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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州公交司機駕車衝入湖中:成年人的絕望就在一瞬間

2020年7月7日,全國高考的第一天,貴州安順市中心城區內,一輛原本正常行駛的公交車,突然轉彎偏離方向,撞向沿河路邊的護欄,衝入了虹山水庫湖中。

水深足足有十米。

不幸的是,在落水的37人僅有16人獲救,其他的21人都沒有了生命體征。

更讓人揪心的是,這輛公交車載著12名麵臨高考的莘莘學子,其中5名不幸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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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調查,警方通報稱司機因心理問題心生不滿,想自尋了斷,並順帶殺人報複社會,於是喝酒後蓄意駕車衝進湖中。

發生這件事後,很多網友都情不自禁地感慨,原來成年人的絕望就在一瞬間。

這位婚姻不順,遭遇拆遷,工資微薄的司機曾說過:為生活啥都能幹,雖然他堪稱弱者,但他值得同情嗎?

然而那21條鮮活的生命呢?這讓逝者的家人如何接受,活著的人巨大的痛苦又豈是同情能夠衡量的。

天災人禍等突發事件到臨時,總是猝不及防,人在無能為力的情況下,心理防線會瞬間被擊潰。

人活一生,必然麵臨這樣的風險。

如果我們或我們身邊的親友正在遭遇這種狀況,我們應該如何去做?

我們通過以下案例,分析人類應對死亡的四大心理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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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階段:否認——“兒子出差還沒回來”

老文是馬航MH370失聯乘客的家屬。

6年前,老文的兒子坐馬航去馬來西亞出差,結果就再沒回來。

在兒子出事後,他經曆了短暫的情緒崩潰便開始硬抗:學會使用電腦,學會了飛機的構造、各種地理知識、法律知識。甚至親自前往美國,參加公司質量問題的庭前會議。

可一旦人們問起他兒子的情況時,他總會說:“兒子出差還沒回來。”

當其他家屬都開始慢慢接受這個現實時,同意了馬航開出的賠償協議。

唯有老文堅定拒絕,他堅信兒子沒有死,會隨時關注馬航的最新消息……

這是典型的對喪失的震驚和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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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和兒子有長期穩定的依戀關係,突如其來的死亡讓老文震驚加難以接受,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所以在最初的階段,家屬很可能不相信親人真的離去,不放棄尋找救援,想象兒子的死亡從未發生。

對於老文來說,接受了賠償,就意味著兒子已經死了。所以他極力否認,這種否認的情緒其實是一種心理防禦機製,保護個體免遭傷害吞噬,而背後實則是孤獨、失望,老無所依的絕望無助情緒。

家屬遭遇至親死亡的打擊越大,越容易停留在這一階段,遲遲不願意走出來,本質上是一種逃避行為,如果主觀強製控製現實,明顯走得“太遠”,就有可能“發瘋”。

第二階段:憤怒與焦慮——“追究司機的責任,悲憤交加”

莉莉是一名白領,她的母親三年前死於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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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還有幾個月就退休了,她還調侃終於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平時有點高血壓,我還經常叮囑她注意身體,才能享清福。”莉莉紅著眼眶回憶道

母親那天走的時候,在家裏吃了早餐,就騎著電瓶車上班去了。

然而,就在途中,電瓶車被一輛失控的貨車壓倒,莉莉的母親最終搶救無效身亡。

我的天好像塌了,我的母親怎麽一下子就沒了呢?”莉莉完全不能接受這個現實。母親的衣服還晾著,新買的拖鞋,小票都還在。

莉莉翻來覆去地想,總覺得搶救當天錯過了某些細節,才導致母親搶救無效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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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就是律師,沒有正確給肇事者歸罪,她覺得罪減輕了。

莉莉硬憋著一口氣,開始研究那些法律條文,看案例分析,頭發一把把地掉,企圖尋找破綻。

與此同時她還每天打雞血似的找律師聊天,甚至懷疑律師偏袒司機,想要繼續追究那個司機的法律責任。

“我當時內心充滿了悲痛和仇恨。”

