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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城次日“潛回”武漢在家隔離 一位高度疑似者的自述

因為春節前一次“想一個人靜一靜”的出國旅行,家住武漢洪山區的夏廈(化名)經曆了一次“驚心動魄”的出遊和回家之旅。1月19日至28日,在武漢,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從“蔓延”到“封城”的背景下,從一個“武漢人”到“高度疑似感染者,她都經曆了什麽,如何從最初的恐慌到理性對待。


以下是她對紅星新聞記者的深度講述:

年前的那次出行,本來就是“比較作”的一件事情。

因為崗位調整、同事關係,整個2019年的工作壓力一直比較大,到了年底的時候,總覺得需要找一個出口,一個人靜靜。去新加坡是臨時計劃。然後臨時找的旅行社,當時糾結了半天,要不要帶上老人跟孩子一起出去。最後擔心快過年了,來回折騰老人受不了。還是希望自己能一個人出去。

現在回想起來沒帶他們出去,真的是非常英明,一個人在外麵有什麽都好說。拖著老的小的,萬一碰到突發情況,整個人都要崩潰掉。


19日從武漢飛往新加坡,同行的15人隻有我一人戴口罩

我們坐的是新加坡廉價航空公司scct酷航的航班,從武漢直飛新加坡樟宜國際機場。出發的時間是1月19號的淩晨1點左右,當時旅行社沒有接到任何不許出境的這些通知。記得18號公布的數據是武漢新型肺炎感染病例是45例,已經治愈出院15例。微信裏不時有各種消息,但身邊的人都沒當回事,地鐵裏也沒有人戴口罩。

18號晚上到的武漢天河機場,當時絕大多數人是沒有戴口罩的。我全程自己從家裏帶了六個N95口罩。在機場就開始戴。

早上5點30到的樟宜國際機場。因為是酷航專為武漢遊客開通的包機,乘客全是從武漢過去旅遊的,我自己報的旅行社是中國國旅,和其他旅行社的一起拚了一個團,一共15人。下飛機出通道的時候,有兩個手持紅外電子體溫計的機場工作人員,對個別小孩和老人測量了體溫。當時沒太留意到是否有人被查出發熱。

到了目的地,因為新加坡沒有發現病例嘛,所以大家就很放鬆了。同行的隻有我一個人戴著口罩,大家還說我“大驚小怪”。到了新加坡以後,我們去的是相鄰的一個島上。島上環境很好,那邊也都沒有人戴口罩。大家吃飯基本上都在一起,是團餐,沒有太分碗筷。


同住團友頭暈惡心,我要求換房,當時還有點過意不去

跟我同住的是一個年長一點的姐姐,上島的第二天,她突然出現頭暈、惡心、不太吃得下東西的症狀。當時帶隊的導遊,就把她的情況寫了一張紙條,上麵寫了她的身體狀況,說經問訊本人意見拒絕在當地就醫。

然後底下就讓她自己簽了個字,導遊也簽了字,拍了個照片傳回國內湖北的公司。

因為這個姐姐跟我住一個房間,全程也比較親密。那天看到她生病,當時就心裏咯噔一下:必須得跟她隔開。

晚上我就跟導遊要求,說要跟導遊一間房。當時內心對這個姐姐還有點過意不去,覺得跟人家一起處得還蠻開心,住的也還蠻開心的,好像別人生病了就嫌棄人家一樣。

分房的時候還是直接說了要跟導遊一起住。當時想的是因為家裏有小孩,還有老人,身體本來就比較弱,不希望快過年了,自己出國旅行一趟,回去給家裏造成負擔。必須要保證自己安安全全,健健康康的。


武漢封城,新加坡也曾口罩奇缺,一個N95的口罩要賣到50塊錢

自從同行的那個姐姐生病,我在新加坡就全程戴口罩。又過了兩天,國內傳來消息,武漢突然一下子感染者就增多了,外地也不斷出現病例,我們後麵的旅行團也不能出去了。

這個時候,已經有可能封城的猜測出現,我在新加坡還不忘給家裏指揮。要先生和媽媽多買吃的,消毒液和一些常備藥品什麽的,怕真的封城,物資必須要儲備充分。

食物主要是方便麵,火腿腸什麽的,可以放的時間比較長,蔬菜什麽的要能夠吃一個星期左右的。1月1號華南海鮮市場封閉的時候,我就跟家裏說了形勢可能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麽樂觀,我媽也是搞醫的,將信將疑。我當時從網上囤了840塊錢的N95和N99的口罩。

