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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疫苗幕後英雄:默默無聞30年不斷被貶 年薪不到6萬

Katalin kariko聳了聳肩。

“冷板凳的確就在那裏,但我相信這個科學(mRNA)是好的。誰關心那個(冷板凳)?”她在接受采訪時表示。

說這話的時候,這位被學界、被社會、被投資人連續否定、拒絕30餘載的66歲老人終於得到了全世界的認可。此前,她在學界的地位非常邊緣化,職位隻是學術地位很低的兼職研究助理教授,沒有任何常任職位。根據《紐約時報》的報道,她的年收入不到6萬美金。這樣的收入大概是矽穀一位30歲左右工程師的不到1/5。

而現在,她成了新的希望和救星。正是她用大半生研究的mRNA技術,讓輝瑞和Moderna在疫情爆發後可以迅速研發新冠疫苗,把人們從令人絕望的疫情中拯救出來。

“全世界都欠她一個諾貝爾。”利用mRNA技術製造出新冠疫苗的Moderna公司CEO
Derrick Rossi在接受采訪時表示。

2020年12月18日,在默默無聞研發mRNA數十載後,Katalin第一次在聚光燈下接受榮譽。在賓夕法尼亞大學的一場對外發布會上,身著紅色坎肩的Katalin被護士按住上臂,接種了mRNA新冠疫苗。

在她接種的那一刻,場內不斷發出拍照的哢嚓聲。人群中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Katalin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些眼眶泛淚。“我終於實現了我的人生理想。”

對於整個世界來說,Katalin的發現正在帶來巨大的變化。

“但事實上,很多和她一樣的人,其實都失敗了。”David Langer博士表示。

一隻被塞了900英鎊的泰迪熊

在被世界接納認可後,Katalin的背景故事,甚至是童年故事被不斷挖掘。

在《Business
Insider》的報道中,Katalin出生在匈牙利的一個屠夫家庭。從小,她的誌向就是成為一名科學家,盡管在她的親戚朋友中,並沒有人從事這項職業。善於讀書的她在匈牙利一路讀到了博士學位,並在當地的生物研究中心擔任博士後研究員。

1985年,在當時的大學研究計劃資金出現問題後,她和同為博士的丈夫kariko帶著2歲的女兒Susan移民美國費城,並在Temple
City找到了一份博士後的工作。

根據當時的匈牙利政府政策,他們隻被允許最多攜帶100美元左右離境。Katalin在女兒的泰迪熊內塞了900英鎊,然後再把它縫上。

帶著這900英鎊,一家三口開始了“美國夢”。

來到美國後,為了生計和身份問題,先生選擇放棄學術,目前是一位公寓經理。而長大後的Susan已經是兩次獲得奧運劃船比賽的金牌得主。

 

Susan全名Susan
Francia。在Katalin被人們知曉前,她的女兒已經在兩屆奧運會上蟬聯女子八人單槳項目的金牌,其中一屆是在北京舉辦的2008年奧運會。此外,她也在世界劃艇錦標賽上獲得過5金、1銀、1銅共7枚獎牌,是美國這個領域內無人不知的一位運動員。

職場坎坷、不斷被貶

直到1989年,Katalin在賓夕法尼亞大學的心髒病專家Elliot
Barnathan那裏找了一份研究助理教授的職位。在學界,這個職位可以說並不算高。這個職位是無法申請終身教授職位的。

在這裏,Katalin和Barnathan開始了最早期的mRNA研究。他們希望將mRNA注入細胞,誘導他們產生新的蛋白質。

在最初的實驗之一中,他們希望使用這種方法來指導細胞產生一種被稱為尿激酶受體的蛋白質。如果實驗成功,他們將能檢測到一種帶有放射性分子的新蛋白質。

他們本應像其他教授團隊一樣申請資金支持,但卻一直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大多數人都嘲笑我們和我們研究的項目過於冷門。”Barnathan表示。

實際上,當時的研究試驗結果可以說是成功的。在Katalin和Barnathan那個狹小的實驗室裏,他們的檢測器發現了新的蛋白質
。當時他們認為這種mRNA技術將來甚至可能延長人類的壽命。

盡管有了實驗結果和進展,但這個冷門的方向仍然沒有得到任何資金支持,無論來自學校還是校外的投資機構。在他們眼裏,這不過是一個極其偏門的研究,並不會帶來什麽利益。

從加入賓大一年後,Katalin開始申請各種資金支持。“我不斷修改我的各種申請,嚐試獲得政府資金、私募投資人的支持,但每個人都拒絕了我。“
Katalin表示。

由於資金匱乏,Barnathan最終離開了學校,去到工業界接受了一家生物技術公司工作。落單的Katalin在當時可以說是孤立無援,既沒有來自教授的支持,也丟掉了實驗室的工作。

