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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家留學”一年的他們還能重返校園嗎?

dfbc76f75a049978c522070e8ed2910e6月的一天,看到郵件裏彈出“學校下學期恢複線下課程”通知時,白陶一陣狂喜。

她是美國加州大學聖地亞哥分校的大二學生,因為疫情,已經在國內“居家留學”了一年。

第一時間,白陶訂下了去美國的機票。沉寂多日的同學群也熱鬧起來,大家都在商量著需要準備的赴美材料。由於回國停滯時間太長,這些分散在各地的留學生們需要重新搞定簽證、I-20表格和租房、買電話卡等事宜,甚至還多出了正常時期不需要的預約疫苗和體檢環節。

即使如此,白陶仍樂在其中,繁複的準備工作甚至讓她有了一種“重返大一新生”的興奮感。經曆了一年多的過山車般心路曆程後,現在的白陶隻想回到那種久違了的“正常大學生活”。

白陶的經曆和想法代表了中國幾十萬留學生在過去一年中的真實處境。2020年以來,新冠病毒的出現使得一些在讀留學生不得不“居家留學”,許多準留學生的學習計劃也因此被打亂。
98a3974cc338a63bdb3b3983ec8183e4疫情開始前,白陶拍攝的在美國大學生活。圖源:受訪者

據2020年QS 世界大學排名的研究(How COVID-19 is Impacting Prospective
International Students Across the
Globe)顯示,全球留學生中有超半數表示留學計劃受到疫情影響,其中中國留學生受到影響的人數最多,占比66%。

而在受影響的留學生中,近半數決定推遲留學計劃,少部分同學決定更改留學國家,但確定取消留學計劃的人數占比不足10%。其中,中國留學生決定放棄留學的占比最少,僅為4%。

這一年裏,互聯網上關於留學生們“花幾十萬學費雲留學”、“半夜三更上網課”的戲謔屢屢出現。白陶告訴全現在,作為留學生,大家表麵嘻嘻哈哈跟著調侃,內心更多是“心疼”和“遺憾”。作為“最特殊的一代”,她感受到了更強烈的緊迫感,不想再繼續“浪費”了。

被“卡住”的大學

正準備出發留學的林其是在2020年2月被病毒“卡住”的。

林其2019年本科畢業,經曆了為分數、offer、簽證、租房等一係列關於不確定未來的焦慮,終於如願申上了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大學的碩士。她提前三四個月便買好了機票,等著2月份去悉尼上課。不料恰好撞上了新冠疫情在中國國內的第一波爆發。

一開始,林其是懵的。她以為疫情隻在國內爆發,以為很快會結束,想著“隻要趕緊跑,就不會被影響”;直到病毒在世界各地蔓延,她才開始崩潰。最大的壓力來自母親,林其說,“她覺得我付你那麽多錢,你到底能不能去讀書,得給一個交代。”

但林其給不了“交代”——學校一直發郵件稱會保證學生上課,但澳大利亞的海關並不放人。關於疫情什麽時候結束,什麽時候能出國,沒有任何個人和機構可以回答。

馬上到飛去悉尼的日子時,航班被取消,林其才確定自己確實走不了了。由於學校一直沒有給出方案,她留學的第一個學期,算作自動休學。

方圓和林其同年畢業,之後順利申上了荷蘭鹿特丹大學的碩士。疫情在歐洲爆發時,方圓正在鹿特丹讀為期一年的預科。

2020年3月15日,荷蘭於宣布全國封鎖,暫時關閉學校、餐廳、酒吧等人員密集場所。方圓的學校也停課了,她每天宅在出租屋裏,隻有采購生活必需品時才戴上口罩出門。方圓發現,荷蘭本地人很少戴口罩出門。
266220251bed94935cb89abc89bb31472020年3月,李銀銀花了近2萬元購買機票坐上回國的航班。圖源:受訪者最大的“安全隱患”是她的俄羅斯室友,這位女孩每天乘坐公共交通出門上下班,也不戴口罩。方圓的父母開始每天打電話勸她回國,“你在荷蘭上網課和回家上網課有什麽區別呢?”

