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20 世紀最偉大的慈善演唱會— Live Aid 現場,曾發生過一次重大的 ” 演出事故 “:
滾石樂隊主唱米克 · 賈格爾,一把扯掉了旁邊女歌手的裙子。
現場 30 萬人,全球 150 多個國家的觀眾,通過 13 顆衛星觀看直播(連奧運會也隻用了 3 顆)。
畫麵一時來不及轉出,整個世界瞬間陷入 ” 瘋狂 “。
然而下一秒,這位女歌手卻用超高的職業素養,淡定唱完全場。
” 咆哮母獅 “Tina Turner,牢牢穩住了頭頂皇冠。
Tina 身上,傳奇遠大過 ” 瘋狂 “。
2005 年,她的屁股下麵,坐著頭把白宮長椅。
時任美國總統的小布什親自為她佩戴 Kennedy Center Honors 勳章,在美國藝術界,這是站到了金字塔頂端。
3 年後的格萊美舞台上,離 70 歲還差臨門一腳的 Tina
寶刀不老,直接把同台演出的天後碧昂絲唱成背景板,全場樂迷丟下狠話:
“Stand back,girl,this is Tina ’ s show!”
(閃開!這是 Tina 的舞台。)
在手握格萊美終身成就獎的那一刻,觀眾突然驚覺:
這個 20 世紀最後一位搖滾天後,她來真的。
01.
Tina 出生的那一天,在場所有人唯一感受是:” 這女孩,嗓門太大了 ……”
原名叫 Anna Mae Bullock 的她,出生於田納西一個傳統的基督教家庭,擁有印第安人和黑人血統。
母親幾乎一直在工廠工作,父親除了在教堂為嬰兒施洗,還要到農場當監工補貼家用。
工作忙碌的父母並無暇顧及女兒的音樂天賦,Tina 常常自導自演,央求甚至強迫姐姐和鄰居們看她唱跳。
11 歲,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然而 Tina 的母親為了躲避家暴,離家出逃。
年幼時的陰影籠罩著她整個人生,在紀錄片中 Tina 回憶道:
” 我是母親不想要的孩子。”
生活還要往下走,可父親再次拋棄了她和姐姐,留下 Tina 與年邁的奶奶一起生活。
那段時間,Tina 迷失在原生家庭被割裂的劇本裏。
她常常瘋到天黑回家,頭發散亂,衣服也被撕裂,即便無數次被威脅和質問,她也不願供出自己的棲身之所。
躲進大自然唱歌,成了她逃離現實的唯一方式。畢竟,唱歌對孤獨的 Tina 來說,是最便宜、也最容易獲得快樂的方式了。
短短 3 年後,唯一陪著她的奶奶也猝然離世。
命運選定了她來凝視黑暗,偏偏又在她失意的人生軌跡裏倒入甜味毒藥——
男孩 Ike.
02.
遇到 Ike 的那年,她 16 歲。
“Tina” 這個名字,就是 Ike 給的。
那天晚上,Ike 所在樂隊的鼓手隨手放了一段音樂,Tina 在旁隨意地跟著旋律唱和,台下的觀眾發出驚歎:” 這女孩 TM
是誰?!”
這個有著迷人嗓音的女孩 , 突然闖入驕傲男孩 Ike 的 ” 私人領域 “,雙目相對的那一刻,火花四濺。
當時,女主唱的缺席讓 Tina
很快就占據了樂隊的重要位置:他是新生代天才音樂人,她是擁有天籟嗓音的靈魂歌者,兩個遊離在音樂裏的孤獨患者,決定用婚姻許諾終身。
從此,這個小個子、大嗓門女孩一炮而紅,點燃了樂隊的黃金時代。
一係列歌曲如《Proud Mary》,深深影響了當代青年,而樂隊共同創作的歌舞劇《River Deep Mountain
High》,成為他們音樂皇冠上最耀眼的珠寶。
舞台上的 Tina,光茫甚至一度蓋過 Ike。
原本以為這對天才男女的結合會慢慢愈合 Tina 童年時的破碎,可一場無形的災難,卻將 Tina 拖向無盡深淵。
Tina 的成功對 Ike 來說,不是欣喜,而是打擊。
曾經驕傲的天才男孩 Ike,因為心中的鬱結染上毒品和酒精。他試圖在生活和事業中對 Tina
絕對控製,稍有不如意,便對她拳打腳踢:
” 再讓我看到你那副哭喪樣,我就揍扁你!”
他往 Tina 臉上潑熱咖啡,再猛吸一口香煙灼燒她的嘴唇,1968 年的一個晚上,再也承受不住折磨的 Tina
選擇自殺,經過搶救,勉強活下來。
” 當我回憶這些時,我發現那簡直是地獄。但我為什麽不出走呢?我真的無處可去。我沒有錢,我母親也沒有,Ike
把大量的錢花在毒品上,我卻分文拿不到,我真的傷心透了。”
舞台上耀眼的明星,是她;鏡頭背後的殘喘者,也是她。
一次,在 Ike 慣常地對她實施毆打後,Tina 隻身逃到一家飯店,滿臉鮮血向飯店經理求救:” 我是
Tina,現在身無分文,如果你能借給我一個房間,我將不勝感激!”
