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kip to content

解剖台上,竟然躺著我的解剖學老師?

  • 新聞

” 我是一名解剖學老師,五年前去登記了遺體捐獻,待我去後,希望能再次回歸校園。我想繼續做一名老師。”

作為一名醫生,看多了生老病死。在你的眼中,生命、死亡又有怎樣的意義?

自古以來,留個全屍、入土為安,對於絕大多數中國人而言,是與渺渺塵世作別前,最後的執念。人們願意相信,一副完整的肉身,會護佑故去之人順遂安樂的下一程山水。

然而,有一群人,他們將沉眠的身體作為一份禮物,贈予世界和人類。這饋贈那般地重,那樣地殷殷,在醫學蹣跚前行、人類求覓健康的路上,是始終熠熠的那顆北極星。

” 無言良師,授吾醫理。” 每一個醫生,都是他們的學生。

我與 ” 大體老師 ” 的初見

2021 年 9 月 8 日,是高豔成為一名解剖學教師整 30 年的日子。

今年 53
歲的高豔教授,是首都醫科大學基礎醫學院人體解剖學教研室的主任。人生行至當前,她超過一半的時光都根植在解剖學教育與研究之間。

30 年間,她迎來送往了無數學子。

解剖學,對於一名醫學生而言,是基礎中的基礎學科。很多院校都將 ” 係統解剖學 ” 甚至是 ” 局部解剖學 ”
這門課安排在本科教育的第一個學期。

那時的你我,甚至尚未從高中的稚氣中完全脫離出來,還記得第一次向 TA
請教的那位大體老師嗎?

71f2a938c18f1369a6f6d37e2ad5fa26

醫學 ” 第一課 ” 圖源:高豔提供

” 那可真是曆曆在目,我不敢看大體老師的臉,那天中午連午飯都沒吃下。”
高豔談起自己第一次與大體老師見麵的那節課,坦言自己當時年齡小,膽子也不大,見到大體老師的第一麵難免還是有一些心理障礙。

” 福爾馬林的味道很衝,熏得眼睛睜不開,直掉眼淚,戴幾層口罩都擋不住。”

” 課桌裏躺著大體老師,課桌旁站著的是我。周圍是特殊的刺激氣味,我手中拿著的是筆和刀。”

每一年,當新一批的學生與大體老師初相見,都會有人出現或輕或重的反應。但這是叩響醫學之門的第一步,是拿穩手術刀最堅實的基礎。


日後想成為一名醫生,尤其是外科醫生,從萌生理想到照進現實,大體老師這一關是一道每個醫學人都必須得邁過去的坎。”


沒有大體老師,就沒有解剖學。”
高豔經常這樣告訴她的學生。感恩大體老師,敬畏生命、尊重生命被寫進了她所任教的課程的大綱裏。

31095cfa7e0326ca025f8f438f843184

醫學生向大體捐贈者獻花

圖源:高豔提供

她解釋道,醫學是一門實操性很強的學科。隨著科技的進步,塑化、虛擬、3D、全息等技術越來越多地被引入醫學教育,但是這些無論如何都不能夠替代
” 大體老師 ” 的重要作用。

” 隻有真刀真槍地練習,才能掌握爐火純青的高超技巧,這是一位醫生立身立業的基礎。”

來自一整個家庭的饋贈

” 她晚上不會來找你了嗎?”

” 不曾來找,隻有夢見過一次而已。”

” 你們感情太深了,她不好意思來找你。”

” 在世的感情越好,過世的時候就越不會來找你。你和你老婆感情太好,沒有夢到很正常。”

2012 年 2 月,林惠宗永遠失去了與自己相濡半生的妻子 [ 1 ]
。根據夫妻二人共同簽署的意向書,妻子徐玉娥的遺體將作為一位 ” 大體老師 “,捐獻給中國台灣輔仁大學醫學院。

661a40aa01a39c6889e2cf41d76be765

從嘉義到輔大醫院駕車單程超 3 小時

圖源:百度地圖

從林家居住的中國台灣嘉義市到輔大醫院,來回一趟,駕車需要超過 6 個半小時的跋涉。

林家的兒女不理解,為何要將母親的遺體捐贈到這樣遠的地方。

在捐贈之初,麵對工作人員的電話詢問,林惠宗和妻子就坦陳 ” 看哪一家需要,哪一家(大體老師)比較少
“,就把他們分配到何處。

從一具剛剛逝去的軀體到一位大體老師,需要經曆至少 2
年時光的洗禮與沉澱。經過福爾馬林的浸泡、一係列精細的防腐處理,凝結著無數心血與汗淚,滿溢著祝福與期盼的他們終被饋贈給一代又一代的醫學學子。