莉莉在經曆了“否認”階段後,開始接受現實和痛苦,步入憤怒和追責的焦慮情緒中。

至親離去帶來的挫折感很容易被人們向外投射,強烈的情緒從我們脆弱的核心往外反射,便形成了憤怒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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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攻擊對象可能是無生命的物體、陌生人、朋友或者家人,也可能是已經逝世的親人,他們想讓這些人和事為整件事負責,成為“替罪羊”。

比如常見的醫療專業人士,病患怪罪醫生救不了親人,手術醫生經常成為死去病患家屬的“替罪羊”

第三階段:討價還價—— “為什麽死的那個不是我”

李麗是汶川地震幸存者

她今年44歲,整整14年過去,汶川地震的傷害對她依舊深刻。

那一年,她失去了唯一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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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事件已經過去了這麽久,李麗依然無法忘卻失獨帶來的巨大痛楚。

“這麽多年,我總是陷入反複的自責。”

“我一想到那麽小的孩子,被幾米厚的牆壓著該多疼啊,每次想到這,我的心就劇烈的疼痛,然後我就想,為什麽死的那個不是我呢?”

“為什麽要讓我的孩子承受這份罪,如果我來承擔,他活下來,該那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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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14年過去了,家裏早已有了二寶,但是每次無意中聊到大寶的話題,家裏氣氛便詭異地沉重起來,總有人默默轉頭擦淚。

李麗一邊忍不住回憶大寶,一邊又不想看到大家痛苦。

她想要承擔責任“大家都很痛苦,我不能總是這樣,我必須控製自己的情緒。這個家還要繼續,不能讓整個家變得更糟糕。”

如今,李麗和丈夫會經常參加政府舉辦的心理援助活動,幫助更多有相似經曆的父母,互相取暖,漸漸地,他們在無助、自責的情緒中嚐試麵對喪失,二寶在長大,時間漸漸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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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一想起雖然還是會難過,但想想我們大寶那麽懂事,給我們這麽多美好的回憶,他要是在肯定也不希望爸爸媽媽每天哭鼻子。”李麗每天都想多陪寶寶,對他也格外小心。

有的時候,李麗會換個角度思考“其實我還是挺幸運的,起碼有這麽多人愛著我。”

在知道做再多努力也挽回不了逝去的親人後,當事人會重新構建現實生活的意義。

但會自我“討價還價”,一方麵繼續自責,一方麵又想回歸正常的生活,於是出現“搖擺不定”
的局麵。

在反複的搖擺循環中,當事人會在無助、自責的負麵情緒中慢慢嚐試麵對喪失的痛苦。

第四階段:重建與成長——-“我會幫助人們重新尋找到生命的價值”

藝術家candy chang在麵對親人離世後,發起了一項公共事業。

她把一麵廢棄的牆上刷成了黑板,寫上before I die I want(在我死之前我想要做什麽)的大標題,並列下了很多填空。

結果隻過了一天,巨大的黑板就幾乎被填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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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死之前,我想給成千上萬的人唱歌。”

“在我死之前,我想吃遍世界上所有的糖果和壽司。”

“在我死之前,我想要成為某人的騎士”

“在我死之前,我想再一次擁抱她。”

“在我死之前,我想成為真正的我自己……”

一句一句,引發人們對生命的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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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世界上其他20多個國家和地區,也開始建起了不同語言的Before I
Die的黑板,重新思考自己想成為怎樣的人,要過怎樣的生活。

這一公益事業改變了很多人,不少人給candy寄來了自己的故事和照片,分享自己對生命的感悟。

“現在我才發現,原來我也可以幫助人們重新尋找到生命的價值”,candy在網上留言道。

在重建和成長的最後階段,人們真正接受死亡是人生的一部分,努力尋找當中的積極意義,實現自身生命的升華和成長。

如果你自己或身邊的人正在遭遇“死亡”,而你卻無能為力該怎麽辦,死亡是生命中正常且重要的一環,但很多人不知道正確的處理措施,當然,這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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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項專業調查研究顯示,常麵對死亡的醫護人員可能都不知所措。

