況,並且應該在公司中占據主導地位,以便決定將公司帶向他或她認為合適的任何方向,這種理念在科技行業並不少見。但這也是一種較新的趨勢。在紐約時報公司和福特汽車公司等家族企業中,使用此類治理模式的情況普遍存在。但這種情況在2004年穀歌上市時發生了改變,當時穀歌推出了雙重股權結構。

此後,Facebook、Zynga和Snap等其他科技公司也紛紛效仿。紮克伯格盡管最近遭遇了重大挫折,但他的領導地位從未受到過挑戰。但股東權益組織投資者委員會副主任艾米博羅斯(Amy
Borrus)表示:沒有任何創始人永遠是絕對正確的,這就是雙重股權結構存在的問題。這給創始人留下了太多的控製權,讓公眾股東甚至董事會處於弱勢地位,無法在必要時推動修正舉措。

股東和董事會很幸運地讓諾伊曼辭去了他的領導職務。由於他們沒有權力來罷免他,他們隻能夠讓他明白,下台最符合他的個人經濟利益,也符合公司的最大利益。WeWork還沒有實現盈利,需要現金注入來推動增長,加上潛在投資者猶豫不決,IPO變得不確定,這無疑使諾伊曼的控製權變得脆弱。

如果沒有軟銀的幫助,諾伊曼很難籌集到所需的資金。即便如此,考慮到由於WeWork和Uber等表現不佳的大筆押注,軟銀正承受著來自自身投資者的壓力,它可能無法繼續對諾伊曼加大壓力。特拉華大學約翰溫伯格公司治理中心主任查爾斯埃爾森(Charles
Elson)說:如果你仔細想想,會發現這更多的是對雙重股權結構的控訴,而不是針對諾伊曼本人。投資者有更大的經濟利益,並且可能損失最大,這就是所有權結構的問題。

強迫擁有超級投票權的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下台並不是史無前例的,Uber提供了模板。2017年,在公司經曆了數月的騷亂之後,包括多項性騷擾指控,以及首席執行官卡蘭尼克與Uber司機就票價爭吵的視頻,包括Benchmark
Capital在內的大股東發信,要求卡蘭尼克辭職,否則他們會公開這封信。Benchmark
Capital也是WeWork的主要投資者。

卡蘭尼克妥協時仍然保留了他的超級投票權股份,他當時表示:我愛Uber勝過世界上的任何東西,在我個人生活中的這個困難時刻,我已經接受了投資者退出Uber的要求,這樣Uber就可以重新回到正軌,而不是被其他事情分心。當年晚些時候,軟銀同意收購Uber的部分股權,這項安排采用了一股一票的公司治理模式。

公眾的壓力和投資者的憤怒讓諾伊曼和該公司修改了許多可疑的公司治理結構,這在迫使他辭職方麵也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但這種模式不應該成為未來的範例。展望未來,董事會不應該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困境中,因為他們可能無法找到擺脫困境的方法。管理谘詢公司ValueEdge
Advisors的副主席內爾米諾(Nell
Minow)說:不要傀儡般的董事會。你們必須堅持獨立性,以確保你們有能力實施應該承擔的監督作用,你們不是擺設。

事實上,諾伊曼失去的不隻是CEO的頭銜,他還將放棄對WeWork的多數控製權,投票權從每股10票銳減至每股3票。他已經失去了WeWork最大投資者軟銀的支持,後者也呼籲他下台。他甚至可能失去了5億美元的信貸額度,這筆信貸由承銷WeWork
IPO的銀行提供,現在需要由他自己的股票擔保。

諾伊曼令人震驚的崛起和跌落與卡蘭尼克的軌跡神似,後者白手起家創立了價值數十億美元的公司,然後在2017年被董事會趕下了台。一旦Uber和WeWork管理不善的全部細節變得清晰起來,投資者和公眾很快就會反對卡蘭尼克和諾伊曼。但在這些醜聞、自我交易、不當行為曝光之前,投資者卻十分欣賞創始人的遠見卓識和大膽。

傲慢、野心勃勃、對規則的公然漠視以及對惹惱人們的嗜好,使卡蘭尼克失去了他的工作。不過,這些因素也讓Uber變得偉大。大膽、樹立宏大目標、充滿激情以及近乎狂妄自大的野心,說服了許多人投資於諾依曼的WeWork。

