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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歲產婦產女背後:沒有全家福 兒女也很少來(組圖)

劃重點

1媒體報道中,田新菊67歲,被認為是“中國年齡最大的自然受孕的產婦”。而記者了解到,她曾因結婚修改過年齡,真實年齡是65歲。

2做完剖宮產手術第三天,田新菊住進了607病房。607正對著護士台,樓道裏還有保安24小時輪班值守,他們的主要任務是攔住來采訪的記者以及不明身份的人,保證607不被打擾。

3記者留意到,黃維平家的客廳裏沒有全家福照片。黃維平提到,兒子很少會來家裏,而現在,女兒也因為孩子的事,有五個月沒回家看望過他。但在他看來,女兒當時說斷絕關係是“慪氣”,遲早還會回來。

4回到家的第一天,黃維平幾乎整夜未眠,老伴夜裏醒來,他給做了飯。淩晨兩點多,孩子睜開眼,他又興奮地睡不著,拿著手機一個勁兒地拍。“叫爸爸好不好?黃天賜。”

5黃維平解釋說,按照他和老伴的身體情況,撫育孩子長大肯定沒問題。他認為自己家的基因裏有長壽的傳統,他舉例說,自己的父親和奶奶都活到了96歲。

山東省中醫院生殖中心主任連方教授說,還沒有絕經以後吃中藥自然產生卵子的先例。由於卵巢功能很特殊,一旦絕經,卵子消耗殆盡,不可能再產生卵子。她認為,棗莊的這起事件屬於特殊個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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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婦倆抱著孩子端詳,身後是黃維平請來的月嫂。新京報記者 祖一飛 攝

10月25日,山東棗莊,68歲的黃維平第三次當上爸爸。

30多年前,黃維平就已經兒女雙全,最大的孫女今年剛滿18歲。爺爺輩的他,最近又有了一個小女兒。

年初,老伴田新菊檢查出懷孕,黃維平打算將孩子留下。雖然遭遇了子女的強烈反對,但老兩口不為所動。

媒體報道中,田新菊67歲,被認為是“中國年齡最大的自然受孕的產婦”。而新京報記者了解到,她曾因結婚修改過年齡,真實年齡是65歲。

兩歲的誤差,顯然影響不了公眾對這件事的好奇。消息傳開後,很多人送來祝福,流言蜚語和醫學界的質疑聲也相繼傳來。人們感慨於老兩口的生育經曆,也為孩子的未來感到擔憂。緊急呼叫丨67歲產子夫婦規劃“天賜”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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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病房

沉浸在老來得女的幸福中,黃維平無暇顧及外界看法。盡管頭發已經白了一半,穿著襯衫、西褲的他看上去仍然很有精神頭。

10月29日,老伴出院的前一晚,黃維平隻睡了兩個多小時。淩晨三點,他幫妻子接完奶,急匆匆地趕回家收拾床鋪。天亮之後,又像往常一樣遛狗、做早餐、送小孫女上學,趕在七點前回到了醫院。

預產期到來前,田新菊住進了醫院的家庭式一體化產房。裏麵的電動產床標價30萬,所有設備加起來將近70萬元。為此,黃維平每天需要支付1000多元的費用。

做完剖宮產手術第三天,田新菊住進了607病房。

607正對著護士台,樓道裏還有保安24小時輪班值守,他們的主要任務是攔住來采訪的記者以及不明身份的人,保證607不被打擾。

一位保安主管稱,他已經連續幾天沒有睡過安穩覺,值班的同事經常在半夜打來電話,匯報6樓又來了陌生人。和記者聊天的時候,這名主管哈欠連連,白天在醫院,他要寸步不離地跟在黃維平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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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9日上午,黃維平從新生兒監護室接孩子出院。新京報記者 祖一飛 攝

醫院負責宣傳的工作人員表示,不斷湧來的媒體,已經影響到正常的醫療秩序,院方已收到多起來自病人的投訴。

作為輿論的重點關注對象,黃維平沒有明確拒絕采訪。有時擔心影響自己和老伴休息,他會有意避開記者。倘若遇到,也會視情況交流幾句。通過電話找來的人更多,他的通話記錄連滑幾次都是一片紅色,未接來電攢了近百個。

