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kip to content

“封城”七日記:我們眼下怎麽過,未來怎麽辦?(圖)

“封城”七日記:我們眼下怎麽過,未來怎麽辦?| 鈦媒體直擊

武漢自1月23日10時開始正式“封城”,據鈦媒體統計截至1月30日發稿前,湖北省內12個地級市、1個自治州、3個省直轄縣級市已全部“封城”。從首日“封城”至今,整整七日了,這七天作為普通人的生活究竟如何?

截止1月30日13時36分,鈦媒體統計全國累計報告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確診病例7742例,死亡170例,其中湖北確診病例4586例,死亡162例。

由於早期疫情信息披露不及時,錯過了最重要的早期救治和控製期,近期疫情數據迅速上升不容樂觀,而很多人直到收到“封城”消息的那一刻,也都沒有做好生活和心理上的準備。鈦媒體(微信ID:taimeiti)聯係到了五位身處湖北,不同年齡不同職業的市民,他們都在家中自我隔離,他們的心理和經曆,也是一些湖北人“封城七日”的經曆縮影,一切似乎都還難以讓他們樂觀起來,作為湖北創業者,未來更蒙上了一層陰影。以下是他們的口述。

市民一:臨產1個月,老公援建雷神山醫院,我邊哭邊幫他收拾行李

我叫樂樂,今年31歲,武漢人。我目前和爸媽在武漢青山區家中,除了隔離病毒,也是為了在家待產,我懷孕已35周,預產期在二月底。

我老公並沒有陪在我的身邊,而是去了最前線,參與了此次雷神山醫院的建設。1月25日下午,武漢市決定在蔡甸火神山醫院之外,再加建一所“雷神山醫院”。

我老公是武漢中建三局的一員,1月25日半夜他接到公司電話,公司通知他第二天一早去前線參加建設,負責綜合保障。


老公掛掉電話後,全家人誰也不說話,家裏忽然變得安靜,每個人都心知肚明這可能意味著什麽。武漢現在是非常時期,工地上人多又雜,我很怕他會被感染。

並且他這一走,我們不知道他有沒有地方住,也不清楚他到底要去多久。


但是那個時刻、那種情形下,根本不可能勸他說不要去。我隻能把擔心塞進心裏,一邊哭一邊默默幫他收拾東西。

我把口罩、醫用手套、蓮花清瘟膠囊,還有他兩天前剛從鄂州工程項目上帶回來、還沒來得及清洗的衣物統統放進他的行李包裏。

“封城”七日記:我們眼下怎麽過,未來怎麽辦?| 鈦媒體直擊

1月26日早上,樂樂的丈夫從家出發,參與建設武漢雷神山醫院。(受訪者向鈦媒體供圖)

26號早上,老公和我還有肚子裏的寶寶道別就匆匆帶著行李出發了。

臨走前,他千叮嚀萬囑咐,不要把他去援建雷神山醫院的事情告訴公公婆婆。看著他的眼神和背影,我知道他還有好多話要囑咐,但他沒說。


他走後,我們兩個幾乎處於失聯狀態。我不敢給他打電話,怕打擾他,隻好不停刷新他的朋友圈,但從那天開始他就再也沒發過朋友圈。

實在惦記他的時候,我就給他微信留言:你在幹什麽啊?忙不忙啊?一定要把口罩戴好哦,一定要勤洗手知不知道?我真怕你一忙起來就忘記這些事情,擔心你……

好在,27號淩晨兩點,我終於等到他報平安的電話。那時我也才知道,他一直在連軸轉忙工作,幾乎沒休息時間,去的當天,在工地一整天,他隻匆匆吃了半碗麵,他根本沒時間回複我的消息。

那次我們電話聊了半個小時,得知他一早六點多就要開工,盡管不舍,我也立刻掛掉了電話。

“封城”七日記:我們眼下怎麽過,未來怎麽辦?| 鈦媒體直擊

雷神山醫院施工現場。(1月29日00:02 直播,由鈦媒體截圖)