風險資本家是矽穀成功的看門人,他們經常談論的是投資於人而不是創意。近年來,隨著資金以越來越高的估值越來越多地流向精選的初創企業,對創始人的崇拜也在增長。更多的權力,更多的金錢,更不可動搖的地位,這都促使他們完全控製了自己的公司。

WeWork似乎是這種趨勢的邏輯終點:矽穀獨角獸泡沫迎來破裂時刻。諾伊曼的野心幫助他吸引到了軟銀首席執行官孫正義(Masayoshi
Son)的目光,後者為其提供了大量現金,並助他推動WeWork成長到比最初計劃大十倍的規模。諾伊曼變得與WeWork密不可分,他曾經說過:WeWork就是我,我就是WeWork。WeWork在提交IPO申請的文件中也有過同樣的闡述,盡管措辭更加委婉。

無論如何看待諾伊曼的行為,在WeWork就是我,我就是WeWork的世界裏,這具有非凡的意義。在矽穀建立並得到最強大投資者加強的係統中,諾伊曼和WeWork最終發揮了協同作用,神秘地增加了彼此的價值。諾依曼設定了願景,收到了支票,傳揚了福音。他不遺餘力地安排對自己有利的事情。為什麽不呢?他的行為沒有受到任何束縛,他也沒有興趣設置這些障礙。隻要公司發展壯大,估值上升,他就是贏家。

軟銀綜合症作怪

當著名風險投資公司Benchmark推動解除卡蘭尼克Uber首席執行官職務時,初創公司的創始人們在與Benchmark打交道感到緊張。對於標榜自己對創始人友好的公司來說,這是前所未有的舉動。Uber的衝突將如何影響更多交易?創始人會接受Benchmark的資金嗎?Benchmark還能再被信任嗎?!

無獨有偶,在WeWork上市之前,軟銀也幫忙取代了其創始人。不同之處在於,似乎沒有人向這家日本科技巨頭提出過質疑。這是為何?原因可能在於,創始人和他們的投資者已經知道接受軟銀投資的代價將會很高。軟銀擁有1000億美元的投資資金,其最低投資額度為1億美元。這家基金的總體戰略是確定市場領先者,然後投入數億美元,並解除資本的限製。確定交易後,80名投資專業人士中的數人就會與公司的管理團隊坐下來討論,從本質上重寫他們的商業計劃。

軟銀的確是為了取勝,但它並沒有通過特別友好的方式來做到這一點。許多人指責稱,軟銀投資的公司創始人相互競爭,需要遵守嚴格的談判條款,使其在削減其他投資者股票價值的同時,對公司的關鍵決策擁有更大的控製權。然而,我們看到軟銀不斷重複這種策略,並繼續向創始人投資數億美元,這些創始人很可能會遭遇與諾伊曼相同的命運。

鄧肯戴維森(Duncan Davidson)是早期風險投資公司Bulpen
Capital的普通合夥人,他將軟銀的激進策略稱為軟銀綜合症,聲稱該公司讓創始人和風險資本家成為他們金錢的人質。戴維森是遛狗創企Wag的投資者之一,後者去年從軟銀願景基金吸收了3億美元資金。該公司最初希望在融資中籌資1億美元,但在軟銀表示出興趣後,融資額度迅速躍升至3億美元。Wag的競爭對手Rover也一直在與軟銀進行談判。

戴維森聲稱,在後諾伊曼時代,獲得軟銀資金的阻力將會越來越大,但矽穀的其他風投公司則不那麽肯定。Trinity
Ventures的普通合夥人帕特裏夏納卡奇(Patricia
Nakache)說:根據我與創始人的談話,我認為諾伊曼的下台不會改變創始人接受軟銀資金的渴望。

戴維斯解釋說,WeWork的遭遇在許多方麵被視為極端例證,超出了創始人友好投資的規範。她表示:就像Uber/Benchmark那樣,WeWork的情況嚴酷地提醒人們,私營企業接受負責任治理的重要性。這再次表明,鬆懈的治理結構不僅不利於投資者,最終也不利於創始人自身。