1月23日半夜醒來,突然看到朋友圈裏說武漢“封城了”。當時並沒有慌,覺得封城隻是武漢的人出不去,我們還是可以回去的。慶幸自己提前讓家裏人準備了應對的物資。

新加坡是從1月22號開始正式要求從中國過去的客人入境時進行體溫檢測的,23日發現了首例病例,是一個從武漢過去的53歲女性居民。一下子,這邊口罩也開始奇缺起來。

我本來還跟身邊的好朋友說我在新加坡,可以給你們帶口罩,帶藥。結果這邊一個n95的口罩要賣到50塊錢。我還是買了十幾個,幫朋友帶的。

因為新加坡都是處方藥店,隻能去屈臣氏買藥,同團的有幾個小朋友也在發燒。家長帶過去就跟店員說,買小孩的退熱的藥,止咳的藥。

封城次日“潛回”武漢在家隔離,一位高度疑似感染者的深度自述

新加坡藥店櫥窗裏“沒有口罩”的中文提示

屈臣氏的藥房裏頭是沒有口罩的。店員就把小孩的姓名,還有家長的聯係方式什麽的都登記下來,給他們開了一些藥。我自己也買了一點念慈庵。買了一點免洗的消毒液,當時想這些東西帶回來總是有用的。

1月初,我買了800多塊錢口罩的時候,我媽還跟我說你囤那麽多口罩幹嘛?身邊的好朋友的就說,哎呀,這種事兒聽天由命。我特別受不了這種論點,什麽叫聽天由命呢?!

果然,封城的時候,到處“一罩難求”。臨回國,我還在朋友圈兒裏開了個玩笑,我說,看來這個發家致富的種子早已埋下。當時其實內心是很悲涼的。

女兒經常去看病的那個醫生,提前囤藥的時候我征求過他的意見,我說孩子抵抗力比較差,是不是要提前補充一點營養,需要開一點增加免疫抵抗力藥。他說醫院發熱病人很多,孩子就不要來了,我給你們準備好後你過來拿。讓人覺得特別溫暖。

先生過去拿藥的時候呢,我當時就想了一下,聽說醫院物資很緊缺,我讓我先生給他帶了幾個我買的那個N99的那個口罩。當時想,醫生用n99的,這個防護級別更高一些,我們用n95的就差不多了。我也沒想到,這樣小小的一個舉動讓他很是感動。拿了口罩以後,他給我連忙發微信,說我太需要了,你讓我太感動了。

我說你要保護好你自己,如果口罩不夠的話。你跟我說,我還有很多,他是一家大型三甲醫院的兒科副教授,那幾天正好是在兒科的急診值班。


“封城”後更想回家,臨時被告知我們都回不了武漢了

一個人在國外的時候,你隻能看手機,看各種信息。其實到最後一天,整個團,大家心都散了。每個人都在不停的在刷手機,都是心裏想著,封城了,我們的家裏怎麽樣啊?

這個團裏頭有一家三口,孝順兒子帶著媽媽出來旅遊的,還有幾個小年輕的閨蜜一起出來玩的,還有一個公司的三個關係比較好的,加上我一共是15個人。大家這些天相處的非常和諧。

“封城”消息傳來那天,我當時坐在新加坡最著名的那個魚尾獅塑像邊,一個勁兒地流眼淚。發了半天的呆,哪都沒去,特別想回家,擔心家裏的女兒,擔心媽媽。也是那個時候就覺得特別愧疚。因為沒在身邊,你沒有辦法,沒有辦法做更多。唯一慶幸的是一些比較稀缺的藥品都提早買到了。

因為武漢疫情嚴重,最後一天,我們團員都在想怎麽回呢?要不要回?當時就有兩個小夥伴改飛深圳,直接從新加坡去深圳。

準備登機的時候,臨時被告知,我們都回不了武漢了,我們那一趟航班不飛了,隻能是改簽,但是具體改到坐哪個航班,去哪裏,什麽也沒有說,旅行社也不管。隻負責你到國內,具體再怎麽回,不管。

