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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濟大學教授:女性主義不是抽象的“政治正確”(圖)

同濟大學中文係教授、文學評論家張屏瑾的新書名為《我們的木蘭》,封麵上,明眸善睞的女子雙手交叉,寧靜地望著遠方,穿著V字領的T恤,露出優美的脖頸曲線和白暫皮膚。

“這個封麵就像一個實驗。”張屏瑾說,“我對女性主義不是特別緊張,如果特別緊張的話,就不會用這個封麵。一個真正自信的女性,不會在意你是否消費我。”

《我們的木蘭》是張屏瑾近年所作的文化評論合輯,“這裏所收錄的短小書評、影評、劇評,雖然體量不大,和學術批評的洋洋長文卻是來自同一個思想裝置,在那萬噸馬力的頭腦齒輪運轉處飛出的火花細屑,亮度也並不減弱。”在書中,張屏瑾這樣寫道。借新書出版之際,澎湃新聞專訪了張屏瑾。

張屏瑾:女性主義不是抽象的“政治正確”

《我們的木蘭》書封

【對話】

不願意把女性主義標簽化

澎湃新聞:這本書為什麽叫“我們的木蘭”?


張屏瑾
:書名來自一篇文章《別動我們的木蘭》,文章本身說的是,花木蘭是我們的故事,但在好萊塢的“鏡像”裏變成了完全不同的景觀,因此“我們的木蘭”裏有一種中國式的女性話題的獨特命運,可能應該是我們討論女性話題的起點。

在“木蘭”形象上存在一個有趣的問題,木蘭要用女扮男裝的方式才能參與家國大事,這與我長期以來的寫作狀態有點類似,我在寫作、使用這些理論概念、做曆史分析時,當然並沒有刻意用男性的口吻說話,而是自然地使用了學術和理論語態,你可以說它是更男性化的,那麽,除非我不討論這些宏大的問題,否則有沒有不“女扮男裝”的表達方式?在這個意義上,這個書名也是一個自我呈現與反思。

張屏瑾:女性主義不是抽象的“政治正確”


澎湃新聞
:你被很多人評價為“女性主義”的寫作者,你如何看待這樣的評價?


張屏瑾
:我的很多話題與女性有關,但未必是“女性主義”的。我總是希望把“女性主義”所指認的男權問題,與這個世界上一切的壓迫結構放在一切討論,這樣就可以避免女權主義被標簽化和本質化。本質化是極端錯誤的,實際上,很多女性參與了男權壓迫,無論是對待自己還是對待他人。女性主義是一個曆史概念,而不是抽象的“政治正確”。這麽說並不是否認女性話題的重要性。


澎湃新聞
:你說許多女性參與了男權的壓迫,並用男權壓迫的方式對待其他女性,你覺得為何會產生這樣的現象?


張屏瑾
:男權問題當然存在,但它是結構性的,不是個人性的,當我們討論權力壓迫,也包括微觀權力時,性別就應當被視為一種建構性的存在,(性別)壓迫兩級的特定位置上存在的可能是男人,也可能是女人,這已無關緊要。女權主義曾經是非常有效的權力分析的武器,而一旦它把自身本質化,就陷入了虛無,這很遺憾。


澎湃新聞
:你是如何看待當代的婚姻的?如何定義婚姻的幸福,女性在婚姻中應該如何獲得幸福?


張屏瑾
:從直覺來說,我覺得婚姻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我們希望在這個高度理性化和契約化的社會裏,保留一點“自然人性”,啟蒙時代的哲學家們也總是在考慮這個問題,於是我們會說他們倆“遇見——戀愛——婚姻”,總是這樣的三部曲,我相信沒有人會反對。

在當代生活裏,偶然性和自發性已經越來越少了,人們都在高度“計劃經濟”中度日,有時在校園裏散步,聽到非常年輕的學生也在討論買房子之類的話題,人從出生開始一切都是被規定好的,這才是“我能想到最殘酷的事”。由此當代婚姻太不自然了,不是自發熱情的產物,而是焦慮的產物,社會的原子化又使得小家庭的壓力變得極大,在這種狀態下隻能在婚姻中重新強調角色感,保持穩定與分工,所謂“求生欲”,在我看來這個要求真是太低了。

