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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賣騎手,駛過北京的冬天

天沒亮的時候,吳遠就騎著電動車上路了。道路兩側的路燈昏黃,偶有汽車駛過,風聲呼嘯。從前早上六點是他送早餐的時候,現在,他的目的地變成超市,係統已經為他排好了頭天沒有消化完的訂單。

在11月28日的北京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新聞發布會上,北京市政府新聞發言人徐和建指出,當前北京新增本土新冠肺炎確診病例數、社會麵病例數持續高位增加。

新京報記者獲悉,疫情之下,多個外賣平台都出現了騎手緊缺、運力不足的情況。以青年路為例,平時美團超市便利能買到商品的店鋪已經打烊,有的超市顯示“該店鋪可配送時間均已約滿”;盒馬APP上,商品失效的原因是“當前商品運力不足”。有類似情況的,還包括叮咚買菜、餓了麽等。

新京報記者采訪發現,很多騎手因為疫情被封控在居住地,無法正常配送。仍在繼續工作的騎手,作為保供鏈條上的最後一環,超負荷地運轉著。吃飯隻能簡單解決,還要到處尋找臨時住處。

11月25日,北京市政府新聞發言人徐和建表示,將涉及城市保供並且符合防疫健康條件的配送人員納入白名單,白名單人員憑微信小程序上的電子版“北京市保供人員通行證”,可在全市通行配送。

另外,針對部分快遞外賣小哥因小區封閉管理回不去家的問題,11月29日,北京市朝陽區副區長孟銳介紹,該區聯合北京鏈家黨委,在望京、勁鬆、雙井、香河園等快遞外賣小哥比較集中的區域,建立首批“有家驛站”,提供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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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1月25日,北京迎來大風降溫天,人們減少外出,外賣小哥在大風中送外賣。圖/IC photo

猛增的超市訂單

11月24日,早上10點多醒來,崔遙在附近的公廁洗漱一下,就開始接訂單。下午兩三點吃飯休息,五點繼續接單,一直到夜裏11點多下班。

崔遙平時在百子灣區域送外賣,北京這輪疫情開始,他發現外賣訂單產生了明顯變化。以前主要是早、午、晚餐,而現在生鮮超市的單子猛增。

餓了麽騎手霍誠也同樣有所察覺。以前一天隻有一兩單超市外賣,現在幾乎全都是超市的單。生鮮超市外賣都用大塑料袋裝,原本可以放十幾個餐盒的外賣箱,兩大袋超市用品就塞滿了。

沒有哪個騎手能記得清爆單的具體時間。閃送騎手馬永慶隻想得起係統裏進單子時手機不停的“滴滴”聲,頁麵裏排滿了單子。

美團眾包騎手吳遠曾在淩晨兩點點開過派單界麵,“裏麵還是‘嘩啦啦’的單子湧進來”,無論什麽時候到超市門口,“都像是趕集似的,至少20個騎手在外麵等著。”有一次,吳遠看到揀貨員手中的訂單,“厚度至少有一寸,還要再等七八十個才能輪到。”

美團跑腿騎手何宏福發現,從前的高峰期都集中在中午和晚上,但現在即使是下午,也不停有生鮮超市的單子湧進來。11月25日,何宏福跑了27單,全程240多公裏。晚上十點多,他才結束工作,回到了和同事合租的家中。

在閃送訂單頁麵,有的單子加價到1.5倍,仍然沒有人接。之前,馬永慶出門十二三個小時,正經跑單的時間隻有六七個小時。單子要靠搶,經過一個路口,能看到好幾個穿著閃送工服的人。現在,他有了挑選單子的餘地。這些天,他送過電腦,送過餐飲外賣,送過營業執照,最遠的一單是從馬駒橋到平穀,90公裏,到手180元。

11月27日,一家超市的老板問吳遠,“你們昨天晚上是不是下班特別早,我這裏有三四十個單子都沒有人接。”超市和美食城的門口擠滿了焦急的外賣員。時間最久的一次,何宏福在超市門口等了一個小時。