雖然我安全地待在家,但我的心一直為老公而懸著。我會守著雷神山24小時建設的直播,隨時看著(直播鏈接:雷神山醫院;火神山醫院)。

其實透由那個鏡頭,隻能看到工地的建築情況和一台台機器,根本看不清楚具體哪個人,但我還是抱有希望,總覺得說不定下一秒就能看見我老公的身影。


看著機械在動、車進車出、工人走來走去,看著工程的一步步進展,就像見到了老公一般,就能知道老公每天在忙什麽,仿佛就也離他更近了一點。

我本來需要每兩周做一次產檢,但自從14號開始,看新聞知道疫情已經有嚴重的趨勢,就不敢再去醫院,怕影響到寶寶。

這幾天每天晚上都忍不住會哭,因為知道自己是孕婦,我告訴自己,要努力控製自己,盡量減少情緒波動。

最近每天都失眠,基本上要淩晨三點才能入睡,睡著之後也會反複醒來。

現在我每天睡醒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開微博,不斷地刷微博看政府的最新動作、疫情消息,然後就趕緊去關注我老公工地那邊的情況。

每天隻做這兩件事,不僅心理壓力過大,整個人呆在家中也快要悶壞了。不止是我,整個小區、整個武漢都是如此,大家都不容易。

微信群裏收到社區的群發通知,說晚上八點社區會齊唱國歌並大喊三聲“武漢加油”。到當晚八點,在家關著窗,仍舊聽見歌聲和“加油”的喊聲,那聲音非常鼓舞人心。

在家裏被封閉得太久了,我們也真的需要給自己加油打氣,給武漢加油打氣,需要大聲呐喊、大聲宣泄。

剛開始“封城”,隨著死亡人數的增多,我每看一條新聞,內心就會增加一份焦慮,但現在我已經過了那個極度焦慮的時期,進入了一個相對平緩的時期。

通過新聞看到全國各地不斷往武漢送物資,還有一些專家學者說能夠在一段時間內控製住疫情,我會輕鬆很多,總體上我的信心多於焦慮。

武漢有武漢的精神,武漢人一起經曆過很多集體性的事件:1998年洪水、2008年冰災、2012年洪水。盡管這次疫情引起了很大恐慌,但我還是相信武漢一定會戰勝它。


我相信一切都能克服的、一切都會過去的。我現在隻希望肚子裏的寶寶能夠晚一點降臨,我希望寶寶可以等到那個日子,等老公工期完成、等隔離結束。因為在這個重要的時刻,我真的不想一個人。


我希望和老公一起見證寶寶的誕生。

 

市民二:我是武漢人,我不是病毒

“封城”七日記:我們眼下怎麽過,未來怎麽辦?| 鈦媒體直擊

1月27日,武漢,交通指示牌。(受訪者向鈦媒體供圖)

我叫007,今年35歲,湖北人,長期在北京工作生活,1月初回老家武漢辦事,就留下來為過年做準備。現在我和兒子、父母在武漢市江岸區二七路的家中。

雖然人就在武漢,但我也是20號看了新聞才知道肺炎的消息,此前沒有看到周圍有任何預兆,也沒接到任何提醒。意識到疫情的嚴重性後,我就不再讓父母和孩子出門了。

如今想來就很後怕,剛回來那幾天,我還經常帶我2歲的兒子出去運動、逛商場。

知道疫情後,我立刻去買口罩,隻搶到了一次性外科口罩,N95醫用型口罩根本沒有,再到後麵,連最普通的一次性口罩也買不到了。

從23號“封城”開始,我的內心一直是非常焦慮的,每天都要刷新聞到淩晨3點左右才能睡,滿腦子想的都是關於疫情的消息。


“封城”這個舉措,讓我擔心武漢被放棄,看了網上各種言論,我好怕我們被一刀切、被拋棄掉。

我的焦慮並不是毫無緣由。17年前的“非典”記憶,我至今想起來依舊有陰影。那一年,我在北京上大一。


當時非典疫情也很嚴重,學校封校,我們宿舍室友有個發燒的,直接被學校帶走隔離。大家都感到害怕,剛開始誰都不敢給她送飯,後麵有人第一個站出來,接著整個宿舍才開始給她輪流送飯。最後她被檢查出隻是得了水痘,所有人才鬆了一口氣。

