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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抗議者背後的誌願者大軍(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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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個月,在香港的一次抗議活動中,守護孩子組織的誌願者。

在香港市中心,這位牧師戴上防毒麵具,直接衝進催淚瓦斯的煙霧中。跟在他後麵的是一名家庭主婦、一名退休會計師和一名中學教師。

大群驚慌失措、氣喘籲籲的抗議者沒有令他們生畏,他們把人們帶到安全的地方,用生理鹽水給那些被煙霧熏到的人衝洗眼睛。

區家傑(Ka-Kit
Ao,音)牧師和他的誌願者們穿著黃色背心、帶著便攜式擴音器,在令這片半自治中國領土陷入動盪的反政府抗議活動中,他們格外醒目。他們在抗議者和前進的警察之間組成人牆,懇求揮舞著警棍的警官不要那麽咄咄逼人。他們要求提供那些被銬起來帶走的人的名字,這樣公益律師就可以繼續提供幫助。

「我有時會想,我們是不是在做有價值的事情,但我們不能隻是坐在家裡,」不久前的一個下午,34歲的區家傑牧師說,之後,他和他的組織「守護孩子」的成員一起衝進了溷亂的現場。

如今,香港的抗議活動已進入第六個月,引人注目之處包括抗議活動持續時間長,大量民眾願意挑戰當局,要求民主和警察問責。週一,全城爆發暴力衝突,一名警察向一名示威者開槍,一名與抗議者發生爭執的男子身上被人點了火。

在街頭場景之後,這場基本上沒有領袖的運動得到了廣大普通市民的支持,他們在遊行中分發瓶裝水和紅豆湯,深夜開車送被困的抗議者回家,捐贈示威者與警察激戰中提供保護的防毒麵具。香港的專業人士尤其重要。

平麵藝術家在城市各處創作引人注目的抗議海報。心理學家為情緒低落的人提供免費的心理諮詢。在祕密診所工作的急診室醫生們幫抗議者接骨。

很多個晚上,10點過後還能聽到體現社群精神的聲音,居住在人口密集地區的居民們打開窗戶,對著天空大喊抗議口號。還有一場眾籌活動募集了數百萬美元用於醫療、法律辯護基金和其他開支。

「如果沒有公眾的支持,這場運動失去動力的時間會早得多,」聖母大學(University of Notre
Dame)政治學家許田波說,她寫過一本關於雨傘運動的書,這場2014年的民主抗議活動在10周後失敗。「這鼓勵著年輕人堅持下去,讓他們覺得自己並不孤單,他們所做的事情是正義的。」

雖然像縱火燒人這樣的行為可能會失去民眾支持,但到目前為止,抗議活動在香港700萬民眾中獲得了廣泛支持。香港中文大學最近的一項調查發現,近60%的受訪者讚成抗議者的暴力策略,他們認為,在警方的反應越來越咄咄逼人,以及政府不願妥協的情況下,抗議者的做法是合理的。

公眾的支持對當局來說是一個棘手的挑戰,他們一直希望通過離間日益激進的煽動者和同情者來平息抗議。

「政府越是壓製這場運動,越是試圖嚇唬人們,就會有更多的人站出來,」如今已擁有近200名成員的「守護孩子」創始人之一陳凱興牧師說。

加密信息應用Telegram充當了這個支持網路的議事大廳,有幾十個頻道為誌願者匹配需要幫助的人。最有成效的是那些為受地鐵停運影響的抗議者提供乘車服務的頻道。地鐵停運是當局為抑製抗議人數而採取的措施。這些便車服務還幫助抗議者避開針對公車的警方檢查。

和許多提供便車服務的司機一樣,38歲的製衣廠經理派翠克·陳(Patrick
Chan)說,大部分抗議活動被警方認為是非法的,因為擔心被捕,他沒有參加抗議。然而,內疚和羞愧是強大的動力。

派翠克·陳開著破舊的寶馬轎車,載著疲憊不堪、汗流浹背的抗議者前往香港各處的住宅區。

「這些年輕人正在努力糾正我們長期以來一直避免的錯誤,」他說。他指的是中國政府20年來一直在努力削弱香港引以為豪、令這個前英國殖民地與中國大陸之間有所不同的自由。「他們賭上自己的未來,冒著被關押多年的風險。我們欠他們的情。」