王金洲夫婦在朝陽區高碑店經營著一家小吃店,加上他們兩人也隻有四位員工。往常,他們每日能接到100單左右。上周開始,他們的單量到了200單,出貨量達到原來的兩倍。“每天都有四五十單沒有騎手接單,顧客從早上十點一直打電話到晚上十點,我們也在不停地和平台溝通。”

在11月28日的北京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新聞發布會上,北京市商務局副局長郭文傑表示,隨著居家人數持續增多,居民生活物資線上需求持續增長。從每日訂單看,較疫情前每日300萬單增長約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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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8日,在美團等外賣平台上,多家生鮮超市顯示“配送時間已約滿”。受訪者供圖。

緊缺的騎手

訂單暴增的同時,路上的騎手卻在變少。

同樣是在11月28日,郭文傑還提到,受疫情影響,部分超市和前置倉涉疫臨時關停,近三成騎手被封控,外出接單配送受到一定限製,在崗騎手日均配送量較日常增長近80%。

31歲的何宏福,東北人,來北京已經兩年,他是美團跑腿的員工,服務範圍主要是北京通州區。

何宏福最早意識到騎手人數變少是在微信群裏,“大概在一周之前,各個群裏都有人說自己出不了門了。”這種情況很快在路麵上顯現,“從前大街上到處都能看到騎手,但現在隻有小區門口能看到幾個。”從前沒那麽忙的時候,“萬達廣場邊上能有一百來號人,聊天、吃飯,現在可能也就有二十多個吧。”

崔遙發現,疫情之前,在美食城門口等餐的騎手車子擺成一排又一排,現在無論美食城還是馬路上,能看見的騎手特別少。崔遙加入了一個外賣群,裏麵好多騎手都反映,因為封控無法出村,“群裏最少60%被封住了。”

美團騎手陳衛明拿到了一個外賣站長的統計,一共8組騎手共313人,出勤人數隻有146人,剩下沒出勤的,都是因為封控。

美團買菜交大東路站配送站組長陳壯壯在接受新京報記者采訪時表示,以前每天平均出單量為1100到1200單。本輪疫情以來,周中的出單量也達到了2100單。為了保證供應,該站點的騎手數量增加了兩倍,“以前出勤有十五六個,現在達到二十六七個,員工們此前三班倒,現在兩班倒,每天工作14小時。”

新京報記者了解到,多出來的騎手來自運力沒有那麽緊張的站點,美團買菜采用動態抽調補充的方式,在一個站點的高峰期,騰挪來其他站點的員工,等到訂單數量下降,人員再各歸各位。

居民采購量的加大,上路騎手的變少,讓依舊處於一線的騎手超負荷運轉。

為了跑單,何宏福吃飯比之前更快了。11月25日中午,他買了個手抓餅,“幾分鍾就吃完,然後繼續幹。”對他來說,“能吃上點熱乎的就不錯了。”何宏福隨身帶著的杯子無法保溫,“保溫杯不好拿,騎得快,道路不好的話晃晃蕩蕩,會把水灑出來。”

從前,馬永慶走進美食城的機會沒有那麽多,但現在,店家和客戶為了解決運力不足的問題,有時也會叫來閃送。

馬永慶常吃的包子鋪也關門了,10元錢的西紅柿雞蛋麵和安徽牛肉板麵也都停業了。他舍不得吃別的,中午就開一包幹脆麵解決。風大的時候,他躲進小胡同,把餐盒放在摩托車上吃飯。

從早上六點一直忙到晚上十點多,吳遠說,“說實話,這種時候的確可以多掙點錢,但其實心裏麵挺不舒服的,真的很辛苦,有時候下午一兩點鍾,才能吃上第一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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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1月29日,北京一外賣小哥滿載物資,準備配送。圖/IC photo

尋找臨時住處

吃飯的問題還能簡單解決,冬天來臨,住宿成了騎手麵臨的最大問題。

11月23日晚11點多,崔遙結束一天的配送回到租住的王四營村,卻發現村口被封控了,一個喇叭喊著,“臨時封村,隻進不出”。為了不被封在村裏影響跑單,崔遙決定找臨時住處。

