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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放貸者在印度栽了,印度人:中國人傻錢多

中國人去印度放貸的生意到頭了。

去年11月27日,印度知名情景喜劇作家阿比舍克在自己的公寓裏吊死了自己,隻留下一張便條,上麵寫著自己已經竭盡全力解決財務困境,但問題卻越來越嚴重,他再也受不了了。

阿比舍克的死訊傳開後,他的兄弟傑尼斯開始被電話轟炸,那些號碼大多來自印度各州,偶爾,還有孟加拉和緬甸打來的。電話裏的內容千篇一律,都是惡狠狠地威脅傑尼斯,讓他替阿比舍克繼續償還債務。

傑尼斯翻看了阿比舍克在借貸應用上的流水,發現這個應用程序的年化利率高達360%。另外,即使阿比舍克沒有繼續申請貸款,對方仍然會繼續向阿比舍克的賬號打錢,導致阿比舍克的債務越堆越多。

這起自殺事件引發了印度全民輿論沸騰,據孟買鏡報報道,有官員針對阿比舍克之死做出過表態,隻要找到任何證據,政府就會立刻對這些放貸公司采取行動。

印度嚴打現金貸的大潮波瀾洶湧,大量的中國放貸者被抓捕。

在印度放貸的陳空告訴我們,那段時間“每天都能聽到有人被抓的消息。”

中國放貸者在印度栽了,印度人:中國人傻錢多

轉場印度之前,陳空曾專門飛來這裏考察過兩次。

走出機場,他仔細觀察著街頭的行人,尤其是那些拿著智能手機,衣著光鮮的年輕人,那都是他未來的潛在客源。幾天的考察,陳空很快打定了主意,“人口結構年輕,受互聯網文化影響有很強的消費意願,市場很大。”

他立刻籌備起來,購買係統、組織人手,最重要的,是獲得印度政府發放的牌照。

印度現金貸並不是個開放的市場,在印度放貸必須持非銀行金融公司(NBFC)牌照。要申請牌照,首先需要兩百萬人民幣做保證金,以及半年到一年左右的等待時間。但即使管理嚴苛,昆侖萬維(300418.SZ)、小米金融、OPPO金融等機構還是入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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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在印度推出的借貸應用

除了13億人口,互聯網、智能手機高速普及帶來的巨大市場,對於中國出海放貸團來說,印度的最大誘惑在於利率。

法律上,印度的貸款年化利率並未明確,當地默認紅線為36%,除此之外,印度還允許人工審核、人臉識別等手續費的存在,為放貸者留下足夠的操作空間——放貸公司可以通過前期費用提高利率,也就是國內現金貸曾經盛行的“砍頭息”。

通常情況下,中國公司在印度放貸的年化利率,都可以保持在200%—300%之間。

高年化率背後,是它們在國內市場培養出的成熟套路。2017年前,國內現金貸井噴式湧現,校園貸、手機回租、714高炮,防不勝防的放貸套路,在極短時間內瘋狂衝擊著社會秩序,也讓裸條、自殺等極端事件層出不窮。

陳空之所以成為遊蕩在國門外的出海放貸者,是因為國內的現金貸業務,在政策高壓圍剿下,已經難以推進。實際上,在找上印度之前,中國的海外放貸團們曾經把印尼看作最大的市場,但印尼如今已經對他們關上了財富之門。

除了人口基數大、市場旺盛,印尼還有一個最合適放貸的特點——宗教信仰。當地居民大多信奉伊斯蘭教,古蘭經裏有嚴厲的教條要求他們欠債還錢,對於放貸者而言,這就意味著壞賬率可以保持在較低水平。

在印尼放貸的華人之間,流傳著這樣的說法:“如果他們出現逾期,我們催收隻說一句,不還錢,你的神會來懲罰你們的。他們就再怎樣都會想著還錢的了。”

2019年初,一名印尼出租車司機因無力償還網貸自殺,造成巨大社會影響,隨後半年時間,印尼監管部門關閉826家無牌金融科技公司,其中就包括大量中國公司。

印尼,是中國現金貸公司為了規避國內監管,尋找的第一個新港口,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現金貸,或者說高利貸,千百年來,這個以極致手段逐利的行當,針對的人群多以社會底層為主,需要不斷地突破社會規則與底線。因此注定了需要在政策的縫隙裏生存。在這種宿命裏,他們習慣於應對多變的環境。他們從不是賭徒,因為他們麵對高風險,早已以高昂的利息去覆蓋。

