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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上海「港飄」:支持反送中 擔心文革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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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利的廣東話,連珠炮的語速讓人很難發現張雪雲是個地道的上海人。身為一名來自中國內地、在香港居住多年的「港飄」,張雪雲說:「我真的做不到,我心裡過不去,因為人需要有良知。」香港反送中運動發生後,公司要求所有員工,包括她及她的團隊「撐警,撐特首」,但她做不到。

從不理解雨傘運動到支持「反送中」

張雪雲在上海外企擔任中高層管理多年,因工作緣故,她常往返海內外,也與不少香港公司合作。2014年,張雪雲赴香港城市大學攻讀商科碩士學位,畢業後留港,在大型企業繼續擔任管理崗位。今年6月初,港府準備強推「逃犯條例」(港人俗稱「送中條例」),讓千千萬萬的香港人意識到自己的家園可能從此失去民主和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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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雪雲在香港城市大學攻讀商科碩士學位,畢業後留港工作。(張雪雲提供)

張雪雲說:「內地的法制不夠健全,香港是一個非常民主自由的地方,香港人認為,一旦通過這個(送中)條例,任何一個香港人、過境香港的旅客、居港的外國人等等,輕而易舉地就可能被遣返到內地,誰可以接受啊?」

在中國內地的互聯網上,隨便發表一下「政治不正確」的內容或言論,就可能面臨各種麻煩,甚至牢獄之災。張雪雲詰問:「如果這種情況發生在香港,習慣了自由和民主體制的港人能願意嗎?」

2014年,香港發生為爭取「真普選」的雨傘運動,當時她初到香港,並不能完全理解,經過數年的融入,她認為一定要聲援和支持這場「反送中」運動。

香港人從小就「參政」

香港七、八歲的小學生都在討論:到底是員警叔叔做得對,還是穿黑衣服的哥哥、姐姐做得好。張雪雲說,這很能說明香港與中國內地的差異。這種討論在內地永遠不可能發生——因為內地媒體扭曲事實、封閉資訊,孩子們對於社會問題沒有獨立思考的機會,也缺乏思辨的能力。

張雪雲就讀小學的孩子在香港出生,是土生土長的「香港仔」。

她說孩子也會與班上同學討論新聞,煞有介事地分析「反送中」話題,她認為這是讓小孩表達個人想法、讓孩子體驗民主社會所應有的言論自由,誰好或誰不好都可以和平討論,表達觀點,關鍵是有權討論,因為民主的社會不是「一言堂」。

要「錢」還是要「自由」

張雪雲也問過孩子如果只能選一樣,是要「自由」,還是要「錢」。孩子反問母親:「錢可以做什麼?」她告訴孩子,有錢可以買糖果、買玩具,結果孩子回答她,要選「自由」,因為「沒有自由就不能隨時玩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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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雪雲與兒子一同參加11月24日帕薩迪納(Pasadena)「搞怪遊行」(Doo Dah parade),聲援香港。(張雪雲提供)

張雪雲說,連七、八歲小童都知道自由的可貴,如果不能自由地玩玩具,那有再多玩具有什麼用呢?所以她認為香港人這次爭取的,是更重要、關乎切身的自由。

她表示,內地媒體反覆強調和宣傳——反送中運動是「港獨分子」要搞亂香港,要分裂,其實在這次運動中,抗議者堅持的「五大訴求」,沒有一條是關於要求香港獨立。香港人一直所希望的,是政府遵守《基本法》所說的「高度自治」,從未提到要香港獨立和分裂出去。

這種話題在中國百分之百不敢講

大學時主修國際法,關心國際時事的張雪雲表示,自己在中國內地時,因為工作需要,公司會提供VPN讓員工上網,但每當中共舉行重要會議、或者到了「十‧一」等敏感日子,VPN往往就上不去了。

張雪雲說,翻出國內的「防火牆」,可以看到很多無法通過內地搜索引擎看到的視聽資料,例如關於30年前的六四,新疆和西藏的問題,法輪功等等。

張雪雲當初選擇去香港,除了為了想個人深造,還有就是香港更自由開放,但現在的她以及很多港人都不確定了。張雪雲說:「只要再一兩年,我就可獲得香港永久居留權。但我現在真的很害怕,不敢留在香港。」

在張雪雲生活圈裡有許多香港年輕人,他們會討論香港合法權利被奪走、會談論中共迫害人權,侵犯宗教、言論自由;但若在中國,這類話題,誰也不敢講,她說:「大家都不說,在中國內地,百分之百不敢講。」

「勇武派」抵擋港警暴力、「和理非」才能全身而退

張雪雲的孩子在香港出生,所以她從不會對孩子迴避香港問題,「我會和他說清楚香港的歷史、沿革,現在到底在發生什麼事;《中英聯合聲明》是什麼。我也會解釋為什麼很多香港市民會認為警察這次在香港所做的行為是警暴。」

張雪雲認為,孩子雖小,但並非完全不能理解,反而通過時事和公民教育,讓他們了解自己所在的社會;久而久之,小朋友也會關心香港正在發生的社會運動;一些香港年輕朋友到家裡作客,孩子也會問他們:「哥哥,昨天晚上上街的和平集會安全嗎?」