” 就像是種水果,還要等熟成。”

在等待妻子成為大體老師的近 3
年裏,身為遊泳教練的林惠宗,每一兩個月就要湊著工作的閑餘,開車迢迢北上,去到輔大醫院,跟她相見。

這樣的相見,注定沉重又纏綿。

有的時候,他隻是看著妻子,不太講什麽話。23
載的婚姻裏,熱鬧有之,靜默有之,爭吵有之,和樂有之,這樣無言的相處似乎也並不罕見。

有的時候,他絮絮叨叨同她嘮著,她遺憾缺席的生活裏兒女和自己溫柔瑣碎的片段:家裏的一切都好,兒子要是聽話去考消防就好啦。你或許不在了,或許還在,我們都很想念你。

然而,這一次,林惠宗再也無法勉力維持著自己強裝釋然冷靜的麵具。

徐玉娥作為大體老師,下個星期就要被送上解剖台,這或許是林惠宗的最後一次——最後一次麵對一個 ” 完整的 ”
妻子。

” 老婆,你現在是儲備老師,以後要去哪裏 ……”

或是隔著一層非透明的特製塑料布,或是眼裏不知何時又蒸騰起一層水汽,妻子的臉看起來格外模糊。林惠宗一遍又一遍地輕撫著,摩挲著,哽咽,歎息,哭哭笑笑,如同孩提。

在中國大陸的部分高校,親屬也被允許在大體製作期間對逝者進行探視。但可能是出於對正常教學秩序的維護,也顧慮到家屬情緒的安撫與恢複,加之人力物力資源的限製,一般真正成行的探視隻是寥寥。


我從業近三十年了,還真沒遇到過家屬主動來看的。可能是覺得這有點殘忍,畢竟經過處理後的標本,跟一個活生生的人沒辦法一樣。這是不可避免的。”


也是對家屬的一種保護吧。我常跟他們說,人去了就是去了,他一生的使命在死亡的那一刻就已經結束了。家屬要學會放下,要往前看。”


我覺得有部分學校不允許家屬探視可能也是這個考慮。畢竟來到現場,看學生解剖自己的親人,對家屬、對學生都是一種心理壓力。
一位資深的解剖學教師這樣說道。

中國台灣的林玉娥作為 ” 儲備老師 ”
的這兩年多,她的離開,仿佛被摁下了暫停鍵。對於整個林家而言,這是一種相當割裂的傷痛。

她的告別也是靜悄悄的。沒有喪葬儀式,沒有親朋吊唁,沒有骨灰和墓地。

她的身體經由複雜精密的人工處理,卻被 ” 完整 ”
地留了下來。但是,皮膚因防腐變得黯淡,呈現出一種失去生機的灰。麵對這樣的她,女兒不忍回憶,”
我寧願相信,躺在那裏的這個人不是我的媽媽 “。

理智的、感性的,無數的證據都在表明,徐玉娥已經永遠地與這個世界作別。但她的肉身被暫時留下了,卻也在馬不停蹄地以大體老師的身份進入一個新的延續。

無論如何,林惠宗和他的兒女都必須要接受徐玉娥的生命已然逝去這一事實。

她的離去被殘忍地肢解成漫長的兩段。一開始,她的魂靈離開她的身體,忘卻病痛,獲得解脫;兩年後的某一天,她的肉身即將被支離,之後又將化為灰燼。

很難說,這個過程是會消殆掉那些尖銳的分別,還是說,親人的疼痛和遺憾被逐日逐日地放大、拉長、延展或扭曲成古怪的形狀。但他們總有一天要接受她的第二次離開。

成為大體老師,是單個人對世界播散的善意和熱忱。這個決定背後,也是一整個家庭的掙紮與成全。因為愛的苦痛,因為愛的輾轉,也因為愛,所以妥協。

如今我國的人體捐贈實踐中,不僅需要捐贈者本人向當地紅十字會進行相關申請,更要在其逝世後,得到成年的全部直係親屬之同意。子女、父母、配偶,但凡有一人表達出相左的意見,捐贈的行為就要終止。