印尼市場被政策徹底封鎖後,他們潮水般進入印度。

中國放貸者在印度栽了,印度人:中國人傻錢多

印尼市場陷入冰冷的時候,印度市場一片熱火朝天。

2019年下半年,印度出海潮顯露端倪,有從業者估計,到2020年年中,將會有100家中國現金貸公司在印度落地。

到印度放貸,門檻並不算高。

接受投中網采訪時,劉康陽說,自己到印度考察的時候碰巧朋友的公司正要租新場地,足夠容納100個印度本地人電話催收的辦公室,每個月的租金隻要人民幣1萬出頭——在國內的北上廣這類一線城市,這個價也就夠在共享辦公空間租五六個工位。

除了低廉的場地,人力成本也很便宜,業務能力頂尖的催收員,一個月的工資也就2000人民幣。

劉康陽考察了印度放貸鏈條上的每個環節,包括催收公司、房租中介、係統商和線路服務提供商,差不多搞清了在印度放貸的模式和營收水平。他算了筆賬,拿著初始資金1000萬在印度能得到10%的月淨利潤,也就是100萬,比起任何傳統生意,都是一筆暴利。

暴利當前,他決定跟著朋友們淘金的大潮,一起入局。那時他們誰也沒想到,原本應該滿載財富的出海之旅,卻因為一場疫情而變成陷阱。

2020年3月,陳空終於帶著團隊正式坐進了印度的辦公室,沒有想象中的忙碌,有的隻是坐在辦公桌前無所事事的大段空閑。印度突然因疫情封國,讓整個團隊的業務處於“腳踏了一半進去”的尷尬局麵,完全無法推動。

在國內,提供印度出海落地服務的周也卻沒能閑下來,每天還是有許多人加她微信,上來就迫不及待地問她:“疫情對印度現金貸有什麽影響?”“印度現金貸還能做麽?”

周也隻能不斷重複著同一句話:“目前是建議大家觀望印度的疫情走向後再做決定。”

許多從業者都樂觀地將疫情看作短期事件,有人喊出口號“疫情過後,印度依然是現金貸天堂!”更有人認為疫情對於印度市場可能是個好事,“之前市場太過熱了,現在疫情降降溫,有利於行業的長期發展。”

那時誰也沒想到,印度會發生比疫情更加“黑天鵝”的事件。4月,印度政府發布通告,修改現有外國直接投資政策(FDI),這意味著,中國在印度的每一筆投資都必須獲得政府的批準。

更關鍵的是,這份文件中並未說明審核標準,這代表著印度可能不打算批準任何中國投資。印度出海圈瞬間嘩然,麵對印度政府“不歡迎中國投資”的態度,誰都不知道這隻監管的手到底會伸多長。

陳空和團隊成員圍坐在辦公室裏,抽著煙長籲短歎,他們唯一的選擇,隻有繼續觀望——前期已經投了不少錢進去,現在就退場未免太虧,“反正現在也放不了款,不如等等再看。”

等待,這是當時從業者們聊天時提到最多的一個詞,但不是所有人都經得起等待。

業務雖然停止了,支出沒有停,團隊、房租等等都是白花花的錢往外流。一些現金貸甲方暫停放貸後,搖身一變做起乙方業務,想要賺那些陸續前來印度放貸的同行的錢,代注冊公司、財稅服務、支付短信、或者是將買來的放貸係統改一改再包裝賣出去,沒有他們不能做的業務。

陳空就曾鼓勵團隊賣係統創收,“一套係統獎勵五萬”,可這樣想的顯然不止他一個。

一次陳空在群裏發廣告,和群友有一搭沒一搭聊了起來,發現對方也是因生活所迫出來賣係統的甲方,找上他隻是想打探消息,更讓人哭笑不得的是,他們買的係統甚至都是同一家的。

草原上羊群不夠的時候,餓瘋了的狼會互相吞食,作為獵手,不斷尋找新的獵物是放貸者們的天性。

當初國內嚴打現金貸,他們就轉入地下市場推出714高炮和前置貸超,將現金貸升級成超利貸,生生讓現金貸的存活周期延長了一年,徹底榨幹了國內底層借款人的價值才離境出海。

