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kip to content

死不了的這8年:一場意外後 21歲消防員脖子以下失去知覺

死不了的這8年:一場意外後 21歲消防員脖子以下失去知覺

死不了的這8年:一場意外後 21歲消防員脖子以下失去知覺曾經的消防員朱銘駿。

|

鄒帥

編輯

|

龔龍飛

“遮天”是一款遊戲裏的英雄,它手持長槍,身披龍甲,行動自如,一眨眼就衝到陣前,他雙手一揮,敵人頭上就落下如雨的刀子,殺人如砍瓜切菜。這是一個不需要策略的遊戲,它更歡迎人民幣玩家。在癱瘓兩年後,朱銘駿意外發現可以用嘴咬著觸控筆操控遊戲,“遮天”釋放了他內心的狂躁,他不停地花錢,購買裝備,昏天暗地地廝殺,對於心如死水的人而言,這似乎是對現實裏身處困境的平衡,很快,他就走到了遊戲等級的盡頭。

這是一款回合製遊戲,普通人用一根手指即可控製。不過在山東安丘市人民醫院的病房裏,控製“遮天”的是一支觸控筆,一對門牙咬著筆頭,為了提高控製的準度,他的兩腮要異常用力,在iPad上密集地觸碰,有時候會頂住舌頭,久了,筆頭被咬得變形,他的腮部酸痛,兩頰變得寬大,門牙開始鬆動,引發了牙痛——不能再繼續了,醫生勸告,母親也哀求,但他不為所動。

那時候,朱銘駿幾乎不接受意見,他臥在寬110公分的病床上,除了心髒跳動帶來的起伏外,他的身體像是平躺的雕塑。他的頭旁是呼吸機,放在飄窗上,發出“滴滴滴滴”的聲音。飄窗上的水缸裏遊動著八條小魚,自由靈動,窗外的視野寬闊,時常是藍天白雲。但他要用力歪過頭,才能看到傾斜的一角天空。

現在,他總是平躺著,向上看,床邊的鐵架依次固定著台燈、電腦屏幕和手機。右邊有一張小床,屬於照顧他的人。

死不了的這8年:一場意外後 21歲消防員脖子以下失去知覺躺在床上看自己微博的朱銘駿。

“遮天”代表著他意誌上的自由,在9.7英寸的屏幕上,朱銘駿咬著筆點了兩年,從早上睜眼開始,朱銘駿就開始遊戲,連續十幾個小時,有時一整夜都不睡。遊戲裏的英雄多好啊,不會有癱瘓的痛苦,都能跑能跳。

但每次遊戲結束,悲從中來,這不足以排解他的苦悶。他進入“絕症吧”、“截癱吧”,想在裏麵找到安慰。他加了十幾個QQ群,每個群都有看不完的消息,每個頭像的發言裏都在訴說人間慘劇。

朱銘駿做了比較,他認為自己的狀況最糟糕,許多人身體痛苦,也意味著還有感知。他能控製的隻有脖子以上的部位,最大的運動半徑就是轉頭,運動能力最強的就是嘴,他還可以眨眼睛,臉上可以表達喜怒哀樂,此外,他連呼吸都控製不了,切開氣管,脖子上留個洞,管子塞進去,進氣量由機器控製,話說得快了,耗氧量大,氣流跟不上,他的聲音就會戛然而止,這時候,他的說話聲就會被強製暫定。

“矯情”,朱銘駿在心裏罵。有親友來探視,“一定會好起來的”,朱銘駿也隻好附和。人走了之後,他更痛苦,有時會發火和自虐,緊閉著嘴不吃飯,母親可能是他唯一的發泄對象。

他讓母親周衡煜做了一塊牌子——“拒絕探視”,掛在病房門前。他想活在遊戲世界裏,但他的頭腦太清醒了,他知道那隻是一片空虛。夜熬多了,頭發變得稀疏,視力也在下降。

事實上,即便是非常有限的運動能力也需要一點點恢複。2013年,他剛從ICU出來,脖子還不能動,氣管被切開後,要一年才能說話。一個頭腦清醒的人怎麽向外界傳遞他的想法?父母從口型裏隻能理解他簡單的訴求,比如喝水。