連導遊都是被“遺棄”的,也得自己想辦法回。導遊強開玩笑跟我們說,你們要把票據這些東西都留好,說不定以後政府會給你們免費報銷。

那個時候也無所謂錢了,隻要能回去,怎麽都好辦。1月23日,最後要出發的時候,本來是晚上11點鍾的航班,突然跟我們說是改到下午四點多鍾,時間很緊張,直接從新加坡坐酷航T2188去杭州蕭山機場。


改簽的我們走特殊通道,飛機上沒人敢說自己是武漢人

辦完手續,在排隊的時候。就聽到前麵的有兩個杭州的小姑娘在那議論。說剛聽說這個航班裏有幾個武漢旅行團的,要插進來,他們回不了武漢。然後另外一個小姑娘說憑什麽呀?為什麽讓他們坐這個航班,應該不可能。

當時作為一個武漢人,站在她們後麵,我就默默地,一聲都沒吭。酷航這邊做的還比較人性化,也許是為了盡量避免傳染。為我們這些改簽的武漢乘客開了一個特殊通道。當時提示的是VIP提前登機。也是怕引發恐慌。

然後上飛機的時候。我們這個團所有的人都戴上了口罩,都是在新加坡到處高價買來的那種口罩。我留意了一下,飛機上60%的人都戴著口罩

封城次日“潛回”武漢在家隔離,一位高度疑似感染者的深度自述

機艙裏戴口罩的乘務人員

飛機上還有發燒乘客,有一個個子很高的小男生,明顯正在發熱。從我麵前走來走去,上了好幾次洗手間。我當時我也很害怕。坐我座位後麵一個女的,不停地在那兒咳嗽。一起同行的小姑娘為此還給我使眼色,發微信。

我們在飛機上都不敢用武漢話講話,因為生怕自己講的武漢話把別人嚇到了。我們都是用普通話來交流,不管年紀大的還是年紀小的,會不會講,講得好不好。

在飛機上,我全程戴了五個小時的口罩,人頭昏腦脹,但是一刻都不敢取。上個洗手間就趕緊消毒,用洗手液洗幾遍。


牽掛家裏人,抵達杭州後,我們都想要回家回武漢

蕭山機場出關的時候,機場的那個體溫監測儀上麵“滴滴滴”地響了幾聲,檢查的小姑娘站在那裏喊:啊,好像有發熱的,有發熱的。她就到處張望,但是也沒揪出來是誰發熱,也沒有特別的舉措把人給留下來。就這樣,我們順利的抵達了杭州。

除了直飛深圳的,我們一群人,基本一致的意見都是:回家。所以一落地大家都去了杭州東站附近。

找了酒店後,就在那邊準備先過渡一晚,然後淩晨紛紛買了第二天最早的動車。有的是去荊門,有的是去荊州,有的是去麻城。其中我和另外兩個姑娘就選擇去大冶北站,因為據導遊說那邊可能有辦法可以回去。

當時我就很糾結。因為已經意識到任何一次折騰,都會增加感染的風險。當天晚上杭州下著小雨,特別冷,街道上的行人不多,也都沒有戴口罩。出租車司機知道我們是武漢的,也沒有特別說什麽。

我一個人在外麵,家裏人也很擔心。我媽就不停地給我想辦法。說你到了杭州,那你怎麽搞?你這大過年的,一個人在外麵蕩怎麽能行?你要不去雲南,去廣西,你買個航班去哪裏,我都給你聯係好。然後還有身邊的朋友也說,你就不要回來了,因為你現在很有可能就是高危人群,你回來會影響自己的家裏。要我原地待命,在杭州待著。

我當時的心情,也很奇怪,就是想回家。從理智上說,待在杭州會比較安全,但是又預感到後期可能會對外來人員,特別是武漢人做一些管製要求。如果隔離的話,就覺得大過年的一個人很麻煩,家裏人也會一直擔心。

旅行團裏本來有很多可以不回家的,但是他們都牽掛自己在家裏的人,比如說一家三口的那個,男的就在徐州工作,他們可以在外麵玩一圈,然後再去徐州就可以了。但是他們說爸爸媽媽在武漢,不放心,還是想回武漢。還有一個奶奶,兒子就在杭州工作,他完全可以跟兒子一起,但是她說,家裏還有老伴要照顧。