同樣的故事,也開始在印度上演。

中國放貸者在印度栽了,印度人:中國人傻錢多

遠在國內的周也明顯感覺到,那個時期甲方沒幾個,乙方卻莫名其妙的多了起來。

正當現金貸從業者們為隻出不進焦慮時,革新者們推出了新的玩法,“真金遊戲”的風,很快席卷整個印度市場。海外放貸的許多現金貸業務群裏,無論是短信商、支付商還是貸超,都開始成為真金遊戲的布道者。

“真金遊戲暴利崛起,搶先入局爆賺!”這類赤裸而極具刺激性的廣告語,不停挑逗著現金貸從業者們的神經,他們很快意識到,一個類似於“714高炮”一樣的新形式又要來了。

真金遊戲,就是可以用錢進行押注的遊戲,這類遊戲實際上是鑽了印度法律的空子:印度“禁賭”法令中存在漏洞,印度憲法允許州政府將遊戲置於賭博禁令之外,前提是這些遊戲需被認為是基於技巧取勝,而不是基於運氣。換句話說,“真金遊戲”隻要以“技巧”做套,“賭博”就可以合法。

目前,印度市麵上真金遊戲隻有三種類型:Rummy、夢幻體育、賽馬。

Rummy是一種紙牌類遊戲,玩法類似麻將,組成3、4張同點的套牌,或者形成不少於3張的同花順,最終手中未成套牌點數最低者勝。夢幻體育則是在線體育遊戲,玩家根據現實中自己對體育賽事及運動員的了解,組建一支虛擬隊伍,根據運動員現實賽事中的表現轉換為分數,以此和其他玩家競爭。

2019年,畢馬威(KPMG)和印度體育遊戲聯合會(IFSG)聯合發布的報告,指出真金遊戲的營收占印度整個線上遊戲市場的55%-60%,玩家支出約為17.3億美元。然而,大部分聲稱在印度做真金遊戲的人,實際上做的都不是真金遊戲,而是為賭博找了個完美又合法的代號罷了。

可是真金遊戲和現金貸又有什麽關係?套路,在最後都會殊途同歸。

至少一半的現金貸從業者轉行做起了真金遊戲,當然,他們瞄準的都是賭博。貪婪和瘋狂的基因是刻在這些掠食者的細胞之中的,除了賭博外,沒有另一門生意能滿足他們對金錢的欲望。

陳空團隊也曾對真金遊戲做過調研,深入了解後發現,正規的真金遊戲存在一定門檻,沒有相關經驗難以打入市場。讓他始料未及的是,做賭博的操盤手們還打起了對內收割的主意。

有名真金遊戲操盤者找上門來,讓陳空將用戶導流到自己的盤子裏,兩者用戶重疊度高,能形成“借貸—遊戲—借貸”的閉環。即使到最後,操盤者的盤子周期長了,用戶還不起錢,但經過前幾輪的收割,賺回來的利息早已覆蓋了成本與風險。

從來不直接接觸放貸業務的周也,也成了真金遊戲收割鏈條上的一員。

有大公司項目組的人員找到她,稱希望購買一個公司主體做電商,在確認對方身份後,周也同意了合作,並且提供兩名印度人擔任公司董事。結果業務上線後不久,公司賬戶就因不合規被凍結。

周也這時才發現,對方做的表麵上看起來是電商網站,裏麵卻偷偷藏了賭博遊戲“紅綠球”的入口,用戶可以通過網站投注顏色參與線上賭博,平台在後台控盤,設置每個用戶贏錢的機率,等養肥後收割幹淨。

因為這單生意,周也和好不容易建立起微薄信任感的印度人鬧掰了,說起這件事,她語氣裏透著股無奈,“沒想到大公司也在海外做這些見不得人的業務。”

真金遊戲和現金貸的共通點,是在用戶的重疊。需要在網上借入高利貸的人群,不少都是賭徒,賭徒的衝動,是放貸者實現技術改革的基礎。

據業內人士觀察,在印度做正規真金遊戲的中國公司大約有70—80家,做博彩的,則至少在100家左右。

一個中小型的盤子,剛開始做的兩個月收入就能有近一百萬人民幣。雖然不及現金貸暴利,但相比現金貸動輒1000萬的投入,利潤依然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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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天氣愈發炎熱,人們的心也躁動起來。