1995年,學校宣布了降職Katalin的決定。

“學校希望我辭職。”Katalin回憶時候表示。一般來說,在美國學界,大學隻會在有限的時間內支持較低職位的博士研究。如果長期沒有獲得資助,學校就會選擇放棄。

在最困難的那幾年,Katalin甚至曾經一度被診斷出癌症。而當時,她的先生因為簽證原因被困在匈牙利。

但幸運的是,Katalin很快遇到了自己的第二位“伯樂”——David Langer教授。

在Katalin在學院內麵臨窘境的時候,Langer寫信敦促學校的神經外科主任給Katalin博士更多研究的機會。

“是Langer救了我。”Katalin回憶起當時冷板凳的經曆表示雖然很艱難,但走到低穀也總有人能拉她一把。

Langer在Barnathan實驗室工作的時候就認識了Katalin,後來更認準mRNA是個很好的研究課題。

Langer當時和Katalin一起希望利用mRNA來治療腦部術後的血塊。這種血塊有時會讓病人麵臨中風的風險。他的想法是讓血管中的細胞產生一氧化氮,從而擴張血管。

Langer在很長一段時間中和Katalin在兔子身上進行實驗。但經過很長時間的研究,仍然以失敗告終。

由於這次失敗,Langer最終和Barnathan一樣離開了學校,同時當時的係主任也選擇離開學校。

他們的離開,再次讓Katalin孤立無援,麵臨再次沒有實驗室以及沒有任何研究經費的窘境。

不斷的失敗當中,當所有人選擇離開這個“難以看到未來”、短期內沒有經濟效益的研究項目,Katalin仍然選擇執著堅持。

在又一次低穀裏,走投無路,並不想放棄mRNA研究的Katalin遇到了第三位伯樂——Weissman教授。

Weissman教授當時表示希望她可以利用mRNA技術研發可以抵禦艾滋病的疫苗。這個提議很快被Katalin應允。對她來說,隻要還能有一點機會繼續研究mRNA這個方向,她就不想放棄。

不過,這個冷門的領域內並沒有其他太多研究者,導致進展速度很慢,研究過程枯燥且孤獨。Katalin的研究也並不順利。她已經成功讓在培養皿中的細胞產生她想要的蛋白質mRNA分子,但這些mRNA卻在小白鼠身上沒有產生任何效果。

Weissman在接受采訪時表示:當時他們無論怎麽研究也沒有分析出原因,隻是看著那些小白鼠逐漸生病,皮毛逐漸失去光澤,甚至停止進食。

最終的分析結論是,免疫係統通過檢測mRNA發現了入侵的微生物,並做出發炎等應激反應。這些實驗人員注射的mRNA看起來像是病原體的入侵,導致免疫係統出現了問題。

但有了這個答案,又出現了新的問題。每個人體內的細胞都會產生mRNA,那為什麽Katalin製造的這個mRNA就有不同?

最終通過實驗對照,Katalin和Weissman發現了原因——他們注意到這是製造的mRNA引起免疫係統的過度反應。但體內另外一種tRNA卻沒有這種反應。

他們發現tRNA終有一種中的一種稱為偽尿苷的分子使其躲避了過度反應。而人類自身產生的mRNA也自帶這種分子。

於是,Katalin和Weissman嚐試將偽尿苷分子添加到他們的mRNA中。至此,他們的mRNA終於可以改變細胞功能,但同時又不會引起免疫係統過激反應。

在那幾年,Katalin每天早上6點就跑去實驗室開始工作,周末也很少休息,有時忙到很晚甚至直接就睡在辦公室。

“盡管外人看起來,我(的執著)太瘋狂了,甚至太淒慘了。但我在實驗室的時候卻是快樂的。“Katalin表示她常常不覺得自己在工作,而是在獲得某種科學探索的樂趣。

當他們為自己的研究發現感到激動不已的時候,現實又無情地潑來了一盆冷水。

“我們開始不停地寫資金申請,希望能夠得到一些資金支持繼續沿著這個方向進行研究。”Weissman在接受《紐約時報》采訪時表示大多數的申請都石沉大海。人們對於mRNA的研究可以說是絲毫不感興趣。“他們表示mRNA根本不是一個好的治療方法,所以不要再打擾他們了。”回憶起當時的窘境,Weissman仍然覺得有點難過。