在哪裏上網課的確都一樣,方圓主要考慮的是當時已經從平時幾千塊漲到了兩萬多的機票價格,想到下半年還得回鹿特丹繼續讀碩士,覺得“沒必要吃這個虧”。

但最後,因為父母持續一個多月的軟磨硬泡,方圓還是在4月底登上了回國的航班。

沒過兩個月,白陶也登上了回國的飛機。當時,她正在美國加州大學聖地亞哥分校讀大一。白陶對疫情沒什麽概念,她原本以為隻是回國過一個暑假。

再回想起來,白陶感歎自己生不逢時,因為真正的大學生活“剛開始就停滯”了——她在2020年1月1日正式入學;3月,疫情的突襲便使得學校所有課程改為線上,“正常的(大學生活)隻過了兩個月多一點點。”

白陶非常想念那兩個月的時光。那段時間,她的身體被一種自由、新鮮、躍躍欲試的感覺填滿,那是她理想中大學該有的樣子——她所學的海洋生物學專業是高中以來的夢想,豐富多彩的課程,她門門都願意嚐試,還想著能盡快進入實驗室感受一把;課外,她與一群中國學生組建了一支樂隊,她是主唱;周末,她和同學租車去周邊的大峽穀遊玩,這些體驗都讓當時19歲的她覺得新鮮極了。

2020年暑期過後,困難依然橫亙在所有留學生麵前。白陶發現,疫情愈演愈烈,她回不去了。
0635ac3a576f96f5666496cb648018cd學校坐落於海濱,主修海洋生物專業的白陶最喜歡出海。圖源:受訪者

“Zoom University”

在國內,留學生們和學校的紐帶隻剩下網課和郵件。但網課的體驗並不像想象中那麽輕鬆。

白陶形容自己的網課生活表麵平靜,實際“混沌”。她選修的課程很多,大多集中在北京時間的晚上、半夜和清晨。因為隔著時差,大部分課她會選擇看錄播。白陶覺得,這樣上課的硬傷是沒法互動,“上直播課的同學有問題可以立馬當場問,我隻能課後給老師發郵件,問他可不可以再約個時間解答。”

錄播的形式將“何時上課、如何上課、一次上多久”的決定權交到了學生自己手裏。在白陶看來,這成了降低上課質量、誘發拖延症的罪魁禍首。比如上一學期的前半段,因為偷懶,她省略了看有機化學課裏助教講授的回顧部分,直接導致了期中考試考得很差;還有些錄播課程則會被白陶拖著,隔上一個星期再看,時間長了會堆積,影響學習效果。

為了趕上直播,白陶隻能盡量調整自己的時間——晚上十二點前的課她會盡全力守著聽完;有些課清晨六七點開始,她也會掙紮著起床先聽課,兩三個小時課程結束後再補睡個回籠覺。為追求更好的上課質量,有些同學會選擇熬通宵上課,但白陶覺得得不償失,時間長了堅持不下來,“身體都不好了,很不科學”。

朱涵是美國北部一所QS世界大學排名20名上下的大學的研究生,原本定於2020年下半年入學。和白陶不同,受疫情影響,她自開學起就一直在國內上網課,壓根沒去過學校。

朱涵所就讀的項目2020年錄取人數約有30人,其中絕大多數來自中國大陸。時差同樣是她首先要麵對的問題——上課時間都在北京時間的晚上或淩晨,晚九點和半夜十二點的還算好,淩晨五點鍾就實在有些折磨;並且學校政策要求,前兩周必須全勤,否則就會被移出選課名單。

真正開始上課時,朱涵發現,老師和院係對網課出勤的要求並不嚴格,甚至“有兩門課的老師幹脆就沒開網課”。大概兩三周後,她開始隻觀看錄播。偶爾“直播”上課時,朱涵發現,在線的也基本都是人在美國的學生。“感覺就沒正式上大學”,她形容上網課的感受。

更大的“坑”是考試。在線考試,監考成了問題。朱涵透露,老師們為了防止作弊,把試題出得和往年相比題量更大,題目更難。有一門課的考試時間與以往相同——都是三個小時,但題量從4道變成了9道。最後,老師在計算成績時不得不把滿分從100調成了70。還有一門課,老師把試題形式完全改變,“就像是從‘小紅小明多久相遇’改成了實數係六大定理兩兩證明”。

朱涵還曾被老師懷疑作弊。第二學期一門課的期末考試,老師要求設置一個攝像頭,拍攝學生的卷麵與周圍。兩小時考試結束時,老師通過遠程會議應用zoom要求學生將試卷拍照上傳。朱涵的監考設備是手機,聽到上傳試卷的指令後,她便退出了zoom,用手機掃描上傳了試卷。

剛傳完試卷,朱涵就收到了老師的郵件,讓她立即回到聊天室。回到zoom,房間裏隻有她和老師兩個人。後者嚴肅地質問她,為什麽沒有事先聲明就退出監控,必須給一個解釋。並表示,如果試卷內容被發現與其他學生有雷同部分,“可能會有一些麻煩”。

時差還讓留學生們錯過了很多校園活動。白陶告訴全現在,她一直對一些提升領導力的活動很感興趣,但活動相關的集體會議常設在北京時間的零點之後,她隻好打消了這個念頭;她還想過參加一個校園環保組織的“倡導禁止使用塑料袋”的誌願者活動,可活動要求她通過電話的形式發動其他同學。人在中國,白陶沒法使用美國電話號碼,隻好作罷。