結束封城後,陳空組織團隊開會討論重新開啟業務,籠罩在他們臉上長達半年的愁苦褪去,會議的氣氛不再沉悶,在座的你一言我一語,商量著怎麽做推廣,去哪裏拓客。隨著印度經濟逐步恢複,關於現金貸數據正逐漸向好的傳言噴湧不絕,撐下來的團隊,不少都打算恢複放貸。

劫後餘生的喜悅轉瞬即逝,中國人Luo Sang被捕的消息,讓整個印度出海圈再次陷入恐慌之中。

Luo
Sang在印度開設了一個地下錢莊,名下擁有40多個空殼公司用於洗錢。就在他被捕的第二天,印度警方又抓捕了支付公司Dokypay的中國創始人和三名印度員工,原因是近期出現了幾起因為在線賭博自殺的案件,和這間公司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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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執法局大量查處賭博應用

印度支付公司紛紛開始清查自己通道上的中國公司業務,提高對接門檻,大量真金遊戲和無牌照的現金貸平台賬戶被凍結。

真金遊戲的覆滅,也隻是放貸大軍的一段插曲。隻要有利可圖,總有人願意鋌而走險。這次冒險,帶來了更龐大的放貸軍團。

一大批曾經在國內做714高炮的人,在2020年 5
月開始湧入印度,做起前置貸超,也就是國內盛行的前置會員收費模式——用戶在下載前置貸超後,需要交會員費,才能夠獲得貸款信息,但不保證借貸成功率。

在中國,這種模式是在現金貸已走到末期時才出現,當時714高炮已經做不下去,於是有人想出來做前置貸超,來榨幹用戶們的最後一滴血。可印度的現金貸行業,實際上還處於起步階段,前置貸超大量泛濫,會讓行業加速透支。

前置貸超係統商給的數據,足以證明這是門暴利生意,“10萬係統,10萬流量費,運營當天就能看見收益,一套係統,月入100W。”

前置係統商給出的盈利模型

是的,如你所知,本質上,前置貸超就是騙錢。

穀歌應用商店相關應用的評論區下,充斥著用戶對於付費後卻無法獲取貸款的投訴。由於被用戶投訴過多,不少前置貸超產品無法上架穀歌應用商店,它們還進行了“華麗升級”——將前置貸超偽裝成現金貸產品,將會員費包裝成信用報告費,用戶隻要付費,就能提高借款額度。隻是到最後,結果大多是0額度,收了的費用,當然是不會給你退的。

前置貸超繁榮的背後,是出海放貸者對印度這塊“肥肉”的不離不棄。在疫情和FDI政策的修改下,現金貸越發難以落地,前置貸超卻隻需要一個公司主體,開通支付就可以上線。據當地的統計數據,截至2020年9月,印度的現金貸甲方大約有30-40家,而驟然增加的前置貸超,則有接近300家-500家。

泛濫的真金遊戲和前置貸超,無疑隻會讓監管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加速落下,一想到前景,陳空就覺得頭疼,“這樣下去,行業遲早還沒複蘇就會被玩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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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未來的風險和眼前的利益放在一起,陳空決定優先考慮後者。

連續幾次討論過後,他的團隊依然打算繼續推動放貸業務,“這監管主要還是針對黑灰產,我們是正規的,有牌照也交稅,應該問題不大。而且也不能再等了,再等團隊要去喝西北風了。”

實際上,他們不是沒有考慮過其他市場。疫情期間,印度現金貸業務受冷,尼日利亞被迅速炒熱,不少印度服務商都開始鼓吹“非洲現金貸是下一個萬億美元的市場!”

陳空也被這股熱潮吸引過,但深入了解後,卻發現這些人大多都是“二道販子”——本身沒有當地資源,也不了解當地業務,隻是利用信息差捆綁賣自己的係統等其他服務,“大多數都是忽悠,能忽悠到一個算一個。”

這股虛火沒能持續很久,對尼日利亞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印度市場上。不斷向好的數據讓這個沉寂了許久的市場再次陷入狂熱狀態。根據當時的行業數據,9月下旬,中小盤現金貸的日放單量在2000左右,首逾率在20%以內,壞賬在10%以內。

為了快速進場撈金,不少從業者準備以身試險前往印度,“沒有什麽比賺錢更重要。”

