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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居有伴》:在大都會博物館重新愛上中國山水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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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的國畫館裏,總有一種初秋的感覺。燈光溫暖而昏暗;裝潢使用小麥米色和堅果棕色。即使有星星點點的色彩,但在視覺上,水墨畫是十分克製的。即使近看也不容易讀解。

雖然館裏展出的中國畫是博物館的永久收藏,但每一幅的展出時間都不太久。與堅固、鑿實、易於保存的西方油畫介質相比,中國古典繪畫是脆弱的。通常用墨汁畫在絹上的中國畫有兩大天敵:時間和光。它們的危險更多在於讓絹變暗,而不是使墨水褪色。描繪白天場景的畫最終可能看起來像是暮色降臨。

博物館目前重新展出的《幽居有伴——中國畫中的隱逸與交遊》(Companions in Solitude: Reclusion and
Communion in Chinese
Art)的60幅畫作,大部分是根本不適合長時間曝露在光線下的。有些做成了冊頁形式,有封麵的保護。許多卷軸形式的畫被卷起保存,偶爾拿出來進行私下的單獨觀賞,或在聚會上用它打開話題。(出於保護原因,現在展出的從11世紀到21世紀的繪畫將保留到1月初,然後替換為其他畫作。)0880991cb3d830bcf379c759787e35d5

沈周《溪山秋色圖》,約作於1490–1500年。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如果說時間和時間流逝的現實性被物理地構建到這些物體中,那麽這也是藝術本身所表達的一個主題。《幽居有伴》中的大部分畫作都是風景,很多不是按地名——某某山、某某湖——而是按季節來區分的,仿佛天氣變化才是真正的主題.

在16世紀畫家蔣嵩的《冬景山水圖》或明代大師沈周的《溪山秋色》等畫作中,與其說是描繪自然,不如說是幻覺中的自然。它是動態的,處於一種分子彌散狀態。當你觀看的時候,山化為雲,地化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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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嵩《冬景山水圖》,16世紀,設色紙本水墨。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雖然許多這些景色暗示著時光稍縱即逝,但它們也體現了一種非常具體的文化理想:能夠逃離擁擠、無情的城市化世界,隱居在心境更溫和、精神更廣闊的自然。

在中國,隱居有著悠久的宗教曆史,佛教僧侶和道教道士在偏僻的地方建立了隱居地,可以冥想的地方。但在大都會博物館的許多山水畫中,對隱退的渴望也有一個世俗的、基於階級的根源。產生這種渴望的人主要屬於宮廷府衙中受過教育的城市精英,他們渴望擺脫職業壓力和不可預測的官場。

在一些畫作中,例如生活在明朝(1368–1644年)的史忠的《雪景山水圖》,隱居的想法隻是理論上的。漁人和樵夫日常幹活的畫麵,與歐洲藝術田園傳統中的牧羊人形象遙相呼應。這些對農村窮人無憂無慮、親近自然的生活的幻想,提供了讓人崇尚的範例,但隻能是遠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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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忠《雪景山水圖》,15世紀末至16世紀初,紙本水墨。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相比之下,其他畫作在視覺上讓人即刻沉浸在大自然中並感到親切。在明代書畫大家文徵明的《東林避暑圖》中,尋求隱居的人類主角隻是山林湖泊全景中的一個小點。而在20世紀畫家傅抱石的《遊山圖》中,你必須努力尋找,才能看到那個朝聖者。隻花了一點點墨,他的身影像是被吸進了自然能量的奇觀中。

有些藝術家確實是遊子——僧侶道士和神秘主義者。然而,許多藝術家是城市居民,對於他們和獲得他們作品的客戶來說,過隱居的生活,不僅僅是穿戴能經風曆雨的帽子和背包上路。它需要作出實際安排。例如,有一種長期流行的繪畫風格,其中包含自建的鄉村隱居地的圖像。這些是某些高雅的遠離喧囂者的避難所,也是其他人的度假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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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徵明《東林避暑圖》,約作於1515年。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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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林避暑圖》的跋。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墨井草堂消夏圖》中的涼亭建築群均適用於這兩種用途,盡管藝術家最終沒有留在那裏。這是吳曆在1679年創作的一幅上帝視角的奇觀卷軸。完成這幅畫兩年後,他受洗成為基督徒,然後被任命為羅馬天主教神父。他在繁華的上海傳教時去世。