哥哥想出辦法,他眼睛的閉與合可以傳遞是與否,那就是二進製的邏輯,他們做一張字母表,手指依次劃過每個字母,是,朱銘駿就眨眨眼,順次排列,他閉上眼表示結束,把收集的字母拚成句子,就是他要說出的話。

有時候是一個電影名字,有時候是一道菜,痛快的一句話在他這裏需要五分鍾,他頭腦清醒,身體和語言卻被凝固住,就像被困在琥珀裏的蟲。

看電影是想分心,但他的腦海裏是巨大的灰暗,他很自然會想到——為什麽是我?怎麽才能擺脫?

一次,他突然喘不上氣,臉憋得通紅,漸漸失去意識,心跳也沒了。醫生跑來,檢查不出原因,就要宣布他死亡。父親猛地把呼吸機拔開,帶出一口痰。

再插上,他漸漸醒了,沒有害怕,沒有驚喜,對沒有死成好像也不失望,他意識到自己沒有那麽想死了,繼續“熬”,他覺得這個字是最準確的,但世上沒有一成不變的事物。

死不了的這8年:一場意外後 21歲消防員脖子以下失去知覺門上掛著的“光榮之家”的牌子。

阻力最小的地方

最近一段時間,朱銘駿開始鼓搗直播,他在預告裏寫著“用嘴打英雄聯盟”,標題確實夠吸引人,這款遊戲比指揮“遮天”要複雜多了,正常人需要至少控製4個鍵,右手操縱鼠標,高速地運轉,配合著策略,朱銘駿的嘴怎麽控製?

直播鏡頭裏,朱銘駿的嘴前有四根管,是四種信號的傳感器,遊戲開始了,他迅速吸動最右邊的管,遊戲裏的英雄開始衝刺,一眨眼閃現到敵人旁邊,慢慢吹動左邊的那根,背包被打開。

鍵盤上四個鍵控製英雄的四個技能,在朱銘駿這裏,吸和吹第二根管子可以釋放兩個技能,換到旁邊的管子又是兩個。通過設置,氣流的快與慢同樣可以改變對應的鍵位,隻是需要背誦以及大量的練習。朱銘駿算了一下,按照他傳遞的信息,他現在可以嫻熟控製鍵盤上的36個按鈕,這是漫長的,經曆了無數次失敗的訓練結果,朱銘駿適應了這種方式。

當遊戲進入對決的高潮,朱銘駿高頻地晃動頭部,不斷更替呼吸,傳感器也跟著激烈地搖擺,吐吸都要求精微,才能讓英雄靈活機動,他的嘴在四個管口快速切換,時吐時吸,頻率就像指頭點擊按鍵,他的眼睛緊盯著屏幕,不停地釋放技能,“右邊右邊,漂亮,一個人頭!”他意識到自己擊敗一個玩家時,心裏尤為高興。雖然他的策略還沒有那麽豐富,也不能算高水平玩家。

四根管子連接著口控操縱杆,和電腦的顯示屏一起掛在朱銘駿麵前。這一整套叫QuadStick的設備是他從美國托人帶回來的,這次,他再度從困境中“擴權”,他的打字速度與常人無異,這與失語的第一年比已經是改天換地了。

死不了的這8年:一場意外後 21歲消防員脖子以下失去知覺朱銘駿在遊戲中。

三年前,他看到美國的遊戲博主借助這套設備,用嘴打完競技遊戲。朱銘駿被擊中了,他算好時差,去那位博主的直播間蹲守,不停地給他留言,發私信。咬著觸控筆能做的事情實在太少了,他一定要得到這套設備。

八年過去了,雖然有母親的悉心照料,他的四肢也日趨單薄,母親希望的奇跡並未發生,但他在尋找頭部器官的能力邊界,通過字母表,他用眨眼皮向外部傳遞需求;接著,他靠咬著觸控筆進行簡單的電腦操作;再到他的嘴通過呼與吸,控製傳感器來使用電腦時,已如常人,五官中最靈活的嘴讓他看到了阻力最小的方向,而事物總是朝著阻力最小的方向發展。