那段時間,真是人心惶惶。隔壁清華的同學翻牆逃回老家,直接被學校開除。一個中財的同學也一樣逃回老家,但是剛下火車就被帶走了,手機也被沒收,失聯了10天。

那10天給那位同學造成了很大心理陰影,我也一樣。我覺得病毒不可怕,可怕的是處理方式。當時隔離條件有限,很多疑似病曆都被隔離在一起,之後交叉感染,沒有病的也被感染上了。

1月26日“禁止私家車上路”的規定一頒發,我覺得無比恐怖。說真的,我最怕的不是被感染,因為就算最壞的結果是我被感染了,我也可以用我的身體和免疫力去對抗它,我最害怕的是自己和家人被當成病毒給處理了。

比起害怕被病毒傳染,我更恐懼會被采取極端方式“處理掉”。

這幾天呆在家中每天都刷微博、翻微信,在群裏和朋友同步交流信息。同學群裏大家的心態也很不一樣: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有正能量爆棚、有強烈支持政府決策的、甚至有連夜逃往加拿大的。


當我得知朋友逃往成功,真的很羨慕,羨慕他們在這種特殊時刻享有至少三個月的自由。

群裏麵大家每天會相互鼓勵、加油打氣,後來隨著疫情發展,大家也都不說那些沒用的了,轉而開始分享實用信息:比如誰去過超市,就會分享一下超市的情況,或者推薦買點什麽東西。

不過我準備戒手機了,信息過載,太幹擾正常生活了。

在如此焦心的情況下,最近我還接到了一通來自我北京居住小區物業打來的電話,對方說查到我家成員有湖北身份證號,讓我配合登記。


這種感覺分明就是把人當嫌疑犯來審查,赤裸裸地侵犯隱私和人權。

感到被冒犯,我直接掛掉了電話。北京小區群裏也沸沸揚揚的,大多數人都不配合,聽說物業開始挨家挨戶敲門。我理解,物業這麽做,是因為疫情發展,但我還是很憤怒。

我自己一直在老老實實地待著,但這種“被侵犯”的感覺,真的很令人困擾。

2019年經濟本來就差,真的很害怕接下來的連鎖反應。在我看來,那些叫囂放假很爽的人真是愚蠢。事態繼續發展下去,很有可能像多米諾骨牌一樣,眾多公司破產、員工失業……後果很難想象。


現在隻希望,一切快點過去!

 

市民三:非典時我還是被家人嗬護的孩子,現在我成了嗬護家人的大人

我叫林夕,今年24歲,湖北人。在武漢黃陂區工作,負責項目投標。此刻我和父母在黃陂區的家中。得知疫情,我們21號就在家隔離防護,此後的23號武漢被“封城”。

2003年“非典“爆發那一年我八歲,上小學二年級,每天在校門口排隊接受體溫檢測,關於那一年,我的記憶飄散著教室裏消毒水的味道。

我模糊記得這種緊張的氛圍,那時候對一切的不確定並沒有太多強烈感受。不曾想到,17年後,這種相似的恐慌感再一次砸中我們,打亂原本一切正常的生活。

與備受關注的武漢7個主城區不同,包括黃陂在內的6個邊城區的我們,不僅擔心疫情的感染與擴散,更擔心物資短缺。所有不確定的一切,都讓我們謹慎地數著日子過每一天。

大年初二上午十點,我和爸媽趕著超市最早的開門時間開車趕過去,這是這些天我們唯一一次外出。疫情擴散這幾天,武漢一直陰雨連綿,雨刷清掃著附在我們車窗上的小雨滴,左右晃動,每刮一次都在攪亂著人心。

“封城”七日記:我們眼下怎麽過,未來怎麽辦?| 鈦媒體直擊

1月26日,武漢黃陂區某超市入口處,人們排隊等待測量體溫。(受訪者向鈦媒體供圖)