一位網友從北京坐高鐵趕來,最終也沒能見到老兩口的麵,隻能將帶來的糕點轉交給保安;一家嬰幼兒用品公司派人提來6袋紙尿褲,聲稱要將孩子從小到大的紙尿褲和輔食全包,條件是黃維平要配合錄製一條“感謝視頻”。

黃維平通過了那名北京網友的微信好友申請,回複了對方一些客套話;他也收下了紙尿褲,拿著話筒對企業和從未謀麵的“王總”表示感謝。

最初的幾天,黃維平經常從內部電梯出入,走路也刻意繞開人群。廣東來的記者在門口守了一夜,他也沒去見。後來,他又忍不住分享喜悅,好幾次走出病房主動找人聊天。

10月29日,出院的這天中午,黃維平終於不再走內部電梯。這一次,他抱著用紅色紗巾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女兒,大方地朝鏡頭微笑。

按照當地習俗,抱新生兒出門需要帶上一支桃樹枝以祈求平安。有些家長拿的是普通樹枝,黃維平手中的卻明顯“高檔”許多:枝條上係著紅繩子,繩子上綁著幾顆紅棗、外殼被染成紅色的花生,還有一串銅錢和一束中國結。

聊到花生的寓意,黃維平笑著解釋:“就是生個男的,再生個女的,連著生。”這份祝福顯然是要送給孩子。考慮到老伴的身體和自己家的情況,黃維平說,以後就是還能生,也不會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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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前,黃維平手拿桃樹枝,與妻子和女兒一起拍照留念。新京報記者 祖一飛 攝

“第二春”

黃維平告訴記者,老伴懷孕實屬“意外”,當時兩人並沒有計劃要孩子。因身體不適去醫院檢查時,才發現已經有了胎芽。

“一開始我們也覺得是醜事,這麽大年紀了還懷孕。”黃維平說,但沒過多久,他們就接受了這件事。

黃維平並不避諱談及夫妻生活。他直言夫妻生活保持正常,彼此之間雖不會像年輕人那樣說“我愛你”,但也是真正的愛。“因為我們有愛,才有了這個結晶。”

黃維平年輕時在公社當過幹部,1984年轉行做了律師,他以前經常去各地出差,還曾離家在天津工作過一段時間。田新菊衛校畢業,退休前是棗莊市婦幼保健院的兒保科大夫。兩人退休後,把重心放在生活上,遛狗、做飯、照顧孫女,占據了生活日常。

如果不是去年遇上了那件“怪事”,兩人的晚年生活本不會被打亂。

在黃維平口中,那件“怪事”被叫作“第二春”——田新菊絕經約10年後,又一度恢複了正常月經。

老兩口猜測,這件“怪事”或許和中藥調理有關——田新菊喝過用於活血化瘀的中藥。黃維平曾對媒體回憶,“早上用了藥,晚上就來例假了。”但新京報記者再問這個問題時,他回答已經記不清老伴是先來的例假,還是先喝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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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走孩子前,黃維平在小腳印旁按下了自己的手指印。新京報記者 祖一飛 攝

今年2月,田新菊在醫院被告知懷孕。又做了一遍檢查,還是同樣的結果。驚喜過後,老兩口開始考慮孩子的去留問題。

黃維平覺得,這是老天賜予的禮物。到了他們這個年紀,已經不是想不想生的問題,而是能不能生。“身體不夠健康的話,無論地也好,種也好,都不會有新芽的。”他也做好了另一種打算,如果檢查出任何問題,隨時終止妊娠。

田新菊懷孕兩個多月的時候,女兒聽說了這件事,想要勸父母把孩子流掉。黃維平說,當時交涉無果,女兒撂了句狠話,“你們要是敢生,我們就斷絕關係。”從那以後,她果然不再來家裏,孩子出生也沒在醫院出現過。