他也曾試圖用嘴結束生命,朱銘駿的下嘴唇有一處米粒大小的疤痕,已難以辨認,他曾經用盡力氣咬爛嘴唇,企圖尋死。

他喜歡冒險,19歲進入消防隊,這是和平年代裏的危險兵種。在那裏,他渴望得到肯定,每天拚命訓練,爬繩上4樓,他隻需40秒,規定的標準是1分鍾,單杠他能拉到70個,遠遠超過一般的戰士。2013年7月9日,朱銘駿在演練中意外摔下,那個雙杠隻有2米高,隻是下落時,一下傷到了脖頸處,這麽強壯的一個年輕人,就再也沒有站起來。

再恢複意識,朱銘駿已經躺在ICU。他能睜眼時,發現大小便都需要護士幫忙,羞恥感令他一刻都不想多活。

他懇求母親把呼吸機拔了,母親周衡煜不同意,一直在哭;他突然想到電視劇裏的咬舌自盡,狠狠地咬下去,然後用力磨。舌頭三分之一處被咬斷,流了一嘴血,嘴唇也被咬掉一大塊。

護士發現後,給他套上了個口栓,嘴一直張著。酸痛難忍,他求母親給他摘下來,保證絕不再咬。至於絕食,他也做不到,此後的一年多時間裏,營養液通過血管維持著他的生命。

萬一

周衡煜有求必應地照顧了兒子八年,隻要能讓他好受一些,她什麽都願意做。兒子燒錢沉迷遊戲,母親給;做的飯不愛吃,再做新的;癱瘓的人脾氣大,有時說難聽的話,她一句也不還嘴,部隊在維持著他的醫療費用,如果不是這些原因,或許朱銘駿也熬不過八年。

死不了的這8年:一場意外後 21歲消防員脖子以下失去知覺周衡煜在給兒子喂飯。

他是什麽時候有了盼頭呢?周衡煜感覺是他接觸了心理學之後,他的生活不再隻是這方窄窄的病床,也不是虛空的遊戲世界,他走向內心,他在那裏發現了一個廣闊的思想世界。

2016年,朱銘駿收到一條來自“截癱吧”的回複,對方看了他的經曆,建議他多學習一些心理學的知識。朱銘駿以為是騙子,過了幾天,他回了一句,“真的有用嗎?”

對方保持耐心,還留下了聯係方式,他是某高校心理學係教師王凡。朱銘駿將信將疑地加了好友,之後每隔一兩天,他們就會漫無邊際地聊一聊。

朱銘駿覺得王凡和周圍的人不同,他特別能和自己共情,身份平等,就像兩個病人在交流。王凡同情他的經曆,也對消防員有敬意,想要幫他。

不講病情的時候,王凡總提霍金、保爾柯察金這樣的勵誌人物,希望朱銘駿能有個人生規劃。他給朱銘駿發了三本心理學的通俗書籍,希望他也能成為心理谘詢師。王凡覺得,這個職業非常適合朱銘駿,他會比一般的谘詢師更能與來訪者共情。

但朱銘駿隻覺得王凡是在高談闊論,他繼續遊戲,過了一個月,那三本書他也沒打開,“心理谘詢師”在他聽來像是在裝神弄鬼。

有一天,王凡說,你死得了我就不勸你了,反正也死不了,萬一你的人生就改變了呢?

