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冬天似乎都很悲傷。
新疆阿勒泰，7名工人因惡劣天氣不幸遇難。
每個人的死亡都是我的哀傷，因為我也是人類的一員。
但我也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描述他們的命運。
他們走的是回家的路啊，斃于歸路，真的要怨天了。
01
阿勒泰市人民政府介紹，這些工人參與的是G217線阿布公路第一合同段。
因為極端天氣到來，工程暫停施工，工人們被安排準備返鄉。
場站內部共有14名工人，他們要轉移到阿拉哈克鎮。
11月26日19時，14人分成兩組兩輛車前往阿拉哈克鎮。
路程不算遠，4公里。
但是沒想到出發不久，意外就發生了。
因為天氣太過惡劣，車輛很快遭遇陷車，就是陷進雪地了。
其中一輛6人車經過自救，於21時30分許順利到達阿拉哈克鎮。
另一輛8人車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剛剛開出站場500米，車輛嚴重深陷。
新聞上說，「長時間未能解困」，想來他們也想過了辦法。
沒能奏效，和領隊商量后，便決定下車返回場站。
就500米，這是最穩妥的辦法了。
可是沒有想到，到了晚上8點，天氣突變，風雪加劇，500米的路能見度變得不足3米。
路上的積雪也達到了1米以上。
大風、暴雪、天寒地凍，8個人走失了。
后經過救援，1人生命體征平穩無恙，其餘7人不幸遇難。
他們是兒子、丈夫、父親，也是家庭的頂樑柱，就這樣風雪了無痕了。
我們只是想到了人生有漫長的艱難，卻忘記了還有如此極端的意外。
唯一能夠想象的，就是如果沒有這場意外，他們現在已經到家了，見到妻子孩子。
能趁著休假跟家人一起去逛逛商場，游游公園，然後等著春節的到來，其樂融融。
真的是委屈不公啊，明明是幸福就在眼前，卻因極端暴雪再也不見。
而就像電影《萬里歸途》這句台詞所說的：這條路還會很長。
02
新疆氣象台報道，截至11月28日8時，阿勒泰地區富蘊縣吐爾洪鄉的最低氣溫已降至-48.6℃。
氣溫降低，當地的牧民就必須轉場。
就是帶著他們的牛羊轉移到一個溫暖的地方，像候鳥遷徙一樣。
有本書里這樣描寫過：
春天，牧人們追逐著漸次融化的雪線北上，秋天又被大雪驅逐著漸次南下。
南北的路，不停地出發，不停地告別。
這其實比較詩意了，追逐從來是一個辛苦的過程。
因為疆域遼闊，轉場需要跨越很多城市行政區，全靠步行。
茫茫雪地，一群牧民常常要帶著幾百隻羊群走幾百公里從一個草地轉移到另一個草場。
所以過去轉場也是有固定時間的，一般在9月份就要準備。
這是他們祖祖輩輩摸索出來的生活經驗，勞動人民的智慧。
但是今年，因為大家都知道的原因，轉場時間推遲了。
據三聯生活周刊報道，國慶節后，富蘊縣就封控了，縣城裡的居民不能出入小區，農村裡的村民則不能邁出自建房大門。
城市間的政策也不同，普遍來說，轉場前要完成七天七次核酸，也就是12月初才能開始轉場。
牧民們很聽話，基本不會有什麼反對意見，但羊餓了就要亂跑。
而且以往一到秋天，當地的牛羊就要被送到交易市場，賣了錢然後買新的草料，再繁衍下一代。
這一次，因為居家也沒能賺到錢，草料還漲價了，很多人都沒能準備好過冬的草料。
往年10元左右，現在接近30元。
賣不出去羊，買不來草料，沒有草料，來年又沒有羊，一個無盡的循環。
所以現在當地，很多牧民不得不冒著風雪去放牧。
牛羊是他們的命，羊吃不飽，人就吃不飽。
這種情節就像紀錄片《北方的納努克》一樣，也更像《狼圖騰》：
當白毛風颳起的時候，牧民們就要在大雪紛飛中戰天鬥地。
但生命也真的太脆弱，很多牛羊都被凍死、迷路，而冒著風雪去放牧、找羊的牧民，也很容易在風雪中迷路失蹤。
就跟《精絕古城》里的情節一樣，沙塵暴一刮，牧民和黃羊分不清路在哪裡。
等到風暴過去之後才發現，連狼都混在了中間。
03
我說了很多電影情節不是題外話，除了幫助大家感受天氣的惡劣外，也是想讓大家做好心理準備。
現實遠遠要比電影更加殘酷。
這是網上牧民發出的牛羊被凍死的視頻。
僵硬了，一整隻羊活生生被凍死了。
羊羔和漫天大雪融為一體，白茫茫的一片上一排僵直的灰。
生活在中原、南方的人可能這一輩子都不曾見到這樣的場景。
這是最純粹的原始自然的嘶吼，最脆弱的生命的嗚咽。
有一個牧民因為找回了羊，被村裡人奉為英雄。
但也有外出找羊的人永遠被風雪藏起來了。
從當地民政局的一個文件上看，真的有困難。
漫天鵝毛大雪下,他們還在呼喚，需要溫暖。
想起那句「沒有一個冬天不會逾越」。
是的，我們總是要越過的，但是會有多少人倒在從冬天到春天的那條路上。
又有多少人還沒能踏上這條路。
牧民農民貨車司機打工人孤寡老人流浪漢…….
寒潮來了，他們該怎麼度過這個冬天。
而且全國其實其它很多地方都已經迎來冬天了。
它們沒有阿勒泰的大雪，但也教人身心發顫。
比如刷屏的張核子，比如屢次造假的證明，隨意封控的小區。
人造的冷風，又該如何逾越呢？
04
我想這個問題交給真正經歷過冬天的人最能回答。
在評論區有當地的人說：
就是凍死，餓死，病死，自然死亡的牛羊不會被我們吃，也不會買賣流通進入市場。
這是我們的習俗，覺得不健康，更不能害其他人。
災情再厲害也擋不住我們群眾的力量！
三聯周刊採訪牧民了解到：
如果有牧民在天災中羊群損失慘重，周圍的牧民鄰居還會自發地，拿出幾頭羊主動補貼這戶人家，等這戶人家渡過難關后，還也可以，不還也可以。
記錄牧民真實的冬季轉場的《冬牧場》中，作者李娟寫道：
「說起來這一切都是悲觀的，但我心裡仍有奇異的希望。
因為命運是深淵，但人心不是深淵。」
是啊，命運殘酷，但人心善良。
這也是這個冬天教會我們的東西，是這代人使命與擔當的歷練。
不一定要喊著多麼宏大的口號為了最好的明天，也可以為了避開最壞的明天而去做一些更實際的事。
就像北京的好鄰居。
就像中國好警察。
就像無數個歷經變故依舊溫良的中國人。
如此冬天到了，還怕春天會遠嗎？
不怕的，因為我們真正活過。
因為萬物復甦，人性閃耀，人間煙火，就是春天。
一周后，12月7日大雪，屆時我們又要同在一條風雪路上。
就希望在風雪中迷路的羊羔們，都能抱著白雲走回家。
也希望看到這篇文章的你，在嚴寒天氣，注意保暖，保持溫暖。
你的溫暖，終會影響別人，一起度過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