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傻子”到年入千萬,陸鴻用了十幾年時間。每提及那段時光,他都飽含淚水。
淚水裏有埋怨,有不甘,也有屈辱。
當時剛剛中專畢業,他信心滿滿去求職。
不料迎來當頭一棒。
麵試第一家工廠,門衛攔下他,並表示:
你不合適這份工作。
他一臉茫然,趕赴第二家工廠。
門衛看到他,以為是要飯的,扔過來一毛錢。
看他不走,門衛問道:
“嫌少嗎?”
說著又丟下一毛錢。
他再一次被拒之門外。
他想不出問題出在哪,學校明明承諾包分配工作。
到頭來,全班五十多人,唯獨他沒有工作。
陸鴻母親也很不解。
她帶兒子去找工廠領導。
本想討個說法,卻遭到前所未有的羞辱。
領導當著陸鴻的麵說:
“你看看他這個樣子,能幹什麽?我養一條狗,都比養他來得好,他連狗都不如!”
那時,正值夏天,酷暑難耐,他卻感覺置身冰窖。
這一切,源於陸鴻的身體“缺陷”。
一歲時,因高燒導致小腦指揮神經失常,他成了腦癱。
此後,他變得口齒不清,腦袋東倒西歪,走路搖搖晃晃,像隻企鵝。
大家每次看到他,很是嫌棄,直呼他為“傻子”。
讀書時,同學排擠他。
漸漸地,他不敢與人言語,隻能蜷縮在角落。
好不容易熬到畢業,卻因殘疾,不被單位錄用。
他墜入無盡黑暗,變得一蹶不振。
他埋怨上天的不公,埋怨父母為何生下他。
而這時,命運又一次向他露出青麵獠牙。
他父親因病重入院,需巨額醫藥費。
偶然間,他聽到父母的一段對話。
父親說:
“我不想看病了,在家等死算了,把剩下的積蓄留給兒子,他還要生活。”
母親一口回絕:
“你才是家裏的頂梁柱,兒子隻是個殘疾人。”
母親這句話,像一根刺,直戳他心髒。
這才意識到,自己成了家裏的累贅。
他默默告訴自己:
我一定要做出改變!
陸鴻的第一份工作是敲白鐵皮(比如修鐵桶、修飯鍋),叔叔介紹的。
工廠距離家裏50公裏。
路程雖遠,但他很珍惜這個機會。
每天5點起床,騎自行車上班。
一路上,或下雨,或下雪,或逆風,他從不缺席。
可工作並沒有想象中順利。
從第一天上班起,他就受盡冷眼。
“他們喊我阿五。因為鎮上有個傻子跟我長得很像,叫阿四,他們就叫我阿五。”
他不解釋,不反抗。
比起被嘲笑,他迫切想證明自己。
別人花一個小時完成的工作,他要花兩個小時。
不喊苦不喊累,從不言棄。
工作2年後,工廠發展不景氣。
他愈加發覺,這樣耗下去不是長久之計。
要不,出來自己創業?
說幹就幹!
他自己在家擺攤“敲白鐵皮”。
除了擺攤,還有很多空閑時間。
他琢磨著再開一家自行車修理店。
賺得不多,但能養活自己。
可命運再一次跟陸鴻開了個玩笑。
2005年,父親離世。
用他母親的話來說就是:
家裏的頂梁柱倒了。
就剩下他和母親相依為命,別無選擇,家庭的重任落在他身上。
他下定決心:
要成為家裏的頂梁柱,並照顧好母親。
沒時間悲傷,他又先後開了售報亭、碟片店、電腦裝配店等等。
在朋友的幫助下,他自學攝影、修圖和平麵設計。
關顧他生意的顧客越來越多。
大家對陸鴻的稱呼從“傻子”變成“陸師傅”。
他很欣慰,同時也對自身價值有了不一樣的思考。
有一天,他經過一座橋。
橋邊圍著一群人,走近一看,原來,有個女孩要跳河輕生。
這時,一個男人指著他對女孩說:
“你看,像他這種人還活在世上,你有什麽理由自殺?”
那一瞬間,無力感再度襲來。如同找工作時的那般羞辱。
可他沒有揚長而去,因為比起被羞辱,生命更重要。
他上前勸女孩說:
“我遇到的困難比你多得多,可我還活著,連我這種人還活著,你為什麽要去死?”