崔遙緊急回到出租屋,拿了兩身換洗衣服和一床被子就出了村。聯係到一個同樣居住地被封控的朋友後,兩人隻能住在朋友的車裏。

晚上氣溫接近零度,崔遙冷得睡不著,還會被凍醒好幾次。一米七多的個子,在車裏伸不直腿,“窩得慌。”休息不好,送餐時也沒精神。

在等訂單時,崔遙碰到五六個住在外麵的騎手,他們有的睡在天橋底下,有的睡在24小時營業的美食城。他也想過住賓館,但無力承擔一晚四百元到五百元的費用。在路上碰到的騎手跟他說,一些賓館看到外賣員來辦理入住,出於安全考慮也會不接待。

11月21日,閃送員劉順平也在被封控之前“逃”了出來。他和兩個送美團外賣的室友找到一間239元一晚的家庭房,三個人平攤下來,價格在他們能夠接受的範圍之內。但第二天賓館漲價了,他們又找到一間120元的民宿。第三天,民宿也被封控了,他們又找了一間259元的賓館。

住在歡樂穀附近的吳遠也被擋在了住所外邊。11月23日,他在大紅門附近找了個日租房,一晚上30元錢,六人間,上下鋪的床位,一翻身“嘎吱嘎吱”的又晃又響。

天氣還暖和的時候,何宏福會隨身背著睡袋,用壓縮袋裝好,放進包裏掛在車臂上,“自動取款機或者有的美食城營業比較晚,都能臨時休息一下”,但現已入冬,輕薄的睡袋無法保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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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暖和時,何宏福會將壓縮好的睡袋帶在身上。受訪者供圖

何宏福還住在通州的家中,他自稱運氣好,11月還沒有被封控,“很多兄弟都被封在家裏出不來。”今年5月,何宏福就因為自己家中被封控而臨時在朋友家住了半個月。

11月25日,在西四運營著一家酒店的劉伊盈決定低價為外賣員們提供住處。酒店的旁邊是順豐快遞的網點,頭天晚上,劉伊盈下班時看到有小哥窩在倉庫裏麵和快遞車裏麵,同時看到的,還有外賣小哥露宿街頭的求助帖。當天,劉伊盈決定,以每晚50元的價格,為無家可歸的外賣員和快遞員們提供住處。

美團外賣相關負責人介紹,目前,美團與北京市各區政府、愛心商家合作,在受疫情影響嚴重的區域落地了50餘家免費愛心酒店,遇到社區管控時,騎手可攜社區通知致電客服申請入住,目前已為300餘名騎手提供服務。

據《北京晚報》報道,得知有快遞外賣小哥遭遇住宿不便,朝陽團區委立即邀請鏈家和幾家保供企業座談,希望能開放部分鏈家門店,給小哥們暫住。上周末,朝陽區的6處鏈家門店開辟為“有家驛站”,可為小哥們提供溫暖的暫住歇腳地。

11月29日,在北京新冠疫情防控第428場新聞發布會上,朝陽區副區長孟銳介紹,針對部分快遞外賣小哥因小區封閉管理回不去家的問題,該區聯合北京鏈家黨委,在望京、勁鬆、雙井、香河園等快遞外賣小哥比較集中的區域,建立首批“有家驛站”,為騎手們提供住處。

“白名單”數量逐步擴大

11月25日的北京市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新聞發布會上,北京市政府新聞發言人徐和建表示,最大限度將涉及城市保供並且符合防疫健康條件的配送人員納入白名單,白名單人員憑微信小程序上的電子版“北京市保供人員通行證”,可在全市通行配送。

11月28日,北京市商務局副局長郭文傑在發布會上介紹說,兩周時間,北京白名單人員從5000人迅速擴大至4萬人。11月29日,朝陽區副區長孟銳表示,截至11月28日,該區在冊白名單人員1.9萬人。

