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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SARS上海僅8人感染,怎麽做到的?(圖)

  2003 年 SARS 疫情,常住人口最多(1700 萬)的上海市,僅有 8
人感染。且都為散發狀態,未出現大規模聚集性爆發。

上海市在疫情未到來時,就做了充分的準備。下沉到基層社區、落實到個人的防控措施,對於疫情控製起到重要作用。

上海首例被發現的感染者就有很強的防範意識,主動報告,自我隔離。

一名小學生頂著家長壓力,如實匯報家中是否接觸過外地人員,被評為 誠實衛士 。

專家認為,市民個體 + 製度體係 + 醫學專家,構成三根鏈條,共同阻止了上海 SARS 疫情蔓延。

從 2002 年 11 月到 2003 年 6 月的 SARS 疫情中,中國境內(含香港)累計 7000 多人感染,死亡 649
人。

其中,以北京、廣東、香港特區疫情最為嚴重。三地感染人數均超過千人,廣東死亡人數超過 50 人,北京超過 100 人,香港達到 300
人。

而國內常住人口最多(2003 年統計數字為 1700 萬)的上海市,在整個 SARS 疫情爆發期間,僅有 8 人感染,2
人死亡。

據當年媒體報道,上海市的 SARS 疫情呈現如下特點:1、以外地輸入為主;2、全部病例都做到有源可查;3、疫情呈散發狀態,8
例病例發生時間跨度兩個月;4、無醫護人員感染;5、接觸者發病率低,8 個病例,共隔離密切接觸者 333 人,其中隻有 1
例確診。

和其他疫情嚴重地區相比,這樣的疫情堪稱 和風細雨
。其中,或許存在幸運的幾率,但更是多項有力措施並進的結果,並逐漸形成了一套下沉到社區基層的防控體係。這些舉措,是這座城市在 1988
年遭遇 30 餘萬人感染的甲肝疫情後,用數年教訓積累而來的經驗。前事不忘,後事之師。

即便如此,對於武漢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的愈演愈烈,上海也無法掉以輕心。據八點健聞了解,近期僅通過航班交通,就有超過 8
萬人群自武漢來滬,防控壓力巨大。

此外,非典之後的十多年,上海也同樣麵臨著城市發展的新變化,曾在 SARS
期間發揮了重大作用的基層防控體係,也將再次麵臨新的挑戰。

誠實的小學生,自我隔離的感染者

2003 年 SARS 期間,上海坊間流傳著一個極富戲劇性和代表性的故事。

楊浦區世界小學一名三年級學生,在返校填寫 防範非典情況報告表 時,一度猶豫了很久。這樣的表格,對於經曆過 SARS
的人來說,並不陌生。幾乎每個有單位管轄的人都會被要求填寫。上麵除了個人是否出現發燒、咳嗽等疑似 SARS
症狀,還會調查個人接觸感染源的情況。那個小學生之所以犯難,就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家中是否接待過外地人員
。因為實際情況是接待過,而爺爺曾經囑咐他,要在這一欄填 無 。經曆一番思想鬥爭之後,他把表格中的 無 劃掉,用鉛筆在旁邊認真寫上
外地表姐來過 。

讓這個小學生沒有想到的是,後來他竟然成為了學校的 誠實小衛士 。事實上,在學校裏,同樣麵臨真實與謊言選擇的,並不止他一人。

爸爸罵我的時候,我問他我錯在哪裏,他說不出來的 過兩天他悄悄跟我說是他不好。
另一個曾經揭穿爸爸謊報體溫的同學這樣說道。而每天測量體溫並如實報告,也是當年防控 SARS 的常規操作。

這些敢於戳破大人謊言的孩子,有不少因此受到家長的責罵。但楊浦區世界小學的老師後來告訴媒體,在這場誠實與謊言的較量中,孩子們顯然是勝利者。
因為現在幾乎所有家長都能認真執行體測體溫和情況表的填寫工作,不少曾經謊填的父母還通過電話表示,通過這次事件,覺得自己的孩子長大了。

在疫情的控製上,市民個人的傳染病防範意識是非常重要的一環。紀錄片《非典十周年祭》就提到,北京 SARS
爆發初期,不少病人會隱瞞病情,一位老太太因擔心醫護人員得知其曾經照顧患 SARS 的老伴,而不對她實施救治,向醫生隱瞞了其 SARS
患者接觸史;另一名秦姓患者,就診時隱瞞病情,以致最初護理他的 15 名醫護人員全部感染。