而隨著嚴打灰產的風頭過去,支付公司逐漸放鬆審查,真金遊戲、現金貸黑放等產業,也開始死灰複燃。

現金貸黑放平台不對接牌照,利率也比一般平台更高,針對在別的APP裏難以通過風控,但又有借貸需求的用戶市場。

周也曾經短暫和這類平台有過業務往來,聽對方聊起過怎樣使用暴力催收手段,逼迫還款能力低下的債務人還錢,掛掉電話以後,她感覺自己的手在輕輕發抖,“聽得我毛骨悚然,覺得跟他們打電話都不安全。”

瘋狂的後果逐漸開始顯現,印度媒體有關暴力催收的報道不斷增多,爆通訊錄、語言侮辱、恐嚇、P裸照、甚至是對女性用戶進行性騷擾,一切都與國內曾發生過的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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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受暴力催收後,一名女生企圖自殺

但瘋狂的放貸者們並不會因為媒體的批評而收斂,市場膨脹期,就是火熱的收割期,中國人收割中國人,中國人收割印度人,印度人反過來收割中國人,沒有任何文明和秩序可言。

在跟印度人溝通折騰的心力交瘁後,周也決定停止提供印度董事的服務,把所有來找她幫忙找印度董事的業務介紹給另一位同行——在FDI政策修改後,中國人無法擔任印度公司的股東和董事,隻能購買帶有印度董事的殼公司。

但問題在於,這些印度董事並不會真的和中國放貸者好好合作。“很多印度人就是覺得中國人人傻錢多,從一開始和你合作就是為了騙錢的,他們根本就不信任中國人。”

黑吃黑的故事開始不斷上演,印度人被哄騙成為中國公司的董事,發現中方存在非法操作後就凍結公司賬戶,吞並裏麵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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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雨還是來了。

去年年底,出海印度的現金貸從業者們正準備在杭州舉辦一個名為“金融科技出海印度”的論壇,論壇中的一項活動是“行業自律倡議書聯名簽署”。他們還沒來得及簽署這個協議,印度現金貸的多米諾骨牌已經開始倒塌。

隨著劇作家阿比舍克之死,嚴打中國現金貸的風潮快速蔓延,開始是催收公司,隨後是現金貸公司,之後波及到各類黑灰產公司,最後甚至是隻要有相關,就先把人抓起來,之後再慢慢查案。

與周也相熟的一名在印度開工廠的老板,由於賣給灰產公司印度電話卡,被印度警方抓進去,到現在還沒放出來。

在警方和輿論的雙重壓力下,穀歌應用商店下架500多個現金貸應用,印度支付公司Razorpay、Paytm,也被禁止和中國現金貸公司對接。

中國現金貸應用,在印度被貼上了“非法”的標簽,印度人開始拒絕還款,逾期率飆升,那些沒被抓的現金貸公司被壞賬淹沒,也難以再繼續業務。

出海放貸者的印度之旅,至此終結。陳空團隊終止了印度業務,幸運的是,暴雷時他們剛上線不久,虧損不大。

賺到錢的人,也難以全身而退。

大量公司賬戶遭到凍結;許多中國公司的印度董事更是趁著這股禁中勢頭,直接卷跑了中國公司賬戶裏的錢;一些支付公司則是隻要是中國公司賬戶,就將其凍結,錢到現在也沒要回來。

周也說,自己認識的那些客戶幾乎都不好過,“去年跟我說賺大錢了的客戶,最後都虧了。”

在國內和印尼上演過的鬧劇,以二倍速在印度重演,其實這一切都有跡可循。早在4月,印度媒體就開始對中國現金貸平台進行曝光,一直到12月,印度媒體對中國現金貸公司的關注一直沒有停止過。

真的決定放棄這塊市場以後,陳空才回過味來,他說身處印度的那段日子裏,衝擊性強的信息太多,導致自己逐漸喪失了敏感,“其實當時是有感覺的,隻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麽快。”

沉寂了一段時間後,周也發現又開始有人向她打聽墨西哥的消息,詢問她是否有當地的資源。許多印度出海群直接將群名改成了墨西哥出海群,曾經印度市場的堅定支持者們,如今開始調轉船頭為墨西哥搖旗呐喊。

顯然,墨西哥成了下一個淘金地。沒有人知道,同樣的劇情是否會在墨西哥再次上演。或者說,會以什麽樣的速度再次上演。

中國的現金貸大軍們,從東南亞轉移到印度,從印度轉移到南美。

“現金貸永遠不缺新的戰場,金錢永不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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