這種公共服務意識也調動了幾十名醫生、護士和醫務人員。他們的很多工作是祕密進行的。這全是因為,6月份,幾名尋求治療骨折和鈍挫傷的抗議者被捕,此後除了傷勢最重的抗議者外,所有人都會避開香港的醫院。如今,傷者有時會在提供X光和基本手術的祕密診所接受治療。

醫生蒂姆·王(Tim
Wong,音)在平常醫院輪班後會協助抗議活動。他是一名急診室醫生,在警方在他所在的醫院逮捕了很多人後,他決定採取行動,因擔心危及工作,他拒絕透露醫院名稱。

「從那以後,沒有人再來我們急診室接受治療,除非他們有警察護送,」他說。「這太過分了。醫院應該是避難所。」最近一個晚上,他在一場衝突的前線附近徘徊,燃燒彈、磚塊和催淚瓦斯罐在頭頂盤旋。許多需要醫治的人是被捲入溷戰的旁觀者。

就在這時,區家傑牧師和另一個團隊成員載著一個被催淚瓦斯罐擊傷的男子衝了過來。他們三個都哭了。「我沒法相信我們的城市發生了這樣的事,」牧師哭著將男子拖到急救診所,診所所在的衛理公會教堂已成為抗議者的一座燈塔。

那天下午早些時候,區家傑牧師和幾十名誌願者聚集在地鐵站,策劃當天的行動。在分成7個小組後,他提醒大家不要喊口號,並敦促他們對執法官員要有禮貌。

「他們可能會叫我們蟑螂,但我們應該叫他們警察,」他說。然後每個人都低下頭祈禱。「願上帝保佑我們,賜我們耐心、愛心和智慧以應對警察,」區家傑牧師說。

誌願者說警察很少投桃報李,而是把他們當作對手。9月份出現一段影片顯示一小群警察似乎在踢一個躺在地上的「守護孩子」團體成員,警方因此受到廣泛批評。男子身著該組織的標誌性黃馬甲,後被逮捕。

在新聞發布會上,一名高級警官否認了虐待指控,稱影片被篡改過,很多人看到的人實際上是個「黃色物體」。區家傑牧師說,在接下來的幾週裡,該團體隨著新成員的加入而壯大。

該團體的很多誌願者是像何亞林(Ah Lin
He,音)一樣的退休人員。現年68歲的何亞林是個纖瘦而頑強的女性,她生於中國廣州市,1972年為避文化大革命的溷亂而遊到了香港。她和另外5個人一起狗刨式遊了10個小時。隻有3人成功上岸。

「我目睹過中共所能釋放的壓迫和瘋狂,」她說,此時這群人正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向一場已轉向暴力的抗議活動。

走在她旁邊的是現年29歲的牧師喬·鮑(Joe
Pao,音),他在做了一小段抗議者之後加入了該團體。「我意識到我可以做一些比扔磚頭更有用的事,」牧師喬·鮑說。

他坦陳,人們假定他應該是個調解者,但他在這方麵很少能取得多少成效。他的大部分工作是敦促警方保持克製。「在他捉了人的時候,跟他們說,請你尊重你現在所有的權力,亦都不要濫用,」他說。「影響是一定很少。」

大多數抗議支持者的運行方式要相對獨立。管理著一家文化基金會的關南(Nam
Kwan,音)為幾十名因參與抗議活動激怒父母、被趕出家門的年輕人提供了食宿和慰藉。

她認為自己從沉默的同情者到無所顧忌的宿管阿姨的轉變始於6月12日,那天警方升級了戰術,朝手無寸鐵的抗議者發射橡皮子彈和豆袋彈。

「當我聽到第一聲槍響,我內心敲響了鍾聲,自動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她說。「現在我的手機一天24小時開機,因為擔心可能錯過緊急信息或求助電話。」

除為抗議者購買防護裝備外,她還從渴望提供幫助但不願公開行動的富人朋友那裡協調資金和車輛支持。很多時候,她發現自己在街頭,給人們擁抱或耐心地傾聽年輕抗議者的擔憂。

「每次這些年輕人上前線,他們都為自己的生命感到擔憂,」她說。「但他們更害怕的是被拋棄,是有一天我們會轉過身去,把他們獨自留下。」

華客網:香港抗議者背後的誌願者大軍(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