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子牙
關於故宮奔馳女，我昨天在微信公眾號“杭子牙”和胡錫進打了個賭，胡錫進說“如果那些財產是非法獲取的，這一家絕跑不了”，我對這句話表示沒有信心。
我認為這個事件的最大可能，是故宮處理幾個責任人後不了了之，然後大家開始關注武漢肺炎，然後開始過年，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我為此還特地撥備了1000元“巨資”，並表示如果自己輸了，會發1000元紅包給各位吃瓜群眾。
巧合的是昨天晚上，故宮就回應了這件事情，發布了院長的致歉聲明，並表示“經研究決定，對負有領導責任的故宮博物院分管副院長和保衛處處長停職檢查。”也是從昨天晚上開始，因為武漢疫情擴散，引起社會高度關注，焦點已經開始轉移。
所以，現在看，有很大可能，我會成功保住這筆“巨資”，胡錫進可能會輸。
不過我要再次申明，就這件事來說，我還是更希望我自己輸，輸掉這1000元錢，我會比贏了胡錫進更開心。
另外，我昨天和胡錫進打賭，還引發了其它一些討論，總結起來，主要包括三個方麵：一個是對胡錫進的個人評價問題，一個是對該女主丈夫一家的特殊身份背景問題，一個是對國家法治的信心問題。看完這些討論，我覺得有必要再詳細說明一下，我對這幾個問題的認識。
先說最簡單的，第一個，對胡錫進的個人評價問題。
我知道，因為胡錫進經常在一些熱點問題上表態，也因為當前國人對一些問題的多元認識，很多人對胡錫進有不一樣的評價，有很多“胡粉”，“胡黑”也不少。我對胡錫進不“粉”也不“黑”，也沒有什麽交情，對他的認識，我概括起來可以用四句話說明：
第一句，他是一個了不起的媒體人，無論是從市場角度，還是從媒體影響力的角度；第二句，他是一個熱愛國家、希望國家和社會能向好發展的人；第三句，他有作為一個知識分子和媒體人對社會現狀及未來發展的不滿與焦慮，這種不滿與焦慮，同時又和對國家未來的信心互相交織；第四句，他也犯過一些愚蠢的錯誤，比如多年前對PM2.5的膚淺認識，以及因為公款旅遊而被紀委處分等，從這個角度來說，他就是個普通人，但與此同時，他又在我們當前仍然非常有限的空間，討論了很多一般人無法碰觸或討論的事情，這又是他的不普通之處。
我也是媒體總編，因為工作需要經常在國內外跑，對媒體人的了解，我相信還是比較透徹的。我相信，我對胡錫進的這個認識，也是很多真正了解這個人的認識，就算是胡錫進本人，應該也不會覺得有太大出入。
第二，該女主一家的身份背景問題。
在這個問題上，我和胡錫進的看法大體一致，我也不認為該女主丈夫的家庭能在這件事上給她提供太多保護。該女主丈夫的爺爺是位老革命，在建國後雖然位置不低，但基本都處在體製內邊緣位置，再加上已經去世多年，很難說現在有什麽影響力。
該女主的公公多年前曾身居要職，是個部級幹部。這個級別的幹部確實掌握著很多公共資源，能影響很多事情，甚至就其家族財富的來源，這個職位是否發揮過影響，也給人以充分想象。
但另一方麵，了解我們體製的人又都知道，像這樣的退休部級幹部，在北京真不算什麽人物。而且，在咱們那個人走茶涼的體製，搞出今天這麽大一檔子已經轟動天下的事，我相信就算是他想發揮影響，估計也沒有人敢出來替他抗事。
在這個問題上，我們其實還可以反向思考，如果他家現在真還有那麽大的能量，在咱們嚴厲的網絡管理下，還能掀起這麽大的輿論？還能讓給網民扒個調低？
不可能嘛。不信換個真正有背景、有能量的，你扒一下試試？不把自己扒掉一層皮才怪。
所以，就這個女主丈夫的家族情況，我的看法有三點，第一，以他家的特殊背景，能搞那麽多錢，肯定有問題，但是這個問題到底是違法還是違紀，還是說是利用了處於灰色地帶的人脈關係，就不好說了。第二，他家的家風家教肯定有問題，不然也不可能縱容家人那樣招搖炫富，這反過來也能強化了人們對他家族財富來源的質疑；第三，這家人現在肯定腸子都後悔青了，搞不好已經在商量著怎麽切割這個暴露了家族財富的炫富女了。