沒聽女兒的話,黃維平不覺得有錯,他從法律角度給出了自己的態度:“我們是具有完全行為能力的人。自己做事自己當。”

但年齡問題擺在眼前,黃維平也曾擔心老伴的身體不能保證正常妊娠,觀察一段時間後,他覺得沒有問題。

實際上,檢查結果顯示,田新菊並不適合生育。今年5月份,棗莊市婦幼保健院對她進行了妊娠風險篩查評估,由於曾患腦梗、伴有高血壓和糖尿病等疾病,田新菊的評估結果是“紅色高風險”。

為此,醫院多位專家進行勸阻,希望終止妊娠,老兩口始終沒同意。“我們倆的意見是統一的,留下來,沒問題。”

自然受孕

為了田新菊能平安生產,醫院專門組建了一個微信群,委派內科、外科、營養科等科室的醫護人員在線坐診,哪怕是被蚊子咬了一口,田新菊也要在群裏匯報。

年輕時,田新菊的一對兒女均是順產出生,這一次,考慮到她的年齡,醫院決定采用剖宮產,並專門邀請了山東省婦幼保健院院長王謝桐來主刀。幸運的是,進入產房不到一小時,田新菊便誕下一名5斤重的女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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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9日,護士將孩子轉交給黃維平。新京報記者 祖一飛 攝

棗莊市婦幼保健院主任醫師劉成文告訴媒體,田新菊高齡產子的經曆實屬萬幸,他不建議類似的高年齡人群再去懷孕,因為母親和胎兒麵臨的風險都會增加,“還是建議在合適的年齡做合適的事情,適齡婚育。”

一些醫學界人士則把焦點放在了受孕方式上,他們對田新菊“自然受孕”的說法提出了質疑。統計數據顯示,我國女性的絕經年齡平均為49歲。絕經便意味著不再產生卵子。上述人士據此認為,已經65歲的田新菊幾乎不會有自然受孕的可能。

北京協和醫院婦產科主任醫師譚先傑告訴新京報記者,女性在50多歲停經之後,到60多歲再來月經是有可能的。“因為子宮內膜是一個容受性很大的組織,隻要有卵巢的雌激素、孕激素刺激它,是可以生長、進而恢複功能的。”而子宮內膜生長、女性卵巢功能恢複後,便會來經排卵。精卵結合,自然受孕。

但譚先傑也認為,高齡婦女自然受孕的概率很小,一般而言,女性絕經以後幾乎就失去了懷孕、分娩的可能,除非特別例外。

山東省中醫院生殖中心主任連方教授說,還沒有絕經以後吃中藥自然產生卵子的先例。由於卵巢功能很特殊,一旦絕經,卵子消耗殆盡,不可能再產生卵子。她認為,棗莊的這起事件屬於特殊個案。

由於公開的信息有限,專家們也無法對田新菊的情況作出更準確的判斷和解釋。

田新菊所在樓層的護士長說,她此前遇到年齡最大的產婦是52歲。被問及65歲的田新菊是否屬於自然受孕,該護士長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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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維平在棗莊市婦幼保健院門前。新京報記者 祖一飛 攝

對於外界的這些質疑,黃維平不願理會,他堅稱老伴是自然受孕,沒有借助任何醫療輔助技術。他用“奇跡”形容兩人的這次生育經曆。

記者了解到,田新菊產後正常下奶,基本可以滿足純母乳喂養。孩子出生前,黃維平買好了奶粉,但並沒有派上用場。

早在8月份,黃維平就花費兩萬餘元,預訂了山東省人類臍帶間充質幹細胞庫25年的保存服務。他說,這個就是為將來的不確定性增加一個保險。將來不僅可以解決孩子的一些疾病,還能用在自己、老伴和兒女身上。

“天賜”

提前準備好的,還有孩子的名字。黃維平說,離預產期還有兩三個月時,他們就已經定好了名字:男的叫世凱,字天賜,女的就叫天賜。

黃維平解釋,叫世凱,是因為孩子是“世”字輩,“凱是凱旋的凱。”後一個名字,顧名思義,這個年紀懷孕生子,他相信是“上天的恩賜”。

名字背後,是老兩口老來得子的喜悅。但有網友言辭犀利地指出,“你們這短暫的喜悅,很快就會被接踵而來的煩惱所替代。”黃維平不以為然,“我們養過孩子,有經驗。”

也有人擔心他們的身體,覺得這個年紀生孩子屬於“自私”,“萬一將來老兩口臥病在床,剩下個半大的小孩誰來照顧?”