上海相對幸運,首例被發現的感染者有很強的自我隔離意識。據新華網報道,上海首例 SARS 患者李女士,是當年 3 月 27
日從香港回上海的,當時她自已就有一種不祥預感,因此從機場回到母親家時沒敢出門,把隨身所帶的行李留在母親家後就直接到醫院看病,4 月 2
日確診感染。

病人雖然注意了預防,但還是留下了傳染源:一個行李包,還有間接接觸的母親和兩個孩子。解救老人和孩子刻不容緩。但患者有三個住處,一個孩子念初中、一個孩子在托兒所,如果兩個孩子受到感染,將對周圍的孩子產生十分嚴重的後果。

4 月 2 日,確診的當晚 10
點,徐匯區疾控中心兩位工作人員就摸黑找到患者在徐匯區的住處,對患者母親進行思想工作後,迅速將掌握的情況報告徐匯區委、區政府。4 月 3
日開始,有關部門對老人和兩個孩子實行了3天的醫學觀察,並對他們家進行徹底消毒,直到警報解除。

這些故事是 2003 年上海 SARS
防控的的縮影。細如毛發,落實到個人的監控措施,人人有責的信息報告和流通,對自己和他人高度負責的意識,在疫情防控中都缺一不可。

下沉到社區基層的防控體係

在疑似病例的早期發現、市民的接觸情況等基礎信息層麵,社區基層監控體係,發揮了重要的作用。根據 2003 年 8
月發表在《中國全科醫學》的一篇論文,我們可以一窺當年上海 SARS 的社區防範機製是怎樣運行的。

上海市社區衛生服務組織成立了組織網絡,實行兩級管理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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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製圖:吳曄婷

社區衛生服務中心每天中午 12 點以後向區衛生局上報,前一天中午 12 點至當日中午 12
點的疫情、當天實施醫學觀察中發現的情況,提出防治工作中的薄弱環節及已經采取的措施。

每天 12 點向街道辦事處上報前一天中午 12 點至當日中午 12
點的疫情,及時提供返回和來該地人員的信息,及時反映居委會的工作情況,同時街道辦事處每天將各居委會查到的反饋和來該地的人員信息傳真到社區衛生服務中心進行核對。

前述小學生及其家長的人員接觸和體溫等信息報告,就是這個網絡中的一個環節。

同時,每天 12 點 30 分之前還要向區疾控中心上報前一天中午 12 點至當日中午 12
點的疫情,同時區疾控中心及時下傳密切接觸者的信息。由社區衛生服務中心上門落實醫學觀察。

社區衛生服務中心接到患者,會通過預檢護士詢問病史,將疑似病例報告給專職醫生,同時報告防治領導小組和技術小組,通過複診後仍為疑似病例的,報給區一級疾控中心,通知防疫小組進行疫點消毒和健康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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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製圖:吳曄婷

對於疫區返回人員,街道、區疾控中心或其他途徑提供疫區返回人員名單,社區衛生服務中心負責指導消毒、測體溫和記錄症狀,同時居委會進行日常生活監護。對從疫區返回人員的家庭,進行為期十天的醫學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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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製圖:吳曄婷

對與 SARS
患者有密切接觸者,區疾控中心通知街道和社區衛生服務中心,由居委會和社區衛生服務中心防疫小組上門對密切接觸者家庭進行調查,並指導消毒、健康教育、測量體溫和門診記錄,同時進行流行病學調查。醫學觀察十天後,無症狀出現或排除疑似病例,方可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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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製圖:吳曄婷

前文說到,2003 年上海的 SARS
疫情中,全部感染病例都做到有源可查。最終我們看到的結果是,上海的疫情都是散發狀態,未出現大規模聚集性爆發,這套細致入微的監控體係功不可沒。

當然,體係都是由人構成的。從當時的一些新聞報道中,可以看出這套體係的效能:上海某街道一位大媽會跑到她所在區域的一家五星級賓館,配合有關部門對一位外籍友人進行醫學隔離觀察;一位居委會幹部為了解某房屋到底是誰來承租,可以在其門前從早晨一直守候到深夜。

有幸運成分,也有得力的措施

2003 年 4 月下旬,世界衛生組織(WHO)專家小組到上海考察疫情防治工作,對上海在過去一個月裏建起一個 SARS
防控係統表示高度讚賞。

一位 WHO 專家表示,上海沒有像北京和廣東那樣大範圍爆發 SARS 有兩個原因:首先存在幸運成分,SARS
並非在全世界廣泛傳播,中國不同地區的發病率也有所不同。其次,上海市政府措施控製得力,一些病毒攜帶者在進入上海之前,已被發現並采取了控製措施。