這樣的暴力,持續折磨了她近 10 年。
最後一次挨打是在拉斯維加斯的汽車裏,” 那是我唯一一次對丈夫還手。”
那天晚上,她帶著身上僅有的 36 美分和一張加油卡,徹底逃離這個曾經帶給她光明的男人。
一直等到 4 年後,法院才判決二人離婚,他們婚姻期間賺來的一切財產都保留在 Ike 名下,孩子也判給了他。
她帶走的,隻有那個他給她的名字— Tina Turner.
活下去,是 Tina 生命中最後一點奢望。
03.
可就這麽一點奢望,也機會渺茫。
離開音樂界多年,變化早已天翻地覆,轉型於她而言顯得陌生且吃力。
擺脫前夫的幾個月,她靠食品券,做鍾點工過活,再沒有人找她演出,也沒有人找她灌唱片,四處求情才得以發出的兩張專輯,銷量慘淡。
對於隻想賺錢的唱片公司來說,她是毒藥。
曾經的 ” 咆哮母獅 “,從高峰跌到穀底。
怎麽辦?她跑去夜總會老歌重唱,在綜藝節目中扮小醜來充當笑料,她再也不是當年星光璀璨的巨星。
在這場親手投注的人生裏,Tina 選擇站在牌局的中心。
” 上學時,我從不觀察不幸的人,我觀察幸運的人,有禮貌的人,受過教育的人。所以我永遠比過去更好。和我對 Ike
做的一樣,我從不吸毒,從不喝酒,從不跟他一起墮落。”
一腔孤勇和自尊,救了 Tina。
都說黑暗裏麵有光明,那麽大爛牌裏,一定也會透著希望的光。
1982 年,走投無路的 Tina 同 Capitol 唱片公司簽約,並以一首老歌翻唱《Let ’ s Stay
Together》,在短短幾天火速霸屏榜首。
2 億張唱片在全世界輪番滾動,25 個國家,230 場環球巡演,400 萬觀眾,場場爆座,打破獨唱音樂會門票銷售吉尼斯紀錄。
上一個記錄的保持者,是拿了 4 座奧斯卡,11 座格萊美的巨星 Frank Sinatra.
那個站在音樂金字塔頂端的搖滾女歌手,一張口,就燃盡了整個搖滾樂的寒冬。
Tina Turner,回來了!
格萊美頻頻向她拋出橄欖枝,人人都在討論那個頭頂雄獅般金發、腳踩細高跟、自信又充滿魔幻命運的女人。
她不再是她,她依舊是她。
千禧年,在 Tina 的告別演唱會上,英國溫布利體育場的 10 萬人空間裏,座無虛席。
舞台中間的大屏幕,Tina 數十年的珍貴錄像被緩緩拉開,引爆全場。
16 歲的青春歲月一路走來,拋棄、暴力和羞辱的淩遲不曾缺席,在這場至暗時刻的終結儀式上,Tina,也絕不缺席。
台上台下哭成一片,粉絲們雙手抱住 “Tina, Will You Marry Me?” 的告白橫幅,瘋狂呐喊。
那一刻,舞台上那個身高不足 160 的微小身軀在負隅頑抗之時,背後一個個光圈瞬間亮起。
她選擇在 62 歲的年紀向世人證明:左手與魔鬼握手,右手再燃起光明!
Live aid 那場演唱會上,在被風流才子賈格爾扯掉裙子後,Tina 隨即出版了自傳《I,Tina》。
或許是覺得在這場演出之後,自己便可以蓋棺定論了。
書中她主動講述自己受虐待的經曆,希望打消人們對她作為一個受虐待妻子的好奇,對於 Ike 的暴行,她早已放下。
音樂帶給她萬丈光芒,即使有一天生命裏的燈塔都熄滅了,海麵上一片漆黑,Tina 也知道該從哪兒出發。
2001 年,她的家鄉布朗維爾至納特布什的田納西第 19 號國家公路被正式命名為 ” 蒂娜 · 特納高速公路 “。
7 年後的格萊美舞台上,手握十幾座格萊美獎杯的 Tina 再一次拿下終身成就獎。
同台的碧昂絲說:” 我生平從未見過如此威力巨大、如此無畏、如此眩目的女性!”
從嘉賓席到舞台的短短幾步,Tina 走了整整 50 年。
這是熱血?還是重生?似乎遠遠不止 ……
04.
在 HBO 紀錄片《Tina》中,這位 81 歲的搖滾巨星突然開口:
”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不能描述,我想我是瘋了 ……”
這是意料之外,也是預料之中,Tina 遇到了她生命中最後一個男人— Erwin Bach。
這對相差 16 歲的姐弟戀,在一片質疑聲中穩穩走過 35 年風雨,她重獲愛情,長居瑞士。
歲月縱貫 80 餘年,生活並沒有給她喘息的餘地。
在自己下半場的人生賽事裏,Tina 不斷追問的,是那些排除在私欲之外的,那些搖擺的、困惑的、甚至帶有偏見的真實:
” 我到底是誰?”
即便是現在,也沒有人能讓她屈尊成為自己不想成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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