關於婚姻幸福嘛,很難講,我想了三句話都不是我的,兩句是我導師說的,他說:看人要看大體。他對另外一位同學說的是:人生不止養大一個孩子。第三句話是張愛玲的,張寫《半生緣》裏的曼楨,“一樣東西一旦屬於她了,她總是越看越好,以為它是世界上最好的……”記得最初看到此處小小震動了一下。


澎湃新聞
:你如何看待養育孩子這件事,當養育孩子變成全民性的焦慮,這是正常的,還是非理性的,如何麵對這樣的壓力?


張屏瑾
:中國有兩種症候式人群,都與“家”這個字有關,一是學校裏的“家長”,二是醫院裏的“家屬”,這兩個詞用英語都很難翻譯,我是指捕捉到其深遠的含義。所以我覺得應該反思的是我們的家庭觀念,這些現象如此突出,幾乎將人人都卷入在內,在這方麵我卻沒有看到好的社會學研究。


澎湃新聞
:曾有說法說“中國男人配不上中國女人”,你同意這樣的觀點嗎?


張屏瑾
:可能自古以來男人都配不上女人,因為女人是“地母”,女人的活動性低,故此自我毀壞較少,包容性較強。至於中國男人,好的還是有的。

“文學是一條河流,經典就在上遊”

澎湃新聞:你在《我們的木蘭》裏特地講了村上和莫言,怎麽看今年的諾貝爾文學獎?


張屏瑾
:諾貝爾評委為什麽老是不把獎給村上春樹,我覺得可能因為他過於暢銷了。如今文學閱讀正趨於一個逐漸小眾的趨勢,但是諾貝爾文學獎始終堅持一種精英主義的標準,一方麵是堅守,另一方麵也是提醒人們,有這樣一種不為人熟知、也不那麽暢銷,卻是很優秀的文學存在,或者在某些其它的形式(如歌詞)中也有“文學性”的存在。

現在是一個媒體信息的時代,人們是把諾貝爾文學獎作為媒體事件而不是文學來接受的。對中國來講,我們對這個獎的關注裏邊,又特別帶有一層民族國家在普遍性意義上獲獎的焦慮,跟我們的電影要不要得獎、國足要不要衝進世界杯類似一種心理。


澎湃新聞
:最近過世的文學批評家布魯姆有一個觀點,文化日益衰落,大家都越來越不看書了。你覺得這是一個事實,大家好像現在對文化的重視程度不是很夠,然後也對經典的閱讀確實是不夠的?


張屏瑾
:是這樣的,人們隻要生活在這個時代,都會有這樣的感覺。從事文化和教育工作,其實也要經常要想這個問題,就是怎麽樣能夠在現有的生活中,盡量召喚回一些人們對閱讀的日常性感受。

文學就像一條流淌的河流,經典可能在上遊,你在下遊,在上下遊之間有很多的作家,若幹個世紀,包括現在新世紀的作家。他們都在這條河裏邊,可能已經望不見了上遊的位置,但是他們的作品裏麵,你仍然可以追溯上遊有一些什麽樣的風景,一個人真正熱愛文學,自然會上下求索。


澎湃新聞
:作為文學批評家的話,哪些文本會進入你的視野,讓你覺得有特地為他做一番批評或者評論的必要?


張屏瑾
:可能跟我的專業有關,我一直比較關注城市文化的研究和批評。城市化的進程是我們整個社會的主流,流向城市研究的資源和話語權越來越多,這當然是一個好的現象。

但是這也會引起一定的問題,和女性一樣,城市也會被抽象地來看待,“城市文學”,這個講法背後隱含著一個對立麵“非城市的”,或者“鄉土中國”式的,稍微有點曆史知識就能知道,中國的城鄉無法分開看待,它們在同一個結構裏,是一枚硬幣的兩麵,這也是我自己警醒的,是不是需要把城市問題不斷地曆史化。


澎湃新聞
:《巨大的靈魂》裏麵有一集是文學與人民,怎麽樣真正能夠做一些有利於人民的事?