朱銘駿對“萬一”兩個字有觸動,“死不了”這句話在這個時候出現,似乎也到了他認知的零界點,王凡說萬一的口氣裏沒有說教,更像是一個事實,它不是一定,也不是絕不。朱銘駿就去了解什麽是心理谘詢師,他發現做心理谘詢師最重要的就兩樣——清醒的大腦和流利的語言,甚至說,麵對那些絕望的人,還有誰比朱銘駿更適合呢?他完全可以做到。

有些時候,朱銘駿也想過自食其力,他跟著別人做淘寶刷單被騙了,又去嚐試幫人打字,咬著筆點了一天隻掙20元,沒有堅持到第三天。

有個職業也好,還能掙錢。朱銘駿就開始看書,裏麵是各式各樣的案例,他也沒想到,居然會看上癮,不到一周就看完了。原來人的內心可以那麽豐富、遼闊與有趣,那裏沒有禁錮,他總是這麽感歎。

那段時間,他總在對照自身的經驗,分析自己的思維,解剖自己的夢境。

休息的間隙,朱銘駿打開書籍,史鐵生、程浩、海倫凱勒,隨著作家的思想在書裏談論生死和人生的意義。

《假如給我三天光明》讓朱銘駿印象深刻,他發現作者並不書寫痛苦,文字總是平靜,陽光,有時甚至是風趣的,她還保持著對未來的美好想象。朱銘駿發現,他當時不以為意,甚至排斥的那些東西正在他的心裏埋下了萌芽。

——為什麽有悲觀的想法?

——因為身體。

——這能解決嗎?

——不能。

——那我還能做點什麽?

在緩慢的時間裏,對痛苦命運的拷問、抱怨漸漸轉化為更具體和現實的規劃,朱銘駿決定考心理谘詢師的資格證,其中有領悟生死之後的自覺,他性格裏強烈渴望被肯定的那部分也隨之複蘇了。

在床上躺了四年,朱銘駿迫不及待地想要一個證明,給家人,也給自己。過去,他認為自己隻剩下一個頭腦,身體都失去了,現在他覺得身體雖然失去了,但自己還有頭腦在。

他開始發瘋看書,背材料,從早上睜眼開始就盯著屏幕學習,有時淩晨兩三點了還在默背。朱銘駿考試成績一向不好,以前他最討厭讀書。醫院的護士打趣,你是要考清華嗎?

死不了的這8年:一場意外後 21歲消防員脖子以下失去知覺朱銘駿在準備下一場心理谘詢師證書的考試。

憐憫的價值

見到朱銘駿的時候,他正平躺在床上直播,封麵圖上插著呼吸機的照片讓不少想輕鬆尋樂的人猶豫,其實朱銘駿每說幾句就要“哈哈哈哈”地笑一次,他跟網友閑聊,給他們普及心理學常識,房間裏充盈著輕鬆活躍的氣氛,這與過去的沉寂大不相同。

直播鏡頭看不見的地方,母親在給他細致地按摩,泡腳,保持血液通暢。躺了八年,他沒有消瘦,體重還長了20多斤,肌肉變成了脂肪,即便母親努力,小心,他的小腿還在萎縮。每隔一陣他都要吐痰,母親拿著杯子跑到鏡頭前,觀眾趕緊叮囑他少說點話。

這種環繞式地對話令他沉迷。不久前,他錄製了一段視頻講述自己曾經的火場記憶,被推到網站的首頁,大量的人湧進他的直播間,朱銘駿享受這種被很多人喜愛的感覺,“像明星一樣”。

過去八年,這對母子就窩在房間裏,相對無言。這一刻太美好了,朱銘駿知道熱鬧早晚會散去。每半分鍾,他就會說一次“謝謝”,預告裏依舊寫著“用嘴打英雄聯盟”,他也知道需要噱頭,想在大家的好奇心消失之前多吸引一些人的關注。

死不了的這8年:一場意外後 21歲消防員脖子以下失去知覺床頭的呼吸機上放著支持朱銘駿的人剛剛寄來的花。

他嚐試“麵對麵”和我說話,這或許是他在肢體上表達對一個人尊重的最高儀式。對他來講是困難的,母親要把手伸到他的身下一點點往床中間挪動,再扶著他的腰上翻。

最好是兩個人配合,但請的護工嫌太累,幾個月前就走了。朱銘駿有時會一巴掌把自己抽醒,或者說那已經不是他的手了,隻是連在身上的器官。一個姿勢久了,手和腳會痙攣,就會大幅度地自行抖動。他在夜裏總要抖醒好幾回,護工就要給他動動身子,沒法睡覺,現在這些都由母親在夜裏來完成。