這是一群人灌注了無數深情後,共同成就起的莫大善舉。

這是一家人獻給醫學和人類的禮物。

製作 ” 大體老師 ” 的老師

目前,大陸地區進行人體捐贈意願登記的人數隻占全國總人口的 0.01%,而最後實際達成捐贈的人數僅是其中的
4~20%
[ 2 ]

而在現實的遺體捐贈工作中,這一數字的背後,是一道又一道難解的題。

景朋老師,是一名大體標本製作技師,同樣來自首都醫科大學。2017
年底,上一位負責遺體捐獻工作的老師退休後,他便正式開始承擔起接收遺體捐贈的任務。

一切的善意,都要從捐獻者簽署的一份捐贈意願書開始。

48e37522fc255683e7feba63e02d146e

誌願登記電子表

圖源:中國人體器官捐獻誌願登記管理係統

景朋坦言,經常會有捐獻意願特別強烈的人登門,他們非常明確地表達自己的捐獻立場,態度慨然,言辭間滿是堅定。但當景朋問起,您的家人對捐贈遺體這件事怎麽看之時,往往獲得的是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這時,景朋就懂了,” 這絕大部分都是家屬沒有同意,或者知道自己說了,家屬大概率上是不會同意的
“。

有時被情緒激動的意向捐贈者問起,” 明明是我自己的身體,我為什麽不能做主 “,景朋也有點語塞,”
我們也很無奈,遺體捐贈是一家人相互理解與支持的事情。不是說隻需當事人同意,這件事就能順利推進 “。


我也很想極力促成每一具遺體的捐贈,這是我們每個從事這門工作的人共同的願望,但是家屬的意願和配合實在是太重要的一件事情。”

景朋眼中的遺體捐獻具有相當的隨機性,” 不確定的因素確實是太多了 “。

自 2007 年 5 月 1 日起施行的《人體器官移植條例》中第二章第八條規定:”
公民生前未表示不同意捐獻其人體器官的,該公民死亡後,其配偶、成年子女、父母可以以書麵形式共同表示同意捐獻該公民人體器官的意願。

有一開始家屬已經打電話過來明確表示要捐獻遺體的,運輸遺體的車都聯係好了,第二天家屬又要求取消,捐贈隻能遺憾終止;還有妻子和兒子都同意了,孫女接受不了自己的爺爺以這種方式離開,不同意捐贈的,那也隻得作罷。

經曆過太多次的 ” 無疾而終 ” 與不了了之,所以每一次的成全都變得格外珍貴和動人。

f5d859f79402c4fe19b393cbc20b283d

紀念碑前默哀沉思的學生

圖源:中國解剖學會常務理事司銀楚提供

經過艱難的溝通、協調,逝者的遺體終被運送到首醫,接下來就到了大體標本的製作。

處理的第一步,是對新鮮的屍身進行灌注。將甲醛灌注進身體的各個血管,改變蛋白質的結構,這使得大體標本能夠在最大程度上得到固定,並延長其保存時間以滿足教學使用。

灌注一般持續 2~3
天,也有比較順利的情況,一天就能得到極好的灌注效果。灌注的時間長短一般取決於每一位大體老師自身的身體狀態。

大多數大體老師都是上了年紀的老年人,並且多數情況下因患有疾病而去世。他們中的多數人,都或多或少有一些心血管方麵的問題,血管的質量普遍較差,太脆太硬,有時還有堵塞。

再加上現在生活水平普遍提高,老年人囿於身體和精力的原因,運動量也相對有限,有些大體老師體型偏胖,脂肪層過多堆積,也給灌注造成了一定程度的障礙。

一般灌注稍顯不足的地方集中在四肢,因為這裏屬末梢循環,灌注液到達的程度有時會略顯欠缺。灌注效果的好壞直接決定了大體標本儲存時間的長短。

北京的夏天,氣溫高,濕度大,局解課一般持續的時間也在 2~3
個月,這給大體標本的存儲帶來比較大的挑戰,有時甚至會出現黴變現象,影響標本的質量。

灌注,是一門精細的工作,同樣需要大量的訓練和實操,才能達到熟練的境地。


教材裏列出的那些血管示意圖,隻是最普遍的情況。千人千麵,具體到每個個體,都會產生程度不等的‘變異’,沒有人會一板一眼按照教材上長得那麽標準。


每一根血管的位置,每一次給液的深淺,甚至是每一組比鄰關係的確定,這都需要在實踐中一點一點地摸索,都是積累出來的經驗。”