張屏瑾
:我想一個是保持人文關懷,這個不用多說了,還有一點是保持現場感,這是一個知識的時代,但知識也會讓人變得封閉。我是從事學術研究工作的,同時也在努力尋求作為批評家實踐的空間,文學和文化批評聽起來就是一件很有活力的事,而實際上如果不自我警惕,同樣會變成標簽和外套,變得空洞。

既然要在學院之外再做文學批評,就要盡量的去多想幾種形式發言,讓更多的人聽到,這可能是我這兩年在思考的。所以我就把我的小文章拿出來,這小文章不一定都寫得很好。但是我想嚐試一下,是否能讓批評家和學者的意見進入更多人的視野。

“當文學變成集團,批評的生態就發生變化”

澎湃新聞:你覺得什麽樣的批評是好的文學批評?


張屏瑾
:一個批評家,要知道自己在什麽樣的時間和曆史位置上發言,也要知道自己在一個什麽樣的空間發言。自我認知是文學批評的最重要的一個出發點,但是自我認知是有限製的。


澎湃新聞
:現在的文學批評不夠犀利,你會有這種感覺嗎?


張屏瑾
:你說的完全對,有一個朋友開玩笑說,現在隻有文學表揚,沒有文學批評。不管是文學批評雜誌,還是報紙、新媒體,表揚的聲音比批評多,這幾乎成為了共識。另外也有朋友認為,這是因為屬於文學的地盤越來越小了,大家要報團取暖。我覺得這說出了一種現在比較典型的現象,過去文學可能在任何地方發生,可能在皇宮裏發生,也可能在監獄裏發生,文學相對是比較個人的,是彌散無稽的狀態。

而現在“文學緊縮”,大家的地盤就不像以前那麽廣了,這地盤裏麵的人會挨得很近,慢慢地集團化了,彼此之間產生了一種新的關係。

關係的變化導致批評的生態發生了變化,也出現所謂的批評和表揚的比例的變化。我覺得這是批評家需要共同麵對的。


澎湃新聞
:有作家評論說,現在因為文學批評太溫和,作家都躺在功勞簿上。


張屏瑾
:是的,文學批評總還是得犀利一些,但在當代文學的這塊地盤裏,作家就住在你隔壁,昨晚剛和你喝了酒。我剛才講了批評家需要思考的問題,作家可能也需要思考一個問題,就是怎麽樣麵對批評,如果確實有了非常犀利的,不講人情的批評出現,作家能不能真的從中吸取到能為自己所用的東西?


澎湃新聞
:你研究的是左翼文學,我突然想起,左翼時期作家之間的批評就很激烈。


張屏瑾
:左翼文學時期的文化紛爭背後存在巨大的政治紛爭,但我們現在隻把它作為文學和藝術作品來接受,忽略了它背後的曆史與政治博弈。今天的社會文化空間與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相比,已經完全不同了,所以今天的批評在這個意義上無法與當時的批評相比,但今日有今日的精神狀況與問題意識,我覺得並非不可搭建這個舞台。


澎湃新聞
:看到“底層文學”這個概念還是覺得蠻驚訝的,它似乎很少在文學批評的領域當中被提出來。


張屏瑾
:“底層”這個概念上世紀九十年代就被提出了,很多人覺得已經過時了,隻不過我還沒有簡單地拋掉它,可能是因為我自己的學術研究關涉現代文學中的左翼文學。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的左翼文學,他們所表述的對象,就是工人、勞動者、女性等等被侮辱與損害者,當然他們的表述中有很大的問題,我研究這些動機與問題。可能是這樣的研究視野,使我在做當代文學批評時也會有類似的眼光。

文學批評有審美教育的作用,這當然是極為重要的,但它不光有這一麵,還應該有另外一麵,即考慮如何把更多人的精神生活和實際生活聯係到一起,這同樣應該是文學批評的作用。

“我有點刻意地避開張愛玲”

澎湃新聞:你其實在《追隨巨大的靈魂》那本書中也說了,你對左翼時代的那些作家的作品是有一種比較欣賞和向往的,是覺得他們的一些作品確實是不僅是你的研究方向,而且是你覺得是自己比較欣賞的那樣的一種風格?