除了遭遇研究經費的困境外,當時醫學學界對他們的研究也是相當不看好。

當他們嚐試把研究結果投遞到頂尖的醫學期刊,卻收到了大量的據信。哪怕最終他們的mRNA研究終於被《免疫》期刊刊登,也並沒有在行業內引發任何關注。

之後,Weissman和Katalin一起繼續利用僅剩的一點點經費將他們mRNA發現在猴子身上嚐試製造新的選擇的蛋白質,並最終獲得成功。

他們更加堅信自己的想法——他們可以用同樣的方法促使人體製造任何蛋白質藥物,例如胰島素或其他糖尿病藥物。更加重要的是,他們可以用這種辦法製造疫苗,並且這種疫苗和其他任何疫苗的作用方式都不同。醫生可以將mRNA注入病人體內,並指示細胞短暫的製造出病毒的一部分。

他們很快將這種想法和製藥公司和風險投資人溝通,但可惜的是,這個時候仍然沒有任何公司、機構願意與之合作。

直到2013年底,他們意外受到了兩家製藥公司的注意——Moderna和BioNTech。後者和輝瑞共同合作,向Weissman的實驗室提供研究經費。

在這些製藥公司的努力下,他們的mRNA終於完成了臨床試驗,例如一款mRNA流感疫苗已經開始研發。此外,他們還共同嚐試研發針對寨卡病毒的疫苗等等。

不久後,時間到到2020年,新冠疫情爆發了。

拯救人類

2020年1月,武漢疫情告急。中國科學家發布了病毒的基因序列。全世界研究人員分秒必爭開始研究工作。

BioNTech利用基因序列在幾個小時內迅速設計出mRNA疫苗。另一家Moderna也在兩天內完成了疫苗設計。他們共同使用的都是來自Katalin和Weissman的研究成果。

兩種疫苗都是將mRNA引入人體,一旦指令(mRNA)進入免疫細胞,免疫細胞就會利用它來製造蛋白質片段。片段形成後,細胞會分解指令並將其去除。之後細胞蛋白質片段會顯示在表麵。當人類的免疫係統意識到這是一種外來的蛋白質,就開始建立免疫反應和製造抗體。之後當這種病毒真的來臨,也就是人們接種後感染新冠,我們的身體已經學會如何抵禦。

經過三期實驗,11月8日,輝瑞和BioNTech共同研究的第一批疫苗問世。

“哦,行得通。”Katalin在得知疫苗正式被通過後,輕描淡寫地對丈夫說。

而她的慶祝方式也異常簡單——自己一個人獨享了一整盒Goobers巧克力包裹的果仁。

Weissman和家人定了一家意大利餐廳點了外賣晚餐,額外點了一瓶酒。

“我實現了我的人生理想。”Katalin對《紐約時報》表示看到自己的研究成果能夠幫助人類麵對疾病非常滿足。

12月18日,Katalin和Weissman在大學接受了隆重的疫苗接種。一切看起來都像是一種儀式。

而這一天,距離最早Katalin進入賓夕法尼亞大學研究mRNA課題過去了整整32年。32年中,人們看到的是一位學者默默無聞的堅守,以及對科學研究的純粹的熱愛和執著。

過去32年中的大多數時間,Katalin的個人年收入從來都沒有超過6萬美金,在冷門到幾乎無人問津的領域內持續耕耘,無數次被拒絕、被無視,甚至被降職,坐冷板凳。但對她來說,隻要能繼續堅持研究自己認為對的研究方向才是最重要的。

很長時間,她所執著的方向是一潭死水,她的事業更全是死胡同。好在,她選擇了堅持。

可以說,如果沒有Katalin32年如一日的堅持,人類可能需要在額外等待幾年,才能找到最佳疫苗方案。截至發稿,美國已經有超過4成人口接種了至少一針劑疫苗。

參考鏈接:

https://www.statnews.com/2020/11/10/the-story-of-mrna-how-a-once-dismissed-idea-became-a-leading-technology-in-the-covid-vaccine-race/

https://www.statnews.com/2020/11/10/the-story-of-mrna-how-a-once-dismissed-idea-became-a-leading-technology-in-the-covid-vaccine-race/

https://www.nytimes.com/2021/04/08/health/coronavirus-mrna-kariko.html

https://www.pennmedicine.org/news/news-releases/2020/december/penn-mrna-biology-pioneers-receive-covid19-vaccine-enabled-by-their-foundational-research

https://www.thedp.com/article/2021/04/drew-weissman-research-covid-mrna-technology-la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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