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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劇:一個赴美國的交換生為何被殺?(組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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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版權THE HATTORI FAMILYImage
caption1992年萬聖節那天,當時在美國路易斯安那州學習的16歲日本交換生服部剛丈( Yoshihiro Hattori
)和他的朋友去參加一個派對。

這個悲劇發生在27年前的萬聖節。

1992年10月的萬聖節那天,當時在美國路易斯安那州學習的16歲日本交換生服部剛丈( Yoshihiro Hattori
)和他的朋友韋伯(Webb)前往巴頓魯至( Baton Rouge )去參加一個萬聖節派對。可是他們迷路了。

“我對那一帶不熟悉,可能錯了幾個路口。”韋伯在最近的一次采訪中回憶說。

這兩個身著萬聖節派對服裝的年輕人,走到一個他們以為是開派對的住宅門口開始敲門。他們萬萬沒想到,這一無心的錯誤讓服部剛丈送了命,並激發了媒體熱議,之後又在美國引起一次規模巨大的要求修改槍支管控法的運動。

27年過去了,服部剛丈的父母、他在美國的寄居家庭以及路易斯安那州的一位律師回憶這個改變了他們生命軌跡的事件。

服部剛丈的父母最近在接受采訪談到兒子時說,“他熱愛生活,酷愛橄欖球,最初他並不那麽想到美國去學習,但當他通過了美國的一個向世界各國年輕人開放的學習交流的考試(American
Field Service),他就變得非常積極,想到美國去學習。”

服部剛丈在遞交參加這個交流項目的申請時寫道,“不管我去哪裏,我都希望我會將那個國家當作自己的第二故鄉。我會給接待我的家庭做日本飯,向他們介紹日本的生活方式。”

1992年的夏天,服部剛丈得到去美國交流學習一年的機會。他的寄居家庭海梅克(Haymaker)夫婦親自到達拉斯機場迎接他,然後驅車前往他們居住的巴頓魯至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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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版權THE HATTORI FAMILYImage caption1989年的服部剛丈

海梅克夫婦倆都是知識分子,霍麗•海梅克博士和她的丈夫蒂克•海梅克曾經接待過海外交流生,他們倆對服部剛丈第一眼就印象深刻。

“服部剛丈非常熱情開朗,”霍麗回憶說,“Mckinley 中學的學生們都很喜歡他,他是個自由開放的男孩子。”

霍麗的丈夫也這樣認為。“他真的不同尋常,充滿了生命力,就像一個舞者在生活空間裏自由舞動。”

服部剛丈在日本時喜歡玩橄欖球,到了美國他參加一門爵士舞蹈課。霍麗給了他一輛自行車和一個頭盔,這樣他就可以騎車去上課。“他在爵士舞班上很受歡迎。”霍麗說。

海梅克的兒子韋伯當時也16歲,他說“服部剛丈張開雙臂擁抱生活,喜歡一切不同體驗”,而且走到哪裏都喜歡交朋友。那年的9月,他倆一起去參加了一個布魯斯音樂節,在音樂節上他們認識了一群新朋友,通過這些朋友他又認識了另一個來自日本的交換生。幾周後,這些新朋友邀請他們去參加一個萬聖節派對,地點在巴頓魯至市的東北部。

 

 

“我們到這裏來參加派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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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版權AFP/GETTYImage
caption海梅克的兒子韋伯當時也16歲,他說“服部剛丈張開雙臂擁抱生活,喜歡一切不同體驗”,而且走到哪裏都喜歡交朋友。

10月17號這天,海梅克夫婦去看電影,兩個年輕人服部剛丈和韋伯則去參加萬聖節派對 —— 服部剛丈打扮成美國影星約翰•特拉沃塔(John
Travolta)在影片《周六狂歡夜》中他扮演角色的樣子,韋伯說,服部剛丈看過很多特拉沃塔的影片。韋伯打扮成事故受害者的樣子,身上綁著一些繃帶。

他倆試圖找到萬聖節派對的地址。“最終我們來到這條街上,看到這家房子有很多萬聖節裝飾,門口還停著幾輛車。門牌號是10311,而我們要找的地址應該是10131。但我們以為這就是我們要找的地址。”韋伯說。

兩個年輕人到這家門口敲門,但無人答應。後來他們看到一位女士打開了旁邊車庫的門,往外看了一眼就把門關上了。

“我們無措地走開了,我開始想可能這不是我們要找的地址。”韋伯說,“但這時有人打開了門 ——羅德尼•派爾斯( Rodney Peairs
)打開了門。”