張雪雲表示,中共官媒、香港親中媒體將香港的抗爭者說成是「暴徒」,指責他們搞破壞、打警察。但事實上,這些香港參加遊行抗議的人,且不說「和理非」,哪怕是「勇武派」也鮮有傷害市民,年輕人們在第一線抵擋港警暴力,才讓「和理非」能全身而退,繼續抗議,「港人有句話叫做,沒有暴徒,只有暴政。」

萬枚催淚彈嚴重污染香港空氣

雖然張雪雲沒有像「勇武派」青年那樣站在前線感受催淚彈「放題」(吃到飽),但她說:「那種氣味遠遠聞也受不了,眼睛非常難受,那就是毒氣啊。」

「這些月來,港警已經放了超過1萬枚催淚彈,香港空氣和居住環境被嚴重污染,有些孩子,包括成年人,因為這段時間頻繁接觸空氣中催淚彈的化學成分,皮膚都開始起疹子,發生了不同程度的過敏症狀。」

港警欺負女生、挑釁男生

張雪雲說:「香港的民意在哪裡?在一個僅有700多萬人的城市,200萬人上街表達訴求,這就是民意。」她和朋友們發現不少員警除了認為「後生」有罪,還似乎會專門針對年輕女生攻擊,因為對方同行的男性朋友或者其他旁觀者一定會憤怒甚至反擊,利用這種「挑釁」的方式激怒抗爭者,變相加劇社會撕裂。

張雪雲認識的一個90後女生,有一天穿著上班族的普通服飾,在換乘港鐵時,被員警盤查,因為「不太配合」,罰她在旁邊站了一兩個小時,恐嚇這個女孩不照辦就可能面臨逮捕。

張雪雲認為部分國際媒體受中共官媒和親中紅媒粉飾影響,因而在報導香港新聞時出現偏頗,加上港警施暴及挑釁,形成香港「勇武派」每天在製造暴動的印象。

張雪雲說,那些打、砸、搶的並不是這些參加抗議活動的年輕人,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他們「裝修」藍店(港人稱「親中」品牌的店鋪為「藍店」),但從未聽說他們拿走店鋪裡的貨品。

港人默契 靠網路組織「快閃」活動

張雪雲全家一同投入爭取「五大訴求」的行列,她說:「我們都有參與過和理非的遊行,偶爾去街上發一些文宣,例如告訴市民催淚彈危害的宣傳資料等等。」

今年8月9日,張雪雲出差,從新加坡返港,在機場看到大批香港年輕人參與「萬人接機」的抗爭。她說:「我真的很受觸動,下飛機就直接加入到隊伍中聲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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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雪雲今年8月9日從新加坡返港,在機場偶遇「萬人接機」,身受觸動加入活動。(張雪雲提供)

張雪雲發現香港人很有素質,「大家都不用見面,在網路上討論一下,就可以有序地安排一場和平集會或者某一些有共識的行動」。

例如大家「快閃」到某個地方,高唱《願榮光歸香港》;再比如每到晚上10點,樓上樓下的鄰居就打開窗,大喊支持香港的口號,15分鐘以後休息15分鐘,10點半再來一輪。

張雪雲住在深水埗區域,他們那區很多人都響應這些活動,雖不上街,但在家表達訴求。後來又有人在網絡上提出,擔心影響小童們的作息,之後大家就非常默契地把喊口號的時間改成9點。

從六四2.0到文革2.0

港警衝入香港中文大學、攻打香港理工大學,動手抓捕學生,讓很多人聯想起六四天安門事件,張雪雲說:「香港現在的情況,很多香港人都覺得是六四2.0版,不過當時中共是明刀明槍,現在是更隱密。只要關心香港事件的人就知道,很多抗爭者被失蹤了,也有媒體報導被拘捕的抗爭者被送上了開往內地的火車……」

但讓張雪雲更擔心的是,港版「文革2.0」似乎已經悄然上演,「篤灰」(打小報告)在香港頻發,國泰航空支持反送中的職員遭解僱就是個明顯的例子。

打小報告、互相監視,這些中共在文革期間導致無數人家破人亡的手段正在香港發生。公司也曾警告過張雪雲,要她「腦子清楚一點」,甚至說:「你是在紅旗下長大的。」

歧視來源於文化衝突

雖然是來自中國大陸,剛到香港時花了很多時間學習粵語,但張雪雲說她沒有經歷過被歧視的現象。她說:「只要你認同香港文化,融入他們,自然就不會被排斥。」

她認為香港本來就是人口密度高、生活壓力大的城市,香港人忙於工作、升學,陌生人間彼此可能看上去比較冷漠,但大部分香港人很「明理」,尤其是教育、文化水準相同的,大家溝通起來毫無困難。

熱愛香港卻不得不離開

然而,當林鄭月娥宣布《反蒙面法》後,一路支持香港這場民主運動的張雪雲感到深深的恐懼,她不得不選擇離開香港。「很多香港人都在討論要不要走,他們說從未感受到如此的害怕,我也一樣。」

從上海到香港多年,張雪雲就是嚮往和追尋一個和平、民主自由的地方,很可惜,現在的香港仿如戰場。「無論如何,我深深地愛著香港這片土地,無論身在何方,我都心繫香港的朋友們,希望『五大訴求』可以有實現的一天,願榮光歸香港。」◇#

來源:大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