張屏瑾
:我欣賞的是他們的寫作動機,二十世紀初的白話文學普遍還不成熟,但正是這種不成熟,反而暴露了許多種處於試驗狀態的靈感與動機,成為了一種探索自我的重要手段,幾乎所有的左翼作家,都在曆史中經曆一輪又一輪的自我挑戰,承擔這種挑戰帶來的坎坷命運。在我看來,這樣一種自我與世界劇烈碰撞的方式,不退縮,不犬儒,是我比較欣賞的。

如果我們說左翼文學是不成功的,而他們很多人在成為左翼作家之前,在寫作上已經有過更“成功”的實驗,所以,他們並非選擇安全,而是選擇不安全,選擇用自己其實不擅長的方法去做一件不保證成功的事?這是為什麽呢?一個作家為什麽要去選擇自己不擅長的寫作方式?我想,是因為他們最擅長的寫作已經無法解決靈魂中的問題,也是一種新的靈魂性在曆史中被召喚出來了,這是我所敬佩的。


澎湃新聞
:如果用幾句話或者幾段話來說,這種靈魂性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張屏瑾
:巨大靈魂中都有對普遍的美的向往和追求,正是出於終極美好的向往,才會對身處的世界產生強烈的不安,以及由此而來的觀察與批判的動力。


澎湃新聞
:現在對左翼作家的研究出現哪些新的傾向?


張屏瑾
:一個是把左翼作家出現的環境看做是綜合性的文學場域來研究,我個人就是這樣做,另外一個是追蹤他們在二十世紀的不同年代所起到的不同作用,進行再解讀,比如延安時期,“十七年”時期,還有當代,對他們身上的一些矛盾性,過去是采用政治和文學的二元對立來解釋,但這種理解是比較簡單的。

最近十年以來,尤其是一批80後、85後的青年學者,開始對政治與文學的關係做更為複雜的思考,一個一個左翼作家都獲得了重讀,有許多新的問題意識與研究範式出現,我覺得這是非常好的,我們通常說的魯郭茅巴老曹、丁玲趙樹理柳青等,對他們的全新研究正在逐步複活。


澎湃新聞
:說到城市書寫、左翼和女性,張愛玲是逃不過的話題。但我看到你的書中卻沒有談到她太多,是因為張愛玲的研究和討論太泛濫了嗎?


張屏瑾
:是的,我其實是不太願意多談張愛玲,可能有點刻意地避開她,張愛玲有點像剛才講的村上春樹,因為過度暢銷而被扭曲了。她在上世紀九十年代作為文學史上的失蹤者回歸。從她回歸的那一刻開始,就有一個特定的含義賦予了她的作品,我最近在談海派文學的一篇文章中講到這個問題。要把她的作品重新打開的話,可能是需要比左翼文學做更多的工作,建立更多的中介,現階段還沒有這個打算。


澎湃新聞
:你是覺得她過於複雜,難以完整地分析?


張屏瑾
:那倒不是,她本人並不複雜,複雜的是,她恰好占據了那樣的一個時空的位置,牽動了很多重大的問題,如果你不清理那些重大的問題,你不可能對這樣的一個文學現象有一個更好的了解,所以倒不是說張愛玲作品有多複雜,而是它們處在曆史的漩渦當中,兩種旋渦,一是四十年代,二是九十年代,這是我們需要嚴肅對待的。


澎湃新聞
:你覺得目前對上海的城市書寫當中是否有缺位的地方?