反正就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吧,自己想辦法折騰都要回家。


大年三十“潛回”武漢,我們在高鐵站痛哭

我們打聽了很多,湖北到處都在封城,一個接一個地方地封。

1月24號,就是大年三十,一大清早,拿著火車票,我都還沒想好,到底退還是不退。睜開眼睛的那個瞬間,我突然覺得一個人在外麵好害怕。

我同行的兩個姐姐也都是武漢人,其中一個就是這次去新加坡的導遊。都是急切地想回家,三個人抱團取暖的話,肯定會比一個人在外麵要好。所以還是決定一大清早,坐這個動車從杭州東去大冶北。

上了動車,就一直商量著要不就改一下去孝感北,如果坐到孝感北,是從早上七點鍾到下午三點多鍾。可以想辦法從孝感那邊再走國道去坐車,然後找孝感那邊的朋友把我們送到跟武漢交界的地方,然後家人再從武漢交界的地方把我們接回去。當時是這樣考慮的。

一路上就在安排這整個行程的銜接。因為太晚了,又怕封城,據說當天晚上孝感要封城。很幸運的是,我們沒在大冶北下,動車再往前走,到了武漢站,突然停下了。

封城次日“潛回”武漢在家隔離,一位高度疑似感染者的深度自述

“封城”第二天的武漢火車站站台

我們幾個當時就靈機一動,車既然停了,我們當然就可以下嘍,一直想著回家,到了家門口,難道還不下車?!於是三個女人抱著大包小包,搶著在武漢站下了動車。

一下火車,看到整個武漢站空空曠曠,隻有兩個警察在那兒走來走去。然後我們就在那兒狂哭。拍了幾張空蕩蕩火車站的內景,心裏感慨著,總算是折騰到家了。


其實一路上我都沒敢跟家裏人說我要回來,要走什麽路線
。因為要是回不來的話,我很有可能就被滯留在孝感。內心知道下麵城市的醫療條件沒有武漢好,風險比武漢的更高。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回家,我就一直沒做聲。

下了火車才敢跟家裏打電話,讓家裏人開車來接,因為路上已經沒有車,沒有公交車,沒有出租車,什麽都沒有了。

出站的時候,也沒有人攔我們。我問值班的工作人員:不是說封城不讓進嗎?他說,你這個票都是提前買的,如果到這個地方,你要回來,難道還能攔住不讓走?意思就是你現在要買武漢的火車票,肯定是買不到的,但如果你買的火車票是經過武漢站的,你是可以中途下來的,因為火車還要照樣按站停靠的。

出站的時候,我還補了一張票。然後開玩笑地問那個值班的小帥哥,你們這個時候上班不是很危險?他說不,現在上班才是最安全,因為這裏基本上沒什麽人。


一到家就發燒,醫生說90%感染了新型冠狀病毒肺炎

回家以後的第一件事就決定自我隔離,畢竟是從外麵折騰回來的。回到家中,我就告訴媽媽和先生,我說我要進房隔離了。給我準備好衣服,拿84(消毒液)給我噴一下。

我媽就在那兒說,哎呀,總算是回來了,總算是回來,不知道我有多操心啊。還埋怨我年前就不應該出去折騰。然後拿消毒液把我的行李,外套,鞋子全部噴了一遍。

沒想到的是當天晚上,我就開始發燒:38.6度。當時心裏還有些僥幸,也許是累的,就是普通感冒引起的,睡一覺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醒來的第一件事,是量體溫,還在燒。然後就安排讓媽媽帶著女兒去住到小姨家。她家有一套房在空著,當時也沒敢說自己發燒,隻說頭有點不舒服,怕感染她們。

安排好這一切,先生做了飯,遞進我的房間。又量了體溫,37.6度,中午的時候38.8度。心情一下子到了冰點。

微信群裏,原來的同事,一個說她的叔叔、姑姑、表弟都發熱了,在家隔離。她去送的飯。一個哭著說,自己的父母確診了,醫院沒收治,要自己回家吃藥隔離,兩個人步行回的家。還有一個朋友,嶽父、嶽母在醫院隔離,嶽父“封城”兩個小時後的淩晨四點人就不在了,家人過去簽字後,直接送殯儀館火化。回去的路上,他和妻子兩個人坐在車裏放聲大哭。