經過一番勸說,女孩獲救了,可他卻開心不起來。
他說:
“她慢慢走了下來,不死了。她不死了,我卻難過了。”
直至一周後,“羞辱”他的那個男人找到他。
帶來一隻雞,幾個雞蛋和200塊錢。
才知道,那個男人是女孩的親人。
不遠千裏找到他,是為了表達感謝:
“恩人,每天我都在這裏等著,想要當麵感謝你。”
聽到這句話,陸鴻頓時如釋重負,還紅了眼。
他說:
“那一刻起,我覺得自己是有價值的。”
堅信這一點後,他慢慢打開心扉。
不再自卑,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再黑的路,隻要堅持走下去,總會柳暗花明。
當時,通過多方渠道,陸鴻了解到影視後期正值風口。
他花費大量時間學習相關知識。
在機緣巧合下,表弟結婚,委托他做個婚禮的電子相冊。
婚禮當天,電子相冊在大屏幕播放。
專業攝影師看到後驚異不已。
一是驚歎剪輯效果;
二是對陸鴻的能力感到不可思議。
攝影師仍不敢相信是他製作的,遂問他:
“你會不會做婚禮錄像?”
他毫不猶豫地說,會!
可實際上,他不會,但他想爭口氣。
回家後,他把朋友叫來一起研究。
很快,婚禮錄像搞好了。
這下攝影師心服口服。
兩人開始合作。
攝影師負責拍,他負責剪視頻,互贏互利。
嗅到“商機”後,陸鴻果斷關閉其他小店,全心投入電子相冊和視頻剪輯。
萬萬想不到,幸運接踵而至。
當地一位大爺,想給老伴一份金婚驚喜。
大爺很喜歡陸鴻的電子相冊模版,於是找到他。
看著大爺拄著拐杖,行動不便。
他不肯收錢,並承諾,等做好後,親自給大爺送過去。
大爺兒子帶一些吃的前來致謝。
一來二去,他和大爺相識。
老人建議他,自己開照相館。
可陸鴻不會攝影。
老爺說:
“不要緊,我在蘇州老年大學專門教攝影的,你來跟著我學。”
就這樣,他學會攝影,並順利開了照相館。
他用自己的照片來“打廣告”。
經過後期處理,他把扭曲的五官修得很精致。
談及為何要這樣做,他表示:
“我自己長得很尷尬,我想把美帶給別人。”
正是這份執著和認真,顧客十分信任他。
有一天,一位女士和她父親抱小孩來拍百日照。
老人一看到陸鴻是個“殘障人士”,轉頭就走。
可女士聽說這家店拍得很好,不肯走。
幾番爭執後,陸鴻對老人說:
“如果拍出來你覺得不好,就當免費送你了,如果覺得還可以,隨便給個價就行。”
拿到照片後,老人主動掏出500元。
沒有過多言語,但陸鴻很有成就感。
一個月,老人又來了。
一進門,他喊了句“陸師傅”。
他這次來,是想拍遺照。
“陸師傅,你拍照真挺好的,人又好,我今年68歲,身體不是很好,要不你幫我拍個遺照吧?”
陸鴻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了他:
“你才68歲,拍什麽遺照?”
沉默幾秒後,老人低聲說:
“我要把一生中最重要的照片交給你。”
那一刻,錯愕和感動交織,喜悅無以言表。
陸鴻的努力終於被看見,被認可。
創業路上必然少不了磕磕絆絆。他努力去克服,去麵對。
直到他被再次推入“深淵”,所有資產毀之一旦。
照相館賺到錢後,他跟人合夥創業。
這一次,並不順利。
受挫後,合夥人離他而去,連同錢財也卷走。
奮鬥了十幾年,頃刻間灰飛煙滅。
他不知所措,任由墮落,閉門思過。
妻子於心不忍,跟他進行一次長談。
妻子:你想想看,我們做了這麽多行業,開了關,關了開,所有理由,你跟我說的都是不適合自己,但我記得你跟我說這個行業是最適合自己的,為什麽這麽輕易就要放棄了?