隱居不一定要在農村或閉關。如果你有願望和手段,你可以通過建造自己的帶圍牆的迷你伊甸園,將鄉村帶入城市。文徵明出生在蘇州,曾嚐試在北京大展宏圖,失敗後回到家鄉。蘇州以私家園林聞名,他以其中的拙政園為題材,創作了一係列非凡的建築畫作,其中一幅在本展中展出。拙政園仍在蘇州,但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在文徵明的畫中保留了它的某種最初形式。(被大都會畫廊環繞的阿斯特庭院,便是基於蘇州另一座園林的局部設計的。)

而隱居不見得一定要避世。繪畫和詩歌一樣——二者通過書法緊密相連——從根本上是一種社交藝術,是用來分享的。誌同道合的創作者聚在一起的場麵很常見,有的本身也成了傳奇。其中最著名的一場聚會發生在公元353年,當時文人藝術家王羲之在一個叫蘭亭的隱居地宴請了約40位喜歡獨來獨往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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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徵明《拙政園圖詩》的細節,作於1551年。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他們縱酒吟詩,最後在一派秋色之中反思了時光的流逝和人的生死。王羲之揮毫記載了這一聚會,並經過他人的臨摹流傳開來。而蘭亭聚會也成了一個永恒的繪畫主題,大都會展中就有兩個範例,分別是陸漢作於1699年的一套手法縝密的圖冊,以及錢穀作於1560年的一幅數英尺長的手卷。

這種博學雅聚基本上是男人的事,盡管在大都會博物館中國書畫副館長史耀華(Joseph
Scheier-Dolberg)的精心編排注釋下,該展覽為女性形象騰出了空間,但幾乎所有參展作品都屬於男性。一個迂回的例外是1799年的《列女圖》冊。畫師改琦是男性,但他筆下的形象是基於女性文人曹貞秀的詩歌,這些詩都是為曆史上的女英雄而作的,包括女性的武士、藝術家、以及像她一樣的詩人和書法家。事實上,該畫冊正是曹貞秀委托創作的。

這場展覽嚴格來講並非展覽,而是一次永久藏品的重新展出,那麽,它給人的最大收獲是什麽呢?對我來說,收獲有以下幾點。最顯而易見的就是,《幽居有伴》提醒了我們,中國山水畫的傳統是多麽美麗、豐富,多麽需要心靈和眼睛的欣賞。它的形式美是如此精致,主題是如此微妙,以至於它是一種很容易被忽視的藝術,直到你停下腳步,仔細審視,並著迷不已。《幽居有伴》是一個重新愛上山水畫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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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琦的《列女》基於學者曹貞秀的詩歌創作而成。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它也說明了大都會博物館的藏品有多麽豐富:14件作品首次展出,下一輪展出保證還會有更多驚喜。而且,一些家喻戶曉的作品,其曆史也得到了重新審視和更新。不朽的手卷《雲山隱居圖》的作者曾被認為是金陵八家之一、晚年隱居的龔賢,現在學者們正在重新思考它出自何人之手。這些疑問是否讓這幅畫缺失了幾分氣勢萬鈞的震撼力?並沒有。

昨天與今天之間的共鳴十分引人注目。在新冠疫情的封鎖之後,孤獨、理想和現實之間的關係似乎比以往更加複雜。在新科技交互與持續疑慮的影響下,人與人的交流也變得如此。在一個保持敏銳環保意識的時代,中國山水畫所反映的人間願景——世界並非由全不相幹、用完即棄的物質集合而成,而是一個獨立、靈敏的有機體——具有直接的關聯性。

一種似乎貫穿於全展所有作品的原則——說是物理學說也好,道家思想也罷——也是如此:唯一不變的是變化本身,從秋到冬,這是一種無情但也讓人奇異地感到安心的確定性。

《幽居有伴——中國畫中的隱逸與交遊》

當前輪展至1月9日結束;第二輪展出時間為2022年1月31日至8月14日。

華客新聞 | 時事與歷史:《幽居有伴》:在大都會博物館重新愛上中國山水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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