就這樣,完成灌注後,大體標本便進入冷櫃冷藏保存,如果對質量要求更高的話,必要時可以采取保存液保存的方法。而這個過程,往往需要
1~2 年的沉澱,灌注液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被體內吸收。在保存的過程中也要時時刻刻注意儀器的正常運轉。

說起標本的保存,景朋頗為感慨。2010
年以前,首醫都是用福爾馬林池對大體標本進行浸泡,使用時再啟用人工打撈。這種處理方式有很多弊端。

一來,福爾馬林的味道極具刺激性,即便用蓋子將浸泡池蓋住,長時間開窗,排風換氣係統始終工作,室內仍有大量的氣體揮發出來,遠超我國對甲醛生產車間空氣中甲醛濃度低於
0.5mg/M³
的規定。而這種情況對師生的身體狀況都有很大的損傷,很多教解剖學或者從事相關事業的老同事,都落下了慢性咽炎的老毛病。

二來,人工打撈屍體也存在著安全隱患。如果打撈人員在操作中不慎跌入池中,會造成很嚴重的後果 [
3 ] 。

那時解剖學的作業環境堪稱艱苦,大家或多或少都有過叫苦不迭的時刻,都盼著 ” 什麽時候,咱這一行也能換個模樣 “。

好在,如今很多院校都意識到了這些問題,紛紛采取了行之有效的改進措施。首先換掉了具有刺激性氣味的甲醛保存液,轉而選擇無色透明的無味保存液。對泡屍池也進行了積極的改造,使用操作成本更低、管理科學化程度更高的冷藏櫃。

這一切不僅改善了師生們的教學環境,也提高了大體老師們的保存精密度,更體現了對生命的尊重和善待。

該如何感謝你,我的老師

一具具安靜陳列著的大體,在世的時候無論是漂亮光鮮,還是坎坷蹉磨,皆為過往,這是身前事。他們或許曾被命運眷顧寬宥,或許也曾遭生活的捉弄玩笑,當選擇將自己的身體捐獻於醫學研究時,無一例外地,他們都是這個世界上無與倫比的美麗。

這其中不乏許多醫療界的先賢和領路人,以己身贈慷慨禮,全大愛育精誠醫。

中國解剖學會常務理事、北京解剖學會秘書長司銀楚在談及自己印象最深的一次大體捐贈時,提到了他的老會長——唐軍民。

唐老會長的一生都奔走在促成遺體捐獻的路上。網絡上沒有留下唐會長太多直接的記錄,但是他的名字卻頻頻出現在遺體捐贈者的采訪中。

“…… 聯係到了當時負責捐贈工作的唐軍民 ……”

“…… 唐軍民會長告訴我 ……”

“…… 唐會長的回答打消了我的顧慮 ……”

這位為醫學奉獻了一生的醫者,也是北京誌願捐獻遺體工作的組織者和見證者。在他逝世後,他最後一次踐行並成全了自己為之奔走一生的事業——毅然捐出自己的遺體。

為之掌燈的又何止唐會長一人。

著名兒科醫學教育家、新中國兒科醫學事業奠基人之一——胡亞美院士,溘然長逝後,將遺體捐贈給自己為之燃燒一生的醫學事業。

而就在今年 4 月底,年僅 31
歲的年輕醫生儲昌安,與世界揮別之前,決定將自己的身體捐贈回母校。從他走入社會到再次回歸校園,還不足 6 年的時間。

” 倘若我的命運不堪,無法挽救生命,還希望為醫學貢獻自己最後的餘溫。”

吾身死而吾道不孤。這些師長前輩們的接力棒,就這樣傳遞下來。殷殷囑托、諄諄叮嚀,無言藏匿其間。生命燃燒殆盡前,用最後的熾熱溫暖千萬後來者,也成為照亮現代醫學踽踽獨行的燈塔。