超市入口處,人們排隊在接受體溫檢測,我體溫36.5攝氏度,在安全值,被允許進入。

排著隊,清晰看見藍、白、黑三色口罩繩掛在前方每個人的耳邊,有人佩戴的是醫用口罩,有的是普通一次性口罩,所有人都全副武裝起來。

前麵排隊的十多個人也都安全通過,今天超市格外安靜,除了腳步聲聽不見有人說話。大家神情嚴肅,被口罩覆著的臉上看不出太多情緒,都在默默搶購蔬菜。

我和爸媽買了兩個花菜、兩個洋蔥、一把蒜薹、一包四季豆、一些聖女果和幾瓶酸奶。家裏冰箱還剩一些過年炸的丸子、凍肉和速凍餃子,算了一下,省著點還夠吃一段時間。

我們不打算囤太多,因為蔬菜存放久了會腐爛,這個特殊時段,就連下樓扔垃圾也有被感染的風險。


我們的日子還是照常過,沒有誇張到極度恐慌寢食難安。和以往的所有長假不同,我們不在乎“此刻”是否開心,我們隻期待明天能否平安。

這些天,我們每天都在數著天數過日子,從知道疫情消息到正式隔離,才幾天時間,卻仿佛過了幾年,一分一秒下的健康與平安都像是賺來的。


回想起這一周發生的事情覺得很不真實,
在20號之前,上班的時候,同事都在關注伊朗的新聞,沒幾個人關注疫情相關報道。


1月1號的時候,為了迎接新年,我還和朋友一起去了武漢跨年。當時父母提醒我要我戴口罩,我認為傳言的病毒感染和普通流感沒差別,覺得是父母過於大題小做,不過現在想想就後怕。


21號,親戚的朋友是有疑似被感染的。當熟人圈開始有消息的時候,盡管新聞還在說可防可控,我們卻意識到這次疫情的嚴重性,瞬間恐慌起來。

知道消息後,我立刻在網上先訂了150個口罩,隨後又抓緊去商店火速搶購應急。有一些不良商家就地漲價,特別普通的一次性口罩也賣到了20元,情急之下我還是替自己和爸媽買了十幾個。到如今,消毒水、酒精什麽的,早就買不到了。

好在我爸媽還蠻年輕,也很聽勸,他們都很讚成在家隔離防護,今年的所有大小聚會我們一律取消。我們過了一個無比特殊的新年,大年三十那晚完全沒心思看春晚,根本平靜不下來。

“封城”七日記:我們眼下怎麽過,未來怎麽辦?| 鈦媒體直擊

除夕年夜飯,和父母用家裏剩的食材拚做了一個火鍋。(受訪者向鈦媒體供圖)

年夜飯我們用家裏僅剩的東西做了一頓火鍋,吃得還算豐盛。飯後,全家人決定,從那一刻開始,以後每一餐都要節省著來。

最近幾天在家一直在實時跟新聞、刷微博,無法真正地安心休息。平時最喜歡看的書,如今也翻不進去幾頁。


在房間呆久了,覺得實在憋屈時就會走到陽台上散散心。家裏悶的時候,我們隻能打開窗戶透透氣。從窗戶向外望去,雖然看不見人,但是可以感受到,這個小區裏是有人住的。


白天的時候這裏像是一座空城,夜幕降臨群燈亮起時,我才確信周圍是有人的,這種感覺著實奇妙。

這幾天自己一直在做心理建設,但還是會失眠。我知道這個病對免疫力有一些要求,所以很擔心父母,時刻關注他們的體溫。

和17年前的“非典”不同,這次我和爸媽扮演的角色也有所轉換:我從一個被嗬護的孩子,變成了一個去嗬護家人的大人。


活了24年,好像這幾天才深刻理解到生命和時間的意義。在疫情麵前,人是如此的脆弱,瞬間對很多東西都看得很淡。

心情很複雜,沒有過於悲觀,但也並不樂觀。時常和自己對話,反複安慰自己, 提醒自己必須等下去,必須撐下去,必須得熬過這段時間!