如果突然換姿勢,身體也會劇烈抽搐,“麵對麵”說話隻好取消了。如果有來求助的人,他一定會側過身,他覺得這是表達專業的底線。在這座縣級市,心理谘詢師很少,就中國來說,朱銘駿也是特殊的一位。

過去兩年,一百多位心事重重的人走進他的房間,在旁邊的小床坐下,向他傾訴自己的困境。他們大多是青少年,同情和詫異有時會在臉上直接流露,朱銘駿總是告訴家長,不要透露自己的職業身份,但可以把自己描述的淒慘些。

他曾經不接受任何憐憫,現在,他看到了憐憫的價值。正如王凡所說,來訪者好奇他的身體狀況,同情他的經曆,信任關係就容易建立。遇到沉默的男孩,朱銘駿還會嚐試用嘴打遊戲來吸引他。

死不了的這8年:一場意外後 21歲消防員脖子以下失去知覺朱銘駿和一位曾經找他做心理谘詢的男孩在聊天。

一開始,他對青少年是免費的,成年人谘詢的單價是119元,這個數字是火警電話,意味著消防員要出馬了。後來他發現,成年人太難改變了,青少年的可塑性強,能給他更大的成就感。他在學校旁邊租了一家商鋪,準備專做青少年心理谘詢。

再一次的死亡

讀書,考證可以一個人麵對電腦完成,但要走向社會又是另一回事。2018年,母親把朱銘駿推到姥姥家,那是他五年來第一次離開病房。當時,他已經拿到了二級心理谘詢師的認證,立誌去幫助別人。

走在路上,他怕極了,帽子使勁往下壓,恨不得能把全臉遮住。隻要有人多看一眼,他就覺得對方在心裏嘲諷自己,催著母親趕緊走。

到家之後,他不再狂躁,而是不斷從心理學的角度剖析自己,發現自卑已經占滿了內心。朱銘駿想要克服,他跟小姨說自己要走出去,小姨有一種特立獨行的力量。

家附近的廣場是朱銘駿無比熟悉的地方,他在這裏長大,童年時在這裏奔跑。但從病房到廣場的路,輪椅總是未到終點就折返,往來六天都失敗了,終於在推他出門的第七天,朱銘駿才敢抬頭,說出那一句事實:“當兵受傷了”。

第一天,他剛到樓下就反悔了,央求小姨回去,但她充耳不聞,推著他繼續往前走。帶著呼吸機上路,有人上來詢問,他是來乞討的嗎?朱銘駿一聲不吭,小姨就替他作答。

但回到病房之後,朱銘駿想的不是“再也不去了”,通過學習心理學,他可以理性地看待自己的遭遇,他感到愧疚,央求小姨再試試。

盡管是以這麽痛苦的方式,但朱銘駿和現實世界終於又開始連結,他在廣場上認識陌生朋友,給他們講心理學知識,還在夏天做起了公益演講,他的表達越來越放鬆自如。人們口口相傳,很多人都知道安丘城裏有一位特別的心理谘詢師,朱銘駿開始接到求助的電話。

死不了的這8年:一場意外後 21歲消防員脖子以下失去知覺2019年夏天,朱銘駿在廣場上做公益演講。

在醫生曾經的診斷裏,朱銘駿還可以活十五年,現在過去八年,他也期待醫學的進步能夠幫助他重新站立起來。2019年,他有一次幾乎要死去,因為食物過敏,肺部萎縮,呼吸機的氧氣進不去。醫生一邊驗血,一邊打強心針。

朱銘駿害怕極了,他一直對母親說“我不想死”。情況越來越糟,他說不出來話了,迷迷糊糊,他告誡自己,再堅持5秒,再堅持3秒。後來,心跳停了,他進入假死狀態,朱銘駿手腳冰涼。

昏迷十幾分鍾後,他睜開了眼,對著母親說:“媽,我又活過來了”,活著真好。

華客新聞 | 時事與歷史:死不了的這8年:一場意外後 21歲消防員脖子以下失去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