黃維平解釋說,按照他和老伴的身體情況,撫育孩子長大肯定沒問題。他認為自己家的基因裏有長壽的傳統,他舉例說,自己的父親和奶奶都活到了96歲。

日常生活中,黃維平十分注重養生,“我們家不吃雞精,不吃味精,不吃化學的東西,隻吃綠色食品。”他做飯隻用壓榨花生油,每年都要回趟農村裝個幾十斤。日常飲用水,他隻喝淨化後的泉水,每周會親自開車去附近的山上拉。50斤的水桶,他能一個人提上五樓。

即便住在城市的小區裏,黃維平也在創造著田園生活。小區門口綠化帶的空隙,被他開辟出幾小塊菜地,種上了辣椒、茄子、黃瓜、芸豆等蔬菜。更遠處的一塊空地上,還有成片的苔菜,下麵條的時候,他喜歡掐一把放進去提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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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維平注重養生,喜歡吃自己種的菜。新京報記者 祖一飛 攝

黃維平幾乎每天都要喝一小杯高度白酒,但他不抽煙,也討厭抽煙的人。“隻要身上有煙味,我都不會讓坐我的車。”聊到這個話題時,黃維平提到,因為抽煙的事他曾打過兒子,兒子也很少會來家裏。而現在,女兒也因為孩子的事,有五個月沒回家看望過他。

新京報記者留意到,黃維平家的客廳裏沒有全家福照片,電視櫃旁邊擺著一盒藥酒,那是他女兒在春節時帶來的。

在黃維平看來,血脈關係可以解決親屬之間的大多數問題。他覺得,女兒當時說斷絕關係是“慪氣”,遲早還會回來。他也相信兒女一定會接受小妹妹天賜。

至於“天賜”懂事後能不能理解,黃維平覺得做好自己的解釋工作就好。“我會告訴她天賜這個名字是怎麽來的,讓她知道自己屬於特殊情況。”

如果不能接受怎麽辦?“那就是她的問題了。”黃維平說。

有不少網友對孩子的成長表示擔心,黃維平覺得這種擔心是多餘的,他們兩人每月的退休金加起來有一萬多,他目前仍在做律師工作,撫育孩子長大,錢不成問題。

最近幾天,有朋友在電話中轉述了一些社會上的傳言,黃維平聽了有些生氣,“他們想怎麽說怎麽說,但不要影響我家庭團結。”

傳言的內容涉及財產分配,黃維平說自己將來絕不會偏心,“哪個孩子都是他媽媽身上掉的肉。”去世之前,他會立好遺囑,把所有的問題“均衡安排”。眼下要做的,就是把孩子好好養大。

現實問題往往來得很直接。出院這天,到了家門口,一道麻煩橫在黃維平眼前。由於家住五層且沒有電梯,行動不便的田新菊隻能坐在輪椅上被人抬上樓。老兩口的兒女依然沒有出現,記者和臍帶庫的工作人員幫忙分擔了這項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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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9日,記者和臍帶庫的工作人員幫黃維平把老伴抬上了五樓,他的子女沒有出現。新京報記者 祖一飛 攝

為了讓老伴得到更好的照顧,黃維平請了月嫂,但10小時之外的時間,還需要他來操持。

回到家的第一天,黃維平幾乎整夜未眠,老伴夜裏醒來,他給做了飯。淩晨兩點多,孩子睜開眼,他又興奮地睡不著,拿著手機一個勁兒地拍。“叫爸爸好不好?黃天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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