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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中陰差陽錯留倫敦 中國作家馮唐談英式“油膩”

馮唐

疫情期間,中國大陸爭議作家馮唐因各種“陰差陽錯”的緣故,在倫敦住了下來。他近日作客BBC中文訪談節目,回答一些有關爭議的問題,也談到了他眼中的英式“油膩”和他舌尖上的倫敦。

提起馮唐,熟悉當代中國文化的人或許都會想起他2017年的那一篇《如何避免成為一個油膩的中年猥瑣男》。即使沒有讀過的人,或許也對“油膩男”這個形容油腔滑調,世故圓滑,不修邊幅,無真才實學卻又喜歡吹噓的中年男性的概念略知一二。

“油膩男”概念一經推出,迅速攻占大陸社交媒體,但同時,也引發了很多反對的聲音和對馮唐本人是否陷入中年恐懼的嘲諷。

新冠疫情期間,馮唐因為封城、航班取消和種種他所說的“陰差陽錯”的緣故,在倫敦住了下來。既來之則安之的他,也因此多了一個近距離觀察和體驗英國社會和文化的機會。

【一周熱點回顧】馮唐說,在英國這段時間,終於有時間寫東西了,感受了英國社會的一些“油膩”之處,對倫敦的“黑暗料理”也有了切身體會。https://t.co/N3axlOUCNg

— BBC News 中文 (@bbcchinese)
July 30, 2022

馮唐近日作客BBC中文訪談節目,回答了一些有關爭議、寫作的問題,也談到他眼中的英式“油膩”。

“出道”以來,馮唐作為婦科醫生、經理人的“分裂性”個人經曆也常常成為談資。他曾經就讀協和醫科大學,攻讀臨床醫學博士,專攻婦科腫瘤專業,之後改行到麥肯錫工作,成為其全球董事合夥人,然後到華潤醫療當首席執行官,幾年後又到中信資本,在此期間,他的很多文學作品相繼問世。

事實上,馮唐的爭議作品遠不止《如何避免成為一個油膩的中年猥瑣男》。從被官方下架的翻譯作品《飛鳥集》,到被指露骨描寫性愛的“淫書”《不二》,馮唐的寫作生涯中,曾不止一次引來“物化女性”、赤裸裸、“油膩”、狂傲的熱議和批評。爭議一詞,在某種程度上已成為他身上一個摘不下去的標簽。

近年來,在包括英國在內的一些歐洲國家,“取消文化”風頭漸盛,但隨後,也開始有一些人站出來批評此一現象引發人們恐懼心理,深怕一不小心動輒遭罪,上綱上線遭到網友群起攻擊。也有人批評“取消文化”縮小了自我表達的言論自由,對於差異性多元化的容忍度也降低了。

那麽,馮唐這位爭議作家怎麽看圍繞表述自由的爭議事呢?

在馮唐看來,首先,“個體應該有表達的自由”,否則“創造不出偉大、了不起的東西”。

他在接受BBC中文訪談時解釋說,“作為一個成人,我沒有造謠,沒有汙蔑,沒有故意搬弄是非。應該有自由去表達對一個問題的看法。”

馮唐還說,“不自由表達,總是自己審查自己,無論在西方、在東方,在過去、在現在,隻要有很強的自我約束機製,不能自由思想了,不能自由表達了,很有可能就創造不出了不起的東西。”

“沒有創意,沒有了不起之處,表達就是浪費,還不如去唱卡拉OK,就是重複一下別人而已,”他說。

但是馮唐也承認,身為創造者、發言者,做事“要有度”。

“你不能作惡,不能搬弄是非。應該有底線。有些底線是法律底線,有些是道德底線,有些底線是人心底線,要在這個底線之上說話……”

對於已經成為大陸網絡流行語的“油膩男”概念,馮唐自己曾多次表示,其實講述“油膩”更多是為自省,希望中年男人能夠遠離“油膩與猥瑣”,“敬愛女生,讓世界更美好”。

為此他曾提出建議:不要成為一個胖子;不要停止學習;不要呆著不動;不要當眾談性;不要追憶從前;不要教育晚輩;不要給別人添麻煩;不要停止購物;不要髒兮兮;不要鄙視和年齡無關的人類習慣。

那麽,“油膩”的概念是否局限於中國的特定國情與文化環境呢?在英國生活一定時間以後,馮唐是否對他筆下油膩又有新的認知呢?