壞消息突然一下子全都襲來,微信群和朋友圈裏不時有醫院裏發熱患者通宵排隊的畫麵。1月23日起,武漢所有發熱在37.3度以上的病人全部到七家定點醫院就診。

物資緊缺,交叉感染,病人和醫生絕望的爭吵,所有的信息一下子讓人覺得,人原來可以脆弱至此。

給一個好朋友發微信:我中招了。他建議我去武漢中南醫院拍CT ,
查血。下午又量了三次體溫,一次38.6,兩次37.4。聯係了中南醫院,晚上不能拍片。

晚上又燒,吃了阿奇、奧司他韋、銀黃顆粒,用電熱毯裹著出了一身汗,好了些,昏昏沉沉睡去。

26日一早,體溫回落,保持在36.8度。這兩天的症狀,除了頭暈、嗜睡,沒有明顯的咳嗽和呼吸苦難,胃口尚可,腸胃沒有不適。早上就沒有去醫院做檢查。

朋友中午來電話,要我一定要去醫院。

11點,先生開車送我去的中南醫院,發熱門診居然開著,原來為了緩解定點醫院壓力,部分醫院重開發熱門診,隻做初步診斷篩查。人有些多,但沒有想象中的多,於是預約了下午兩點半的號做CT,抽血檢查。

怕先生在醫院有感染風險,讓他在醫院外麵等。三點鍾做完檢查後,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門診大樓裏,不知道等來的會是什麽結果。

“雙肺多發異常,考慮肺炎,病毒性肺炎可能,請結合臨床。”看著CT檢查診斷報告單上的診斷意見,我一下有些腿軟。給朋友打電話,差點哭出聲來,他安慰我,說了什麽致死率隻有20%,患者多是伴有其他糖尿病,高血壓症狀的老年人等等,我一句也沒聽進去。隻聽到三個字:不要慫。

中南醫院門診醫生看完病例,建議我第二天到定點的七醫院去做核酸檢測。考慮到第二天人可能比較多,26日晚上7點不到,先生帶我去了七醫院,門診醫生看完之前的檢查結果後說,90%疑似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感染,但症狀很輕,在家隔離治療。醫生連病曆也沒有開,一刻也不想讓我在醫院多待,連核酸都建議我不用做,“做了十有八九也是,沒必要跑醫院增加感染風險。”

在我的堅持下了,醫生為我預約了29日的核算檢測。隨後為我開了藥,傳言中一直緊俏的阿比多爾鹽酸片也在其中,隻能開五天的量,早晚各一片。


5天沒見女兒,病情發展的每一步我都會告訴當過醫生的媽媽

27日一天,體溫仍然在38度徘徊,看了兩部電影,晚上泡了個熱水澡,吃了退熱藥後,一夜都保持在36.7度,

自從讓媽媽帶著女兒去了小姨家空置的房子後,我已經有五天沒有見到女兒了。女兒還小,什麽都是懵懂的,最近兩天晚上總是哭鬧著要爸爸逗她玩,要媽媽陪她學習。

盡管媽媽非常擔心,但病情發展的每一步我都會告訴她,因為她退休前就在醫院上班。她很清楚,現在隻有她和女兒都好好的,才是對我最大的關心和支持。

28日一早,連續陰雨一周的武漢終於迎來了太陽,窗外馬路上終於有了三三兩兩散步的人,朋友圈裏的視頻裏有人在長江上冬泳,也有人在釣魚。中午量了體溫,又回到了38.5度。我已經習慣了,身體也沒有明顯的不適。醫生開的藥還有兩天就要吃完,聽說最近藥品比較緊張,白天找朋友借了防護服,先生晚上9點就去全副武裝開車到指定的七醫院去找醫生開藥,結果一直排隊到很晚,淩晨兩點半才回到家。

封城次日“潛回”武漢在家隔離,一位高度疑似感染者的深度自述

1月28日,武漢迎來8天來的第一個晴天。有人在江邊釣魚。

晚上開始有點咳嗽,身體燥熱,一個晚上也沒休息好。今天(29日)一早醒來,量了體溫,37.1度,咳嗽加劇,一個上午都沒接到醫生要我去做核酸檢測的電話通知,可能還沒排到吧。

有些不想去了,是啊,確診了又如何,相信自己的身體能夠自我調整恢複,朋友說得對:不要慫!

紅星新聞記者 王春 王震華

編輯 包程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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