所以，高調炫富，坑爹坑夫坑自己，那些聚斂了很多財富，同時又來路不明令人質疑的，在今天這個互聯網社會，要學會夾著尾巴做人才行啊。
第三，對法治與反腐的信心問題。
首先必須強調，我對咱們國家法治與反腐是充滿信心的，這個事件之所以能引發輿論如此關注，本身就是反腐的成果，不論她和她丈夫的家族最終是否會受到審查，對中國法治來說都是進步。
從國家的角度，我絕對不認為有包庇這一家人的任何理由。相反，作為國家的管理者，現在有這麽一檔子事出來，正好可以立個反麵典型，借這件事震懾和敲打一下那些有著特殊背景的家族，同時也讓人民對下一步的法治與反腐建立信心。迄今為止，這件事還能讓社會討論，就很能說明問題。
無論從哪一個角度說，為了這麽一家子人，就算是他有一定背景，如果損害到國家法治與反腐權威，損害到人民對國家的製度信任，也是不值得的。我認為在這個問題上，咱們國家的管理者，應該是非常清醒的。
所以，因為這麽一個特殊事件，一些人對國家法治未來擔心，我覺得是沒有必要的。有些人說決定是否啟動調查這個事件的原因是“政治”而非“技術”，我覺得也很難說通。
我之所以和胡錫進打賭，幾乎肯定胡錫進會輸，主要是從辦案的技術層麵進行分析，是由這個事件的調查難度決定的，它並不影響我對國家法治未來的信心。
就像我在昨天文中說的，這件事情的難點在於，就算這些財富是非法獲取的，你怎麽入手去查？以什麽理由去啟動調查？
調查是要講法律和程序的，有過類似案件偵辦經驗的應該都清楚，很多在平常看起來挺簡單的事，真要合規合法調查起來，要拿到紮紮實實的證據，並且讓嫌犯落案，其實還蠻難的。
在現實國家治理與司法實踐中，就像我的一位讀者朋友說的，讓每一個犯罪分子都受到應有的懲罰，用作宣傳肯定正確，但事實上根本不可能做到。在一個疑罪從無、講究證據的現代法治社會，就算是法律法規再完備，技術偵查手段再先進，也有破不了的案子，有逃脫法律製裁的漏網之魚。
更何況，該女聲稱的那些屬於自己的美國房產，還記錄在別人的名字之下。像這種既跨國，又經過多重身份掩護進行的財富轉移，要調查取證起來，形成完整的證據鏈，幾乎是不可能的。
還有，事件中的女主角，據說在第一時間就已經飛到了美國。在中美還沒有司法互助與引渡協議的情況下，像這種人已經跑出去的，你怎麽辦？除了勸返，我看一點招都沒有。
如果勸返，換了你，你會回來嗎？我覺得這個可能不大。在類似事件中能跑出去的人，就沒誰還想著會回來。事實上，在美國和加拿大，也包括新西蘭等，特別是一些比較繁華一些的城市，有很多這樣逃出去的人，被調查或勸返回來的，少之又少。
但是反過來看，是不是這些人不回來，國家法治就沒希望了？那也不是。就好像香港，葛柏、呂樂等大貪也沒有抓回來，但廉政公署和監督機製建立了，香港的法治與反腐就勝利了。
對內地來說，也是這樣的道理，隻要中國的法治與反腐製度能夠建立起來，能夠保證其有效運行下去，就算是這個女主一家逃過製裁，也是國家法治的勝利。這裏麵這個辯證關係，大家要搞清楚。
所以這件事怎麽查？我看會很難。其最可能的結果，是故宮處理幾個人、背個鍋之後就不了了之。然後大家開始關注武漢肺炎，然後開始過年，然後……就沒有然後，就過去了。
這聽起來好像挺讓人沮喪，但沒辦法，這是最大的可能，是由這個事件的調查難度決定的。這也是我一直不想談這個事情的原因，因為就是談了，也一點招都沒有。
當然，就這個事件來說，我更願意自己輸。再說一遍，我寧願自己輸。如果我輸了，會心情愉悅地發1000塊紅包給各位吃瓜群眾。咱買不起1000萬的表，發1000塊錢紅包，咬咬牙還是可以的。
咱一諾千金，這些話，今天必須再說一遍。
華客網:再談故宮奔馳女，關於和胡錫進打過的賭(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