馮唐首先說,“我能在英國體會到油膩。”

他對BBC中文解釋到,油膩很可能是一個有相對長曆史文化的地方多多少少都免不了的現象,“其實它有幾個核心詞,比如說,不真誠,混,形式主義。”

“找借口”、憑著祖上的榮光“端著”、“裝著”,這些都是馮唐說他在英國、特別是倫敦體會到的“油膩”。

“比如,你跟他說這事你做得有缺陷。他第一反應不是說如何把這個事情幹好,而是說這不是我的錯。我已經發郵件給誰誰誰了,但他沒有回我。”

再比如,所謂的裝。“本來到這裏我以為我不需要西裝領帶了,發現還不行。有些地方(還是)必須穿西裝打領帶,穿正裝,人家才能讓你進,才能讓你去吃飯。”

“當然要入鄉隨俗了,這是人家的規矩。但這個‘裝’,還體現在別處。比如別人幫你做些事,你需要手寫個明信片感謝一下等……這些有美好的地方。但是一旦變成不得不跟隨、不得不去遵從的事情,我覺得有點兒累。

雖然詬病了英國的“油膩”,但對於倫敦這座大都市,馮唐其實還是頗有好感的。

秋冬陰冷潮濕,春夏也是灰多於藍,陰雨早已成了倫敦的象征,但是馮唐卻“特別喜歡下雨”。因為,“一有雨的時候,心就能忽然靜下來,打開電腦寫作”。

不過,馮唐舌尖上的倫敦,卻依然頗為迎合“這個國家不會吃”、炸魚薯條“黑暗料理”的刻板印象。

在馮唐看來,倫敦“沒有屬於自己的美食”。

馮唐承認,“很多朋友抱怨倫敦好吃的不多,其實這是一個有誤導性的錯誤概念。因為,倫敦有好多家米其林餐廳,甚至有四家還是五家米其林三星的飯店。另外,食物也非常多元化。”

但是,他也給倫敦餐飲總結了兩大問題:一是本地沒啥好吃的,“有炸魚薯條,然後,就沒有然後了”;第二,即使有國際化美食,“做的也不像香港和東京那麽細,太糙了。”

馮唐說,在英國期間,因為疫情的原因沒有能夠到處走走,外加“自己本身也比較宅”,所以基本就幹三件事。

第一是寫作,“終於有足夠的時間寫東西了。”

馮唐說,來英國之前非常忙,平均每周工作80-100個小時,基本沒有自己的時間專心寫作,所以要進行嚴格的時間管理,把星期天留給自己。五六個小時可以寫個短的,長的基本就是春節期間,大概有十幾天的時間,能寫5萬字,三年寫一個長篇。

“現在呢,能夠睡到自然醒……每天寫個兩三千字。很舒服。”

第二是塗鴉,也就是寫毛筆字和畫畫。

馮唐說,因為經常要簽名,小時候還曾經練過三年顏體字,(在倫敦)就開始寫毛筆。再加上,“有人願意辦展覽和購買,所以也就順勢而為。”

第三是講課,“做個拐杖”。

在英國期間,曾經做過多年經理人的馮唐開始在線上講解“資治通鑒”。

馮唐說,他一直想依據自己的經驗和領悟,做一個適用於中國人的通用管理學,稱為“成事學”。

他說,這不是成功學,是為了幫助任何一個想改善管理、提高效率、讓自己有成事能力且能持續成事的人,“我就相當於一個拐杖,幫大家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