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的碩士生李銀銀和白陶有著相似的困惑。在她看來,線下講座和活動是他們選擇在美國上學最重要附加值之一。疫情未到前,李銀銀曾在學校參加過和世界銀行IMF學長學姐坐在一起的交流會,也參與過許多知名人士的講座,與此同時,學校還常組織學生到世界各地遊學的項目。疫情發生後,學校的一切線下活動停擺,留學生們大多回到了自己的國家。李銀銀吐槽,“後來就隻剩下天價網課”,同學們則開玩笑說他們的大學Johns
Hopkins University儼然已經變成了“Zooms Zoomkins University”。

校方嚐試過通過在線辦活動,但效果大打折扣。李銀銀記得,有一次她頂著時差,熬夜參加了一次由學校組織的線上企業參觀活動,但線上交流狀態非常尷尬和刻意,自此她再沒參加過。
cfc632a7f104a6667ce47f001967f056白陶保留的上網課界麵。圖源:受訪者自閉與自救

在線網課和突然缺席的社交,讓朱涵覺得自己變得格外“宅”。

她告訴全現在,開始網課的前幾個月,她變得有些暴躁。她和男友住在一起,看到對方“有工作,有社交”,再對比自己的生活,常常“嫉妒”,“如果他出門和同事吃飯,我都不高興。”

白陶的“雲留學”生活則伴隨著一種“時不時的自閉”感,其中除去對網課的不適之外,也包括社交圈的急劇萎縮。

白陶自認是一個慢熱的人。2020年6月,還沒來得及和新朋友們變得足夠熟絡,她便回了國。空間距離的突然拉大,讓大夥兒漸漸失去了聯絡,關係也隨之冷了下來。

她在湖南長沙長大,原以為回國後能有初高中的朋友作伴。但現實很快戳破了她的幻想——老朋友們多在國內其他城市讀大學,也有了新的朋友圈,除了寒暑假聚聚之外,她的日常生活裏很難找到同齡人。

父母工作忙,很難照料她的生活起居。起初,白陶選擇自己買菜做飯,一個星期後她就放棄了,因為一個人吃飯實在太孤單了。後來,她索性住進了年逾八十的爺爺奶奶家。此前,她不喜歡和老人生活在一起,但這一次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親近感,“至少這樣有人陪著”。

厭倦網課、缺乏社交,也給林其和李銀銀帶來了持續的心理焦慮。在“雲留學”的日子裏,兩人做出了一個非主流的抉擇——“休學”。

林其在一學期網課結束後選擇休學。她計劃留出一整年的課,等自己出了國再去當地完成。

休學在家的狀態,和無業遊民沒什麽不同,她開始承受越來越大的壓力。壓力首先來自周圍的親戚,每次家裏來人,總會問什麽時候出國,這讓林其的負麵情緒逐漸積壓,變得抵觸與外人接觸。這段“落魄”的經曆也她有些難以啟齒,除了偶爾向好友抱怨一兩句外,更多的時候,都是一個人躲在房間“自閉”。

更大的壓力來自母親和同輩。本科畢業快兩年了,她的同齡人要麽早就開始工作,即使在國內讀研的,也即將畢業工作。母親覺得她一直在家閑著,不上學,也不工作的狀態“非常糟糕”。

對於出國讀書的向往一點一滴被生活中的焦慮和壓抑磨掉,眼下,“盡快念完書去上班”成了林其和家人最大的心願。到了2021年2月,新的學期開始了,她又重新開始上網課,“我不願意自己的留學是純網課,一年多’水‘過去,很不甘心,但我也沒有選擇的資本。”

她甚至後悔選擇出國留學,“要不是當時已經給學校交了押金,不能退了,學位也保留了,我就在國內考研了。”

隔著時差上了兩個多月的低效率網課後,美國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的李銀銀進入了一段實習,隨即做出了休學的決定。於她而言,這段經曆更像是一場自救。

那是2020年暑期在互聯網公司字節跳動的一次實習。實習生活讓李銀銀找到了久違的歸屬感和快樂,認識了不少誌同道合的朋友。兩個月後,眼看著研二即將開學,美國疫情態勢卻仍未平息——這意味著她仍然回不去美國,如果開學,就還得繼續在國內上網課。

李銀銀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繼續實習,休學一學期。等到半年期的實習結束,想辦法回美國重啟真正的大學生活。事後回想起來,她慶幸自己“敢想敢做”,最大限度地避免了時間和精力的浪費,熬過了那段艱難的“雲留學”。

而對於吳滿來說,選擇一個更適合“網課”的大學成了他自救的直接途徑。

吳滿是在疫情已經在全球蔓延後拿到offer的。他學的是計算機專業,考察一番後,選擇了與國內合作程度較高的紐約大學。看中它的原因,是因為可以在上海紐約大學線下上課。根據校方安排,中國學生可以到上海上線下課,教師由紐大從美國派出,或選用合作校華東師範大學的教師。