Tusk Ventures創始人布拉德利圖斯克(Bradley
Tusk)是Uber最早的投資者之一,他目睹了卡蘭尼克被趕出自己公司的經過。圖斯克也是保險科技初創公司Lemonade的投資者,後者在今年早些時候由軟銀牽頭的一輪融資中籌集了3億美元。他說:有足夠多的問題行為例子,可以證明罷免諾伊曼是合理的。我認為,如果條件合適,估值正確,大多數創始人都會毫不猶豫地接受軟銀的資金。

但問題仍然隱約可見:當最大的投資者由於自身的財務和聲譽風險而希望創企退出時,創始人該怎麽做?在Uber和WeWork的情況下,他們會離開。但趕走他們並不總是符合公司的最大利益。圖斯克認為,軟銀還沒有吸取矽穀風投們親身經曆過的一些教訓。軟銀應該從Uber/Benchmark中吸取的教訓是,你不能隻用一位真正優秀的管理者來取代一位創新者。

誇誇其談、無所不能的CEO們已經成為投資界的寵兒。然而最近發生的事情表明,他們的時代可能已經結束,或者至少正在進入新的懷疑主義階段,諾伊曼、卡蘭尼克、伯恩斯等人就是證明。其中,諾伊曼的例子似乎最具代表性,表明投資者已經厭倦了大肆吹噓卻無法兌現諾言的CEO。

諾伊曼與WeWork宣稱自己不僅僅是一家辦公空間租賃公司,而是具有提升世界意識使命的載體。諾伊曼對股東投票擁有絕對控製權,他把公司當作個人存錢罐,注定不會得到公眾股東的擁護。當內部投資者意識到諾伊曼拖累即將到來的IPO時,他被免除了職務。如果一家公司的老板能夠令人信服地證明,虧損是對增長的投資,並將產生豐厚的利潤,那麽這種規模的虧損可能會被散戶投資者忽視。但諾伊曼喜歡與自己的公司進行交易,例如授權商標,租賃個人所有的物業,這讓他喪失了可信度。

在IPO之前,WeWork逐步減少或解除了部分交易,比如剝奪其妻子參與尋找繼任者的資格。大媽這不足以挽救WeWork的上市計劃,該公司最大的風險投資者軟銀,也是促使他下台的幕後力量。WeWork的崩潰也標誌著軟銀進入了全新階段,該公司曾將WeWork估值設定為470億美元,而其首席執行官孫正義(Masayoshi
Son)據說非常欣賞諾伊曼的誇誇其談。

現在說這些離職預示著風險投資者和公開市場對CEO根深蒂固的態度發生變化,可能還為時過早,尤其是那些擁有虧損業務計劃、並承諾在遙遠的未來盈利的CEO。例如,沒有跡象表明Facebook創始人兼CEO紮克伯格的地位受到了損害,盡管用戶隱私遭到了一係列侵犯,該公司在傳播政治虛假信息方麵的角色也受到了越來越多的質疑。紮克伯格持有的絕對多數股份使他幾乎不可能被撤換,而且無論如何,Facebook仍然保持著驚人的利潤。

特斯拉首席執行官埃隆馬斯克(Elon
Musk)在投資界仍保留著大批忠實的追隨者,盡管他的電動汽車公司一直未能實現盈利,盡管他隨心所欲的風格吸引了SEC的監管執法。

真有創始人詛咒?

關於諾依曼,我們需要了解其幾件事:他曾經在私人飛機穿越國際邊境時抽大麻,他禁止在WeWork租賃的辦公室吃肉,但有人卻看到他自己在吃肉。他曾在員工聚會上對裁員發表了悲觀的講話,後來卻將這場活動變成了龍舌蘭酒狂歡盛宴。現在,隨著WeWork推遲上市,估值暴跌,諾伊曼也失業了。

對WeWork來說,諾伊曼辭職是個大問題。在過去十年裏,這位魅力十足的創始人白手起家創建了快速增長、收入豐厚的房地產巨頭,並證明它實際上是一家科技公司,具有無限的市場潛力。在他的領導下,WeWork已在數十個國家開設了520多家分店,其估值飆升至近500億美元。在最近的監管文件中,WeWork將諾伊曼的離職列為非常嚴重的風險因素。