羅德尼•派爾斯是一個30歲的超市肉櫃台工作人員,這時他手裏拿著一支.44馬格南左輪手槍。服部剛丈向他走去。

“服部剛丈非常想參加這個派對,我猜想他沒有意識到羅德尼手裏拿著槍。或許他還以為那是萬聖節的什麽用具。”韋伯說。“他一邊唱著一邊走過去,‘我們來參加派對,我們來參加派對’,很高興。”

派爾斯喊道,“站住!(Freeze!)”但服部剛丈似乎沒聽懂,繼續向他走去。派爾斯開槍了,擊中服部剛丈的胸部,然後派爾斯就甩上門進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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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悲劇”

在城市的另一端,海梅克夫婦剛看完電影《最後的莫希幹人》( The Last of the Mohicans
),“影片結束後,我對蒂克說,幸虧我們的國家不再像那時候那樣充滿暴力了。”霍麗回憶說。

當他們離開電影院時,她的呼叫器響了,她打電話過去,是警察。警察告訴他,發生了一起事故,她的兒子韋伯沒事,但另一個孩子出事了。

霍麗對警察說,他們立刻趕到醫院去。警察說,沒有必要了。

海梅克夫婦趕到了警察局,韋伯獨自坐在那裏,他不知道他的朋友被救護車拉走後,到底怎樣了。當海梅克夫婦告訴他服部剛丈已經不在人世了,“他說的頭一句話是‘他可憐的母親’,”蒂克說,“這就是服部剛丈一家噩夢的開始。”

服部剛丈的父母得到這個噩耗是通過國際交流項目的一個工作人員。他的母親走進服部剛丈兒時的臥室,痛哭失聲。

 

 

 

 

“你的一個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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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版權AFP/GETTYImage caption派爾斯的律師說,派爾斯不是個“殺人犯”,隻是“你的一個鄰居”而已。

悲劇發生兩天之後,服部剛丈的父母飛到美國。“我非常害怕,”霍麗說,“我是照顧他們兒子的人,可是他被殺害了。”

但服部夫婦擔心的卻是海梅克一家。霍麗說,“服部剛丈的母親說的第一句話是,‘韋伯好嗎?’”

服部剛丈被殺案一夜之間就成為國際新聞。這條消息令日本人民震驚,在日本手槍交易是被禁的。服部剛丈的父母立即在日本發起了呼籲美國結束輕易擁有槍支的運動。

服部剛丈的父親在從路易斯安那飛回日本的飛機上就開始起草這份請願書。

而在巴頓魯至,羅德尼•派爾斯案件也吸引了媒體的聚焦。警方起初對派爾斯沒有任何起訴而釋放,認為他槍擊任何企圖入侵者是合法的。但在路易斯安那州長和設在新奧爾良的日本領事館發起質疑後,派爾斯被控過失殺人罪。

派爾斯的律師極力想證明派爾斯的行為是自衛行動,他們說,派爾斯不是個“殺人犯”,隻是“你的一個鄰居”而已,他不過是對服部剛丈以極不尋常的方式走向他的行為做出反應。與此同時,派爾斯太太——首先打開門的女士在法庭上說,服部剛丈令她趕到恐懼,所以她讓丈夫去拿槍。

派爾斯的辯護律師贏了。1993年5月,陪審團在僅僅三小時審議後,做出羅德尼•派爾斯無罪的裁決。

服部剛丈的父親出席了庭審。他聽到庭審中形容他的兒子是一個“行為失控…想要嚇唬他人的日本交換學生”。但服部剛丈的父母決意繼續進行呼籲美國加強槍支管製的運動。

“我們認為,派爾斯同樣是美國的一個受害者,”服部剛丈父母說,“羅德尼•派爾斯無罪的判決跟我們的呼籲活動無關。”

 

 

 

 

“比爾•克林頓的一個老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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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版權WHITE HOUSE/COURTESY OF RICHARD HAYMAKERImage
caption克林頓總統在接見了服部夫婦和海梅克夫婦幾周之後就簽署了法令。

服部夫婦的請願逐漸產生效果。最終有170萬日本人在請願書上簽字。服部家的新聞連續數周主宰了日本媒體報道。蒂克•海梅克也在美國助力,爭取更多對這一請願的簽名。最後得到15萬通過郵寄的筆簽。

“蒂克花了一年時間征集這些簽名,”霍麗說,“那還是電子郵件、互聯網和臉書之前的時代,一切都得通過電話和郵件。”

蒂克決意將呼籲槍支管製運動進行下去。“開始隻是請願活動,我全身心地投入進去。然後,我到華盛頓遊說,接下來我爭取能得到總統的接見。我最終成功了!”