教我以純熟之技,授我以敬畏之心,生命教育裏最重的一課,醫學生涯裏墨最濃重的一筆。

關於大體老師,流傳著這樣一句叮嚀:”我寧願你在我身上試錯千刀,也不願你在病人身上劃錯一刀。”

我們都知道,進步建立在不斷的試錯之上。然而,成為醫生,麵對的是病人,是生命,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那該如何做?隻能在一位位大體老師身上尋找答案。

800050e0db9f07fd87f2307888a673d6

醫學生悼念感恩大體老師

圖源:高豔提供

大體捐贈是一件利在千秋、影響深遠的功業。從醫學生成為醫生,醫生執業的一生,大體老師們始終在為我們驅散迷惘。

一般來說,經濟越發達的地方,社會普遍的思想觀念就越開放,人們遺體捐贈的意願也就越強。

司銀楚感慨道,北京是幸運的,它是國內繼南京、上海後第三個開展誌願捐贈遺體的地區。

在北京朝陽區,有一座名叫長青園的墓園。2004 年 3 月 31
日,由北京市紅十字會和北京解剖學會發起的誌願捐獻遺體 ” 生命 ” 紀念碑,在這裏舉行了揭幕儀式。

3d32788fd0025b56f170652216bad4cc

” 生命 ” 紀念碑 圖源:高豔提供

碑上紀念著北京所有無償捐贈遺體者的姓名。因為一開始就同家屬協商妥當,如若沒有特殊的需要,所有誌願捐贈者的骨灰都交由學校一並處理,他們留給親人的,隻剩下碑上鐫著的名字。

一般當年捐贈者的名字都會在次年 3 月底之前完成鐫刻,以便親友在逝者離去後的第一個清明寄托懷念與哀思。

北京現有具備遺體接收資格的三家遺體接收點——協和、北醫和首醫。近些年來遺體捐贈工作開展得越來越好,每年的遺體捐贈量大致能夠滿足日常的教學科研工作。

據高豔教授介紹,協和因為學生數量和遺體資源充裕度的原因,能夠做到平均每 4 名學生配備 1
位大體老師以供學習。而這一數字在北醫是 8~10 名,首醫則是 10~12 名。

談及此,景朋老師也有同感。據他回憶,在上世紀 90
年代到本世紀初的時候,捐獻工作剛剛起步,攢著好幾年捐獻者的名字,才能刻滿一整麵碑。而近幾年,每年需要鐫刻的名字都要占滿整整一大塊碑麵,甚至一塊都刻不下,需要準備第二塊。

寶貴的遺體資源,並不是平均分布在中國各個省份的。幽深的內陸、偏遠的山區,誌願捐贈遺體的人,相對而言沒有那麽多。5
個月前,昆明市呈貢區才出現了第一例誌願捐獻遺體登記 [ 4 ] 。

這條路還很長,還需要更多的人參與、努力。

據司銀楚教授介紹,每年清明節前後,通常是 3
月最後一個星期六,來自北京市科協、北京市紅十字會、北京解剖學會的代表,遺體捐贈者家屬代表以及北京各大高校醫學院的師生們都會齊聚長青園召開追思會。

b8cbc7e7a400ae8f2db884961b9dfca3

齊聚長青園 圖源:司銀楚提供

從 2007 年開始,到 2021 年 3 月 27 日,已經是第 15 屆了。

肅穆,莊重,安謐。

年長者與年輕人思想交匯,故去的魂靈與鮮活的生命相遇,前輩先賢與後來問道者授業傳承。

手捧白菊,心懷感念,無數學生低下頭,躬著身。

明明是安靜到呼吸得以聽聞的場麵,卻仿佛縈回巡鳴著仿佛就在昨日的誓言:

” 無言良師,授吾醫理;敬若先賢,臨如活體;謹言躬行,追深辨細;德彰術精,錘成大醫。”

華客新聞 | 時事與歷史:解剖台上,竟然躺著我的解剖學老師?

相关推荐: 卸下立委後 陳柏惟:明騎腳踏車回台中

陳柏惟在質詢後,接受媒體訪問。   圖:陳佩君/攝 台中立委陳柏惟被罷免後,今天(28日)赴立法院外交及國防委員會做最後一次質詢,質詢後接受媒體聯訪時他說,目前仍以補選為重,明天是他在立法院工作最後一天,接著會騎腳踏車回台中。 陳柏惟中午赴立法院外交及國防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