張屏瑾
:提到上海的文學作品,總是想起《繁花》、《長恨歌》這幾部,我自己寫文章也是在不停地分析這幾部,我們對城市有一個比較固有的想象,好像城市就應該是很巨大,有很多可以寫的東西,實際上城市生活是把我們每個人都限定在單一的生活軌道上,每個人都像城市螞蟻一樣,有既定行為邏輯,未必和其它族群有交流。

在這個意義上,城市又帶有一種單調性,我們寫作還是多麵對這種單調性,因為如果你一開始就把城市想象得很豐富,那麽你一定會失敗,反而如果你有勇氣麵對這種單調性,可能你就知道什麽是城市文學了。偉大的作家都是麵對單調的,卡夫卡,博爾赫斯,馬爾克斯說的拉丁美洲的孤獨,都是如此。

但我們也可能掉入另外一個陷阱,就是覺得人必須不斷地個體化才能捕捉到城市的趣味,實際上如果你過於強調個體性,陷入到自己的單獨一個世界,那麽最多產生一些小清新,還是無法打破城市生活帶來的區隔。我比較強調空間這個概念,空間就是生產意義,要在隔膜的、冷酷的、危險的城市生活裏生產、創造新的意義,作家不就是應該為此而工作麽?為了達成這一點,要好好看看無窮的遠方,無數的人們。


澎湃新聞
:有沒有什麽具體的例子?關於上海的書寫到底缺少了些什麽?有什麽值得期待的一些新的書寫的主題?


張屏瑾
:注意到一些90後的作家開始書寫自己的成長經驗,他們已經懂得城市文學的陷阱是什麽了,所以不再去表現那些特別消費主義的符號,而把目光轉向特定的人群,街道,有限的日常生活。這總體來說是一件好事,我個人隻要看到這樣的作品就會去關注一下,也指導過我的學生去研究這方麵的寫作。

總體來說,這些青年作家都還在成長之中,有很多東西會影響作家,未必就能終其一生寫出非常理想的作品,但是從他們新的選擇裏,可以看出一種掙紮和努力,擺脫種種陷阱。這樣的現象多了,就有可能成為一代人的寫作,我也努力去尋找這種蹤跡,看能不能把它們重新編織成一種書寫上海的方式。

我覺得就是批評家應該做的工作。現在好的作家絕對數量實在不多,為什麽文學批評會變成文學表揚也與之有關,就這麽幾個人,一出來,大家都一擁而上,實際上對一個年輕作家來講,無論是探索期還是失敗的經驗都是很寶貴的,不必很快固定,年輕人不會有太強的抵抗力,這樣就會存在被捧殺的可能了。當然,這樣的人如果能多出現一些,可以把大家的注意力分散一些,但在這個時代,寫作畢竟不是大多數人會選擇的生存方式。


澎湃新聞
:作為文學批評家,你如何看待在傳統的文學範式之外的一些文學表達,比如微信、微博、自媒體等等,其中有一些非常受到大眾歡迎的書寫,也可以被稱為是當代文學的一種。


張屏瑾
:為什麽很多人都不讀小說了?不得不承認,當今有很多東西,也包括文字的東西,比小說要精彩,小說在沒有互聯網的時代是提供信息的渠道,後來這個功能被電視代替了,現在又被網絡的流量自媒體所取代。小說已經不提供信息了,那麽小說能幹什麽呢?小說能訓練人的思維邏輯,讓人主動理解這個世界,而不是被填鴨式地信息灌輸。批評家能做什麽呢?批評家要告訴讀者,從小說理解世界,和從流量理解世界,究竟有什麽不同。

今天的網絡裏有很多自發寫作,很貼近日常生活,博取了許多眼球,但這些幾萬加的作者恐怕沒有一個想成為正兒八經的作家,也不求發表、評獎等我們通常理解作家要幹的事情,它們以彌散的形式存在於網絡上,方生方死。

這些寫作裏邊可能有更加打動我們的東西,讓人覺得非常真實,它又是一閃而過的,與我們過去所理解的“作品”的形態完全不同。在我看來,這是技術時代所特有的,而技術還在不斷發展,文學的狀態也會改變,若幹年以後,文學會被技術改變成什麽樣子?很難預料,但我深深地感到當代文學研究如果不把媒介研究納入進來,將很難再產生說服力,這對每一位研究者都是極富挑戰力的。

華客網:同濟大學教授:女性主義不是抽象的“政治正確”(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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