23號在疫情已經擴散十分嚴重的情況下,我的老板還通過同事通知我去加班,我覺得有些無語又荒唐。
我果斷以“封路為由”拒絕了,我確實很怕,怕被感染,實際上也真的早已經封路,趕不過去了。

後來他沒有來追究這個事情,但初十會有標書,按照正常情況下會被要求返工開標。我隻希望時間慢一點,疫情盡快被控製。現在最擔心過段時間,假期一過,老板會強製讓我們去上班。

一切都是未知,在這種情況下,和家人在一起是對我最大的安慰,這樣我會安心、踏實很多。

現在,我每天不僅關注身邊的人、朋友圈的朋友,我還會在網上檢索武漢地標,在網上看見那些為了防止疫情擴散,堅持一個人留在武漢、接近崩潰的網友,我都會去評論留言,去為他加油打氣,讓他知道他不是一個人在堅持。

我很理解他們,他們是本可以選擇回老家的,卻選擇堅守在這裏。無家人陪伴的他們,可能比我現在更加難熬,我覺得他們很棒。

這段時間裏,我盡可能不讓過多的信息在腦中超載,微信一般隻翻翻朋友圈,不敢加群、不敢進群,知道得太多,好像隻會給自己帶來恐慌和壓力。在這個事情還能沒看到結局的時候,沒人能確定自己一定幸運不被感染。

2020年我報了幾個考試,包括教師資格證在內,按照現在的情形,不知道考試會不會如期舉行。

隻期待這件事情快點過去,大家都平平安安渡過,自己也可以有一個新的開始。

 

市民四:我主動不看各種疫情加重的信息了,無力感讓我心痛


(1分鍾Vlog:一位武漢居民的“封城日記” 視頻/微博@Junzy-)

我叫益生菌,今年23歲,湖北人,現在和爸爸媽媽奶奶在武漢市武昌區的家中。

從疫情爆發到“封城”,這幾天對我來說節奏太快了。22號,我還正常出門上班,周圍一切都看不出任何異常。

23號因為公交開始停運、被公司告知開始放假才得知疫情的消息,本來那天還計劃上年前最後一天的班。


在網上得知開始封城後,我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刷朋友圈全都在議論新型肺炎,幾乎都是壓抑、悲觀的,還有一部分在散播一些謠言。
外地朋友直接發微信問我,“武漢會不會變成死城?”看到這條微信,我驚訝得一時不知該回複什麽。

為什麽才短短一天,就變成這樣?

腦海裏不斷出現著一些碎片信息,我覺得都是謠言:武漢已經斷網、武漢加油站停止營業、武漢將變成死城、成都男子經停武漢停留10分鍾被感染、武漢某醫院三具屍體無人處理……

這些信息不斷在我腦中閃現,我決定全副武裝出門去看看真實的現狀,做一個視頻,盡自己的微薄力量讓人們看到真實的一麵。

地鐵門口貼著“緊急公告”:根據市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指揮要求,自2020年1月23日10時起,武漢軌道交通所轄全部線路暫停運營。

平日擁堵的馬路變得安靜又冷清,綠燈下,公交、的士、私家車都很少。在遠處就能看到商場一樓蛋糕店的燈牌在閃閃亮著,環衛師傅們披著藍色雨衣,仍在冒雨拾垃圾。

超市儲備的物資充足,商品也並沒有漲價。來超市采購年貨的人也沒有網上描述的那樣恐慌,如果不是因為都戴著口罩,和平日沒什麽差別。

超市入口擺著一個透明塑料盒,盒口中間有一個能允許手伸進去大小的洞,裏麵放著有大概二十多個白色一次性口罩,盒子右邊擺著一瓶洗手液,均免費供大家使用。


這幾天呆在家中,每天堅持用84、酒精消毒,宅在家不出門也會洗好幾遍手。奶奶把家裏的抹布全都用開水煮一次消毒才使用,家人都很謹慎、嚴肅對待。

今年假期是無比特殊的,以往這個時候絕對是和朋友聚餐、桌遊、玩樂的快樂時光,但現在隻能在家,線上聊天、吃雞、打dota。實在無聊的時候,也隻能看看電影或者給家裏的貓拍Vlog。