大約三分之一的護士都不知道如何安慰離世病人的家屬。

也就是說,我們大部分時候不知道怎麽安慰,而且如果說錯了話,反倒會讓朋友遷怒於你或者更加痛苦。

人的心理在正常承受範圍內,可以獨自解決自己遇到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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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當麵對親人逝世的巨大重創時,人的情緒很可能無法自行修複,變得無力解決現實問題,這個時候,就需要親朋好友的幫助和關心。

所以,我們建議你的安慰遵循以下兩點原則。

第一,接受漫長的哀傷過程。

第一個原則,就是接受哀傷是一個過程,不要期待它會很快結束,常見的安慰誤區有:“節哀順變”“很快就會好起來”等期待加速、停止其哀傷過程的安慰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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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話無異於否認當事人的痛苦絕望情緒,給對方“無人理解感”的雪上加霜

在至親離世的重大創傷麵前,喪親者一定需要時間,才能漸漸恢複到正常的生活狀態。

在這期間喪親者會經曆很多種狀態,一邊接受喪親的事實、體驗悲傷的痛苦、一邊重新適應親人不在的新環境、處理當前及未來生活的壓力和挑戰。

最後還要將情緒和精力重新投入到有意義的事物上、適應新生活但與逝者保持聯結。

以上幾點經常是交錯進行,比如以上的“討價還價”過程,人在修複過程中,需要暫時離開或縮小哀傷情緒,但又時不時忍不住傷心,進而循環。

如此往複循環,就是人們逐漸走向療愈的過程。

第二,用陪伴,不要用理性。

對安慰者最難的是,我們沒有經曆過,無法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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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僵硬化的共情“我明白你的感受”,是最愚蠢的安慰,很有可能激起對方的憤怒情緒,甚至情緒失控。

因為你無法感同身受,哪怕我們已經盡力現象,但還是無法徹底理解當事人的遭遇和心情,

最好的方式就是用陪伴,比如簡單的話語“我來了,我在這,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然後就是漫長的傾聽,在傾聽的過程中,你要盡量盯著對方的眼睛。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它能幫助你和當事人交匯心流,在這過程中切忌打斷對方,但可以時不時重複對方的話語,對對方進行情感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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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找準機會,引導對方說出自己的感受,注意在全程中,我們都沒有代入任何理性的話語。

比如有些人會說“我明白你的感受,是很難,但你現在要怎麽怎麽樣,想想其他親人。”

這樣加在後麵的“但”字,其實就是開始脫離對方 的情感,以自己的視角去解讀對方,會大概率遭到反感。

其實無論是死亡創傷,還是日常的生活打擊,我們都要意識到一點,人們在遭受傷害時需要的不是理性的建議,而是自我排解的出口。

而後會自行步入修複過程,而不是通過你講道理強行糾正對方,這違背了人性規律,自然起不到良好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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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好好地當個聽眾,就是最好的安慰辦法,甚至“我不知道怎麽安慰你才好,但我會始終陪著你”這樣的話,都比加上但是二字要強的多。

生死茫茫,唯愛不亡

有的時候,死亡並非我們想象中那麽可怕,恐懼管理理論認為,人類無意識會逃避對死亡的恐懼,但卻在無意識中努力實現自我價值最大化,以此減少焦慮,比如努力賺錢、變得漂亮等等。

而當個人真正直麵死亡時,死亡就上升到了意識層麵,個體會重新構建自我價值,以至於個體意識到死亡可能會對人產生一個非常大的積極影響,並帶來態度和視角的徹底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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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瀕死的癌症病人都會有這樣的感覺:感覺真正活出了自己,人在死亡時總會省去複雜的、標準化的世俗價值標準,簡單歸一,追尋內心所需

《走出黑暗》這本書中就點明:哀傷既是痛苦的體驗,也能帶來對生命全新的反思與成長

所以個體在麵對至親的離世時,可能對自己原有對生命意義產生懷疑甚至否定,但也有可能重新構建生命意義。

如果你正在麵對這樣的痛苦,建議搜索“喪親團體”或者“哀傷輔導”為關鍵詞,尋找資源,開始自我救贖之路。

麵對死亡時,唯有熱愛生命,才能真正擁有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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