文件中稱:WeWork未來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諾依曼的持續服務,他是負責製定我們的願景、戰略方向和執行優先事項的關鍵。如果諾伊曼不再繼續擔任我們的首席執行官,可能會對我們的業務產生重大不利影響。

但WeWork的投資者現在卻不得不拋棄諾伊曼。他並非像艾略特布朗(Eliot
Brown)最近在《華爾街日報》上撰文所描述的那樣,隻是表現出看似不當的行為。他引發了一係列嚴重的利益衝突,對WeWork財務管理不善,在上市過程中不斷犯錯。該公司可能不得不裁員三分之一,其估值已暴跌逾半。

這種情況通常被稱為創始人詛咒。在舊金山灣區,才華橫溢、傲慢無畏的創始人顛覆了現有行業,吸引了數千億美元的投資,並改變了人們(至少是有錢人)與世界互動的方式。但這些聰明、傲慢的創始人也可能會浪費投資者的錢,藐視法律法規,並將員工置於風險之中。

在科技領域,天才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當然也會創建天才公司:Facebook的紮克伯格、特斯拉的斯克、Uber的卡蘭尼克、亞馬遜的傑夫貝索斯(Jeff
Bezos)、微軟的比爾蓋茨(Bill Gates)、穀歌的拉裏佩奇(Larry Page)和謝爾蓋布林(Sergey
Brin)以及蘋果的史蒂夫喬布斯(Steve
Jobs)等。這樣的創始人往往具有獨特的願景、無限的創造力,且無視根深蒂固的商業慣例。他們是顛覆者,他們的企業改變了人們工作生活的方式。

研究發現,這種顛覆、執著和創造精神通常會為投資者帶來具有實際意義的超額回報。以專利持有量衡量,創始人繼續擔任CEO的公司往往更具創新性,而且價值更高。一旦在公開市場上交易,他們也往往有更高的股市回報率。事實上,谘詢公司貝恩(BainCompany)處理的數據顯示,創始人擔任CEO的企業,其回報率是沒有創始人擔任CEO的企業的三倍。與此同時,企業文化因素的確攸關公司興衰。

不過,證明創始人擔任CEO的價值,並衡量他們是否對公司更有利是非常棘手的事情。正如相關研究指出的那樣,數十個混淆的變量和選擇偏見在發揮作用。由創始人領導的公司往往是剛剛成立的初創企業,它們往往是科技公司,傾向於接受風險投資,所有這些因素都可以解釋它們的表現,而不是揭示它們的管理結構。

與之相反的研究表明,創始人往往是糟糕的管理者,導致企業的表現更糟糕。一項廣泛的研究表明,由創始人擔任CEO的公司管理得分低於任何其他類型的領導結構,例如由私募股權公司、家族或分散股東運營的公司。他們不太善於監控公司內部發生的事情,也不擅長為持續改進設定目標。他們同樣不擅長根據業績晉升和獎勵員工。結果,他們往往對自己的缺點缺乏清晰的認識。

以諾伊曼為例,無論是支持創始人還是反對創始人的陣營都有足夠的證據支持他們的觀點。這位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令人信服地提出,WeWork不僅僅是辦公空間的再租賃者:它是一家能夠改變人們生活、工作和娛樂方式以及城市空間運作方式的公司。投資者接受了這一說法,並給予其數十億美元投資。在迅速擴張後,WeWork在2019年上半年帶來了超過15億美元的收入。

然而,WeWork在2019年上半年虧損了近7億美元,而諾伊曼似乎創造了一係列離奇的自我交易,以為自己牟利。很多報道稱,他的獲利可能高達5億美元。

WeWork麵臨著一條令人望而生畏的盈利之路,沒有諾伊曼可能比有他更好。不過,有法律文件顯示,在公司IPO後,諾伊曼將繼續控製公司有表決權的股票。因此,他將繼續有能力控製重要的公司活動,包括選舉和罷免董事會。諾伊曼可能不是個偉大的創始人兼CEO,但依然有很多人崇拜他。

華客網:矽穀CEO深陷離職潮,創始人詛咒陰霾不散?(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