1993年11月,兩個家庭都到了華盛頓,繼續他們的努力。所有人都認出他們,因為他們出現在美國三個主要電視網早間新聞節目中。蒂克說,幾個月的努力之後,服部家庭終於得到了一個在白宮工作的人的回應。“這人曾經是克林頓總統的室友。”蒂克回憶說。

克林頓總統在白宮的橢圓辦公室接見了海梅克夫婦和服部夫婦。“我們感覺我們是受到歡迎的,”服部夫婦說,“我們相信他是理解我們的立場的。他希望能有更嚴格的槍支管控法。”

這兩對夫婦都認為,盡管克林頓本人有加強槍支管控的意願,但實際上,即使是總統他在這方麵也難以有所作為。不過,通過他們的努力,提議中的加強槍支管控措施得到了更多曝光。肯尼迪總統被刺30周年之際,有關槍支管控的呼籲再次得到關注。那個月,美國國會通過了“布拉迪手槍暴力預防法令”(
Brady Handgun Violence Prevention Act
),要求檢查購買槍支者的身份背景,所有槍支交易都需等候5天才能出貨。克林頓總統在接見了服部夫婦和海梅克夫婦幾周之後就簽署了這項法令。

1993年12月,美國駐日本大使沃特•蒙代爾( Walter Mondale
)前往名古屋親自送給服部夫婦這部法令的一份複製件,並表示他們對美國通過這一布拉迪法案“發揮了非常顯著的影響”。這項法案於1991年提出,但是直到服部剛丈被殺害之後才得以投票通過。

1994年9月,美國國會通過了另一項有關槍支管控的法令,聯邦《攻擊性武器禁令》( Assault Weapons Ban
)——10年凍結生產民用半自動武器。

蒂克認為他們並沒有對這項禁令有任何影響,但他說,目前,槍支管控似乎已經成為可能。“現在已經到了曆史的一個轉折點,我們看到了變化。布拉迪法令向檢查購槍者背景邁出重要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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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版權AFP/GETTYImage
caption克林頓總統在接見了服部夫婦和海梅克夫婦幾周之後就簽署了“布拉迪手槍暴力預防法令”。

 

 

 

 

兩對夫婦的繼續努力

這一法案的通過並沒有使服部夫婦停止努力。他們決定向派爾斯夫婦以及他們的保險公司提出民事訴訟。他們聯係上一個專司此類案件的名叫查爾斯•摩爾(Charles
Moore)的律師。他曾經免費為一個被酒醉司機撞傷的英國女士打官司。

“有時候你就是想為伸張正義而做一件事,”摩爾在一次電話采訪時說,“盡管過去20多年了,我仍然接到很多電話是關於服部剛丈案件的。我當時根本沒有期盼在這個案子上能有什麽收入,因為我認為保險公司是不會賠償的,這是一個有意為之的行為,而有意行為是不會得到賠償的。”

但出乎他的意料,保險公司竟然支付了10萬美金的賠償費。法官威廉•布朗(William
Brown)在法庭上說,不能接受派爾斯開槍是“自衛”的說法。

“羅德尼•派爾斯所謂他槍擊那個男孩是為了自衛的說法根本不能成立。”布朗法官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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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版權THE HATTORI FAMILYImage caption海梅克夫婦也沒有停止努力。

服部夫婦沒有領取賠償金,他們將這筆錢全部捐給了美國槍支管控組織。同時在他們的兒子被槍殺近30年之後,他們仍然在繼續為槍支管控而努力。他們與2018年2月帕克蘭校園(Parkland)槍擊案幸存的學生交談,參加為此而舉行的遊行活動。

海梅克夫婦也沒有停止努力。這些年來,他們向美國槍支管控組織捐獻了數十萬美元,其中包括《製止槍支暴力聯盟》( Coalition to
Stop Gun Violence
)。該組織利用他們捐助的資金設立了一個工作組,起草了一個“警示法”——這項法律措施,旨在禁止那些有暴力傾向的人擁有武器。

最近,海梅克夫婦又向蒂克的母校卡爾頓學院(Carleton
College)捐贈了50萬美元,設立了“服部剛丈紀念基金”,資助那些在這裏學習的日本留學生。

都已經70多歲的霍麗和蒂克雖然不再積極為促進槍支管控而奔走,但他們依然關注有關美國槍支管控法的辯論。

“情況發生了很大變化,”蒂克說,“有很多年輕人參加進來,舉辦了不少活動,這非常重要。但最終結果會怎樣,還需要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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