第一學期的老師是從紐大來的,由於對老師開設的課程不感興趣,吳滿一度推遲了入學。他告訴全現在,在疫情中,許多國內大學都被要求為滯留內地的留學生提供一定便利,例如提供研究和工作崗位等。於是,在家呆了幾個月後,吳滿回到了本科學校吉林大學,接受了學校提供的科研助理崗位——這成為了他的第二次自救。

說是科研助理,但吳滿回去後發現,要想接觸科研內容“全憑運氣”。因為是“編外人員”,和科研相關的基本隻有組會和會議記錄。大多數時候,他都在做著和科研無關的行政工作。

回學校去

朱涵收到學校的複課通知是在2021年5月底,此時她已經在家上了一年多網課。

與念四年的本科生相比,原本學業期限就隻有兩年的碩士生們心態更為複雜。朱涵坦言,對她來說,最後這一學期無疑成為了“雞肋”——4個月的“留學”對學習並無太大幫助,如此短的時間也很難讓她真正融入當地文化和社交生活。

7月26日,朱涵到美使館辦簽證,坐下沒五分鍾,麵試官一聽她12月畢業,當即就給了通過。這意味著,繼在中國上了一年的網課後,朱涵終於能返回美國,但下半年卻很可能要在美國隔著時差,在線上參加中國的招聘麵試。

和朱涵相比,今年年初就頂著疫情壓力回到美國的李銀銀多少感到慶幸。她也是碩士研究生,課程還剩最後一學期。眼下,線下複課在即,李銀銀的生活早已準備就緒。最近半年來,雖然也隻是在學校附近的公寓裏上網課,但至少不必麵對時差,算是“搶救”回了半年的留學體驗。

為了回到美國,李銀銀曾經“闖了很多關”。第一關是疫苗。2020年下半年,美國疫情還未控製住,其他留學生大多都還未返回美國。李銀銀給自己設了根“線”——要想回去必須先接種疫苗,不能“悶頭就衝”。

當時,國內新冠疫苗還在試點階段,資源也很緊張。2020年11月,正在北京實習的李銀銀得知浙江義烏成為了國內首個新冠疫苗的接種地,特地兩次從北京坐飛機去義烏接種疫苗。為了順利接種疫苗,她甚至撒了個謊,把自己“偽裝”成了義烏人。

直到坐上回美國的飛機時,李銀銀的心都沒放下。這是一段漫長的旅程——2021年1月14日,她從家鄉江蘇鎮江出發,在新加坡隔離了17天,2月1日才抵達美國華盛頓。落地的瞬間,她感到了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既熟悉又陌生”。再一次重新在美國公寓裏打開電腦上網課時,才感覺一切離“正軌”更近了一些。

c777d2058b6f662f139a44be9f87e832李銀銀在2021年初的一個雪天回到了學校所在的華盛頓特區。圖源:受訪者

還有小部分人至今在不順利中掙紮。

上了一年網課的吳滿一直很期待有一天能“回到”紐大。他覺得,隻要沒真正到過那裏,就不算留過學,在那邊,他還要做出一些已經思考了很久的人生選擇——包括以後在哪裏寫代碼,碩士畢業後是就業還是申博。

但當吳滿試圖重啟這條本就受到了新冠影響的留學路時,簽證問題又攔住了他的旅程。

2020年6月,美國時任總統特朗普簽署第10043號總統令,禁止與中國“軍民融合戰略”有關聯的中國學生與研究員入境美國,主要影響持F簽證(留學生簽證)或J簽證(交流訪問學者簽證)在美國深造的人員。美方官員在當年9月稱,已取消超過1000名中國公民的簽證。

吳滿對今年六月初的麵簽經曆記得清清楚楚。“在你去之前,會不會被check就已經定好了。”吳滿告訴全現在,當時,位於北京的美國駐華大使館開放有兩個簽證窗口,排隊時,他很快注意到,自己所排的窗口一個人至少會被盤問十分鍾,有時被盤問後還需要等一會才有結果;而旁邊的窗口,差不多“一分鍾一個人,直接就拿藍單子(簽證通過的回執單)”。

輪到吳滿麵簽,果不其然,check。在那之後的幾天,他每天都會到官網查看刷新自己的簽證狀態,但並無改變。

日前,部分聲稱因第10043號總統令被拒簽的留學生發起了一項共同起訴,已經初步選定代表律師,力求抵製“不公平”行為。

幾星期後,吳滿漸漸覺得“無所謂了”。“躺平”,他簡單直接地概括著自己目前的狀態。

華客新聞 | 時事與歷史:“居家留學”一年的他們還能重返校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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