美團外賣騎手段成明住在通州永順鎮劉莊新村小區。11月26日,他向站點提交了白名單申請資料,11月28日,在微信小程序“保供通行證”中,段成明發現自己擁有了一張實時顯示的北京市保供人員通行證。“有了這張通行證,如果我們的居住地址是非疫情高風險區,我們自身也不屬於疫情高風險人群,在符合防疫健康條件的情況下,就可以憑著通行證正常出入小區,參加城市保供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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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5日,有騎手申請到的保供通行證,需要每天上傳核酸和抗原檢測結果,有效期24小時。受訪者供圖

趙立軍是美團專送的眾包騎手。他住在豐台區宛平城內。11月26日晚,宛平城社區出現了陽性病例,他被通知居家隔離,這已經是趙立軍今年的第8次居家隔離。平均每次居家隔離7天,近兩個月的時間他都是在隔離中度過的。

美團專送分為核心和樂跑,核心負責跑遠單,樂跑負責兩三公裏以內的訂單,這兩者趙立軍以前都跑過。因為工作時間和出勤率有嚴格規定,他後來選擇了當眾包騎手。

11月25日發布會後,趙立軍看到以前工作過的樂跑群裏,站長發了登記信息的鏈接,要求騎手填寫身份信息和詳細地址。

站長收集信息匯總,由公司進行登記後,騎手可以在小程序“保供通行證”上查詢到綠碼的通行證,通行證的管理單位是北京市商務局,有效時間是24小時,騎手需要每天上報自己的抗原檢測結果。11月26日,趙立軍在群裏看見,樂跑騎手已經在小程序上申請到了保供人員通行證。

但像趙立軍這樣的眾包騎手,在“保供通行證”小程序輸入身份信息後,隻顯示“非白名單人員無法注冊”。

在美團和餓了麽,騎手分為兩類——專送與眾包。專送是隸屬於配送站的全職騎手,有底薪,有規定的上下班時間,如果超時和差評會麵臨嚴格的罰款。眾包則是兼職騎手,工作時間和訂單量相比專送更自由,沒有出勤時間、超時差評等業績困擾。

新京報記者了解到,目前一些眾包騎手還比較難申請到保供通行證。

霍誠做眾包騎手兩年多,他主要跑百子灣區域,釘釘群裏的區域組長說,“目前隻能為(蜂鳥)優選(餓了麽專送團隊的名稱)提供。”霍誠問,“眾包不行嗎?”組長回答他,“目前還沒有出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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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1月28日,北京,大批快遞小哥正在街頭運送貨品或等待取外賣。圖/IC photo

趙立軍也想申請保供通行證,他聯係美團人工客服,詢問眾包騎手能否申請通行證,得到的回應是,目前白名單名額有限,對眾包騎手還沒有放開。

11月28日,美團眾包APP發布消息,眾包騎手可以自主提報保供人員白名單,平台將上報信息至有關部門。一個工作日後,騎手可以在微信“保供通行證”查詢審核結果。

趙立軍提交信息後,截至11月29日,他依然是“非白名單人員”。“得經過(樂跑)站長同意,站長往上麵報。”記者詢問多個眾包騎手,他們的情況和趙立軍一樣,隻有少數眾包騎手能拿到通行證。

對於眾包騎手申請保供通行證難的情況,11月29日,北京商務局宣傳部一名工作人員表示,保供通行證不是騎手個人申請,而是由各區商務局認定的保供企業向區商務局去申請。

上述工作人員表示,製定白名單的目的是為了解決末端配送的問題。白名單人員的人數,是“根據各區保供企業提出的需求來做的”。對於白名單人員的後續擴充,他表示,“會根據實際情況來定,白名單隻是特殊情況下的措施,不是隨時隨地都(可以)用的,隻是在疫情比較嚴重的情況下保障供應的一種措施,至於擴充與否或者擴充到什麽程度,不是由我們來決定。”