曾參加過廣東和北京等地 SARS 疫情調研的 WHO 專家組成員 Li Ailan
曾對媒體表示,上海醫療體係在病人早期隔離、醫院感染控製等方麵做得較好,由於有廣東和北京的經驗,上海的醫院隔離和病人密切跟蹤等措施都很到位。

疫情來臨之前,上海市用足了提前量。時任上海市衛生局局長劉俊,後來告訴媒體:在 2003 年 1 月和 2
月,上海市衛生局一直密切關注外地疫情變化,並實時監測 WHO 網站上有關疫情信息報告。2 月 11 日,正式向上級提交各地 非典型肺炎
情況報告。2 月 12 日,市主要領導在報告上作出批示,拉開上海防治 SARS
的序幕。接批示後,上海市衛生局便組織專家製定預案,並著手擬定《防治 非典型肺炎 指南》,設立 零報告 疫情監測點。

這些工作與上海市 3 月底出現第一例 SARS 病例前後相距了 50 天。

對於歸屬不同的各家醫院、各級疾控中心和預防機構,上海市衛生局均實行了統一行業管理。這樣的管理基礎在 SARS
防治中發揮了積極作用。

在疾病防治開始階段,上海市共建有 110 家監測點,囊括了所有二級和三級醫院,隨後又擴大到 508
家,囊括所有醫療機構。每個監測點都實行三種報告製度:一是 零報告 ,所有監測點每 24 小時必須逐級報告疫情,無疫情零報告;二是
全報告 ,,所有醫療機構的醫護人員見到 SARS
病例必須報告,不得隱瞞;三是緊急報告,對於群體發病、校內學生發病、特別危重病人等情況,必須在發病即刻立即電話報告,一小時內補充書麵報告,這些報告會逐級上報,經市疾控中心,最後到達上海市衛生局。

劉俊在總結上海市防治 SARS 經驗時,特別強調了對專家的倚重。在疫情發生之初,上海市衛生局即成立了由 20
名各科專家組成的委員會。在城市防病形勢的分析研判、防病策略實施以及技術要點製定上,專家委員會都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專家們針對不同級別的醫療機構,進行了不同層麵的業務培訓,也為
SARS 防治儲備了充足的醫療力量。

2003 年 5 月下旬,SARS 疫情已發展到後期,上海市一位專家表示,上海之所以能阻止疫情蔓延,是由於全市鑄造了三根 鏈條
。一是以市民個體為代表的社會鏈,二是以政府公務員及公共管理部門為代表的製度鏈,三是以醫學專家為代表的醫學鏈。三者同屬一線。

1988 年甲肝大流行,麵對疫情的前車之鑒

最值得一提的,是以市民個體為代表的社會鏈。與之直接接觸的,便是上海市的基層社區衛生網絡。

上海這一網絡的建立健全,得益於 1988 年的一場肝炎疫情。

那年自 1
月起,上海市民中突然出現不明原因的發熱、嘔吐、厭食、乏力和黃疸等症狀的病例,後證明是由於市民生食了受到甲肝病毒汙染的毛蚶引起。

此次疫情持續時間超過 2 個月,共計造成 31 萬餘人感染,31 人死亡,給當時的上海衛生防疫係統帶來很大壓力。

當時上海市所有的內外科病房,總計 5.5 萬張病床,而甲肝病人數以萬計,醫院病床嚴重不足。
醫院住不下了,最後居委會的車棚都被改造成臨時隔離病房。 曾經曆了當年甲肝疫情的上海居民回憶道。

這場疫情使上海市政府開始重視突發傳染病疫情的防控,並逐步建立了傳染病的防控應急預警機製。1996
年,上海市在全國率先成立了市衛生局衛生監督所,1998 年又在全國率先成立了市疾病預防控製中心(CDC)。1998
年起,全市低端醫院分步實現向社區衛生服務中心的職能轉變。截至 2003 年 8 月,上海市共有預防保健機構 89
個,三級和二級公立醫院 167 家,社區衛生服務中心 101 家、鄉鎮衛生院 128 家。

這也意味著,上海市公共衛生機構功能由傳染病防治向傳染病和慢性非傳染性疾病防治並重拓展,構建起了由疾病預防體係、醫療服務體係和衛生監督體係組成的公共衛生體係框架。

而在其他城市,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大多都已經實現了市場化發展,所以在重大疫情事件來臨時,無法做到像上海這樣的基層社區響應。
一位公共衛生專家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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