陸鴻:其實奮鬥了這麽多年,我也不想放棄,但我沒錢了。
妻子:不要緊,我問我媽媽借,你也問你媽媽借一點。
陸鴻:我沒地方。
妻子:不要緊,我媽媽有一個樓房,給你做廠房吧。
陸鴻:可是我沒人。
妻子:還有那些親戚。
在親朋好友的幫扶下,陸鴻決定再試試。
他開了一家相冊工廠。
妻子擔任工廠的主管,主要負責生產相冊。
他負責設計相冊。
幸運的是,他的故事被媒體報道,從而得到ZF補助。
從家庭小作坊起步,發展到近千米的廠房。
他招兵買馬。
為了更好地生產,他花巨額去購買設備,逐步完善。
相冊發往全國各地,如今,走向國門,出口到世界各地。
陸鴻表示:
“現在工廠一年的營業額大概1000萬元左右,我們的相冊出口到英國、法國、美國等國家。”
生意越做越大,但工廠始終堅守一條“規則”:
以招殘疾人為主。
當被問及為什麽要招殘疾人,陸鴻說:
“以前都是為自己、為家庭幹活掙錢,現在覺得如果能改變一個人的命運,讓他們都成為家裏的頂梁柱,是很重要的事,也是最想做的。”
他遭受過不公,也領略過人情冷暖。
過好自己的生活之餘,他要把這份愛傳遞出去。
在他的工廠裏,有42名員工,其中31名是殘障人士。
有的人眼睛看不見,有的人聽不見,有的人缺胳膊少腿……但沒關係,在這裏,他們都會找到合適的崗位。
有個男孩,他因病導致耳朵失聰。
他輾轉很多單位,都被拒之門外。
直至遇到陸鴻,他說:
“隻要是我不會的,老板都會教我。我想和老板一樣,幫助更多的人,我有自信!”
還有一位客服,他患有偏癱,右手殘疾,隻能靠左手打字。
曾經他很自卑,如今成了王牌客服。
他說:
“我現在每個月有7000多元。公司包吃包住,花錢的地方不多,我把錢存下來,全款買了輛15萬元的車,還在鎮上買了房,就覺得這份工作真的很棒。”
你看,殘障人士並不是一無是處。
隻要給他們一個機會,也能發光發熱。
別人總說是陸鴻讓殘障人士看到希望,但他不這樣認為。
“剛開始我可能幫他們提供了一個崗位,但接下來是他們在為我創造效益。”
去年,因疫情停工,工廠很多訂單被取消了。
員工在家隔離,陸鴻獨守工廠。
和停工相比,他更擔心的是員工。
“正常人還能幹點別的,他們除了這還能去哪?”
停工的那段時間,他堅持給員工發放工資。
同時,他做好最壞的打算。
“錢發沒了,我就去直播,等我混出頭了,我還要帶他們賺錢。”
幸好,很快收到複工的消息。
複工後,趁著618活動,他們打了一場“勝仗”。
當月銷售額高達200萬元。
2020年,工廠創下1300萬營業額。
陸鴻欣喜若狂,工廠保住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他直言:
大部分都是小夥伴們的功勞。
沒有他們,就沒有我的今天,他們是我的寶貝。
我不能辜負他們,我得讓他們有飯吃,甚至讓他們奔小康。
互相攙扶,互相成就,日子才會越來越有奔頭。
前段時間,陸鴻又開了一家皮具廠。
他打算繼續以招收殘疾為主,力所能及去幫助殘障人士。
他已不再是從前那個“傻子”,搖身一變成了“陸老板”。
回望半生,陸鴻淡定且從容地說:
“我感覺,老天安排得很好,他不光讓我賺了錢,更讓我覺得我是有用的,我能為社會做貢獻。”
說來慚愧,很多四肢健全的普通人,麵對缺憾時總是抱怨上天不公。
卻從沒想過,自己的不作為,到底問題出在哪?
而陸鴻不一樣,他把這份不公當成命運的“饋贈”。
媒體把陸鴻稱為“中國阿甘”。
他笑著說:
“阿甘有點傻,我也有點傻。但是,我們傻得很可愛。”
麵對鏡頭,他侃侃而談,自卑早已沒了蹤影。
可隻有他知道,這一路上,自己承受了多少苦難。
不公。
非議。
痛苦。
自我懷疑。
無時不刻在咬噬著他。
但他將命運攥在手心,拚命往前跑,哪怕遍體鱗傷。
每一次,他都用盡全力。
每一次,他都重新出發。
過程不易,好在走過山窮水盡之後,他迎來了人生的柳暗花明。
華客新聞 | 時事與歷史:“他們羞辱我是傻子,但我年入1000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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