除了在微信小程序上注冊通行證,蜂鳥眾包、吉野家餐廳等企業也為騎手提供證明。

霍誠居住在西直河村。11月23日,西直河村民委員會發布消息稱,村子實施五天臨時管控措施。

24日,霍誠從餓了麽騎手APP“蜂鳥眾包”上傳了身份信息和核酸陰性證明,拿到一個電子版的證明。證明霍誠是餓了麽防疫保供外賣配送員,基於外賣配送服務向相關物業、村鎮管理部門通行使用,有效期十天。

霍誠當天通過這張證明出村配送。但到了25日,卡口的防疫人員又不認這張證明了。防疫人員提起,如果是“外賣理貨員”可以出村,因為理貨員的工作兩點一線,活動範圍小,而“外賣配送員”的活動範圍大,無法保證其安全。

針對平台、企業出具的“騎手證明”不被認可的情況,北京商務局宣傳部工作人員表示,他們也正在協調,“有些社區不認(騎手證明、通行證),我們正在跟屬地協調解決。至於各個屬地對防疫政策的理解和把握,我們隻能積極地與各屬地協調這些問題。”

有平台方對新京報記者表示,疫情以來,他們接到上級主管部門通知,作為保供企業,他們位列保供白名單,可以為騎手申請身份證明,“我們有個專門的部門負責這件事,也鼓勵騎手們申請,隻要他們的核酸檢測沒有問題,我們都願意把資料往上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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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8日,十裏河附近的美食城外,等待的騎手們。受訪者供圖

“第一時間送過去”

陳衛明住在朝陽區南辛莊小紅門村,村子在11月9日被臨時封控。2022年近一年的時間裏,陳衛明有近五個月的時間都在居家隔離中度過。

陳衛明在北京送外賣6年了。這兩年他感覺騎手越來越多了,跑單的單價從7元起步一直降到最低4元。為了收入高一些,陳衛明把跑單時間換成了晚上。單價最低6元錢起步,每天至少跑17個小時才能掙四五百元。

但這幾天,訂單的配送單價有了明顯提高。

崔遙說,相比之前,近單多一兩元,遠單多五六元錢。有十多公裏的單子,一單能掙四十元。如果在高峰期,兩三公裏能掙十元錢,低峰期一單五六元。之前每天的工資有300至500元,現在工資平均600元左右。

何宏福的辛苦也體現在工資上。跑一公裏大約能賺三到四元錢,比原來多了一倍。

但問題也在不時出現。吳遠說,這幾天,他收到的平台超時罰款更多了,“單子會不停地湧進來,我已經跑得夠快了,但昨天還是被罰款了。”

辛苦和慰藉是兼而有之的。11月25日,何宏福接到一個跑腿單,“直接在備注裏寫了電話聯係。”因為顧客要的東西多,他跑了好幾個店鋪,蔬菜、肉、藥品、酒,何宏福把東西買全,送到顧客家中。這一單,他能掙18元錢。放在從前,這種單子何宏福是不接的,“說起來確實是沒那麽劃算,但現在人都出不來,情況特殊,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吧。”

11月23日晚,何宏福接到過一個超市訂單,顧客打電話過來,“是小孩奶粉快沒了,希望能快一點。”何宏福到了通州萬達的超市,“一般隻要過去說這個單子急,揀貨員也會通融,先幫我把那個單子揀出來。”

這幾天,吳遠有時候也會被客人感動。

11月26日,吳遠手上掛了8個單子,8個單子全部超時。有一份餐送到客人手裏已經超時了快40分鍾,“但現在客人的素質特別高,一點不為難我們。我送過去之後,人家不僅沒埋怨啥,還說了一句‘謝謝’,熱乎乎的東西隔了那麽久才拿到手裏,肯定沒那麽好了。我自己也覺得慚愧,因為我也想每個單子都拚了命第一時間給人家送過去。”

據《北京日報》11月29日報道,多數電商平台的運力已得到補充,但高峰時段還存在運力約滿的情況,各平台正通過招募兼職人員、跨區調度等多種方式繼續增派人手。

(文中崔遙、陳衛明、趙立軍、霍誠、吳遠、劉順平、何宏福、馬永慶、王金洲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