我睡眠一直不怎麽好,這些天也睡得比較晚。我已經在盡量調整自己的心態了,在心裏和自己對話,告訴自己說如果該發生的怎樣都會發生,與其在恐慌中過每一天,不如把今天作為餘下不多的日子珍惜對待。


我已經開始主動避免再看一些疫情加重的信息或者一些不實的謠言了,因為這種無力感讓我心痛,難過。

最近一直在聽五月天的《2012》:

 

再沒有時間能去延後,再沒有後路能去逃脫,再沒有備案沒有逃生線索,再沒藍色天空,我突然想到小的時候,總等著長大去追的夢,就這麽活著突然西元盡頭……

真正讓武漢恐慌的是滿天飛傳的謠言,有些謠言將武漢說成如“末日”一般。謠言的散播,比疫情更可怕。我決定好好乖乖呆在家。保護好自己,就是不給武漢添亂,武漢加油!

 

市民五:加了100多個微信群對接醫療物資,作為中小企業壓力很大

我叫三順,29歲,從事舞蹈教育工作,此刻跟家人在武漢市漢陽區家中,距離疫情重災區漢口僅一江之隔。

20號之前,我覺得疫情並不嚴重。20號之後,從新聞報道和身邊朋友互相傳播的信息,我才知道這次疫情並不簡單,不僅傳染性比較強,還會人傳人,這讓我開始感到緊張。

23號早晨醒來,看新聞播報才得知武漢被“封城”。全世界好像沒有一個國家做過“封城”這樣的事情,武漢實屬先例,我意識到這次事件影響會非常大。

我覺得“封城”的舉措很有力度、很有效,這樣能夠最大程度上降低病情的蔓延。

24號,除夕當晚,電視開始播春節聯歡晚會。那些歡快熱鬧的畫麵,我無心觀看,我一直握著手機,不斷地滑動微信群裏大家分享的一個個視頻。

視頻裏是醫院的除夕夜:物資短缺的醫院、吃著泡麵的醫生、崩潰痛哭的女護士、因為床位短缺睡在地上的病患。

不止微信群,除夕夜,整個朋友圈都在傳播武漢醫療物資極度短缺的消息,我和朋友當時就決定開始組織募資捐贈。

距離我家200米不到的武漢市第五醫院情勢嚴峻,該醫院向社會求助物資:N95口罩10萬個、外科口罩20萬個、醫用防護服1萬套、隔離衣1萬套、護目鏡1000個……

看到這些,我無法平靜。我和朋友們在網上搜索醫療物資供應商和醫院方麵的對接信息,找到了40多家醫院的求助信息。我們加入了很多物資搜索群和醫療救護群,6天下來,我加的微信群大大小小至少100個,手機一天要充三次電。

在我看來,這次最主要的問題是民眾恐慌引發的醫療擠兌並造成交叉感染。一些患者可能隻是普通流感,但懷疑自己是新冠肺炎,於是就跑到醫院排隊檢查,醫院內的交叉感染就變得非常嚴重。

生活中有很多常規的小病都是很正常的,沒必要過分恐慌。我前段時間身體不舒服並有點腹瀉,但我能判斷這與新型肺炎沒有任何關係,完全沒必要去醫院。

“封城”七日記:我們眼下怎麽過,未來怎麽辦?| 鈦媒體直擊

1月28日,首批防護服送往湖北省內20家醫院。(受訪者向鈦媒體供圖)

此次募捐的發起人是各創業公司的CEO,我和另外11個朋友組成“青年楚商防疫誌願小組”,主要負責落地執行:包括管理誌願者物流、物資采購等。

因為人在武漢,我主要負責做地接工作。這幾天,我一直在聯係捐贈人、找貨源、采購物資以及下發給各大醫院。

目前的現狀是,我們募集的資金充足,但是物資短缺,一些製造口罩、護目鏡、消毒液、防護服的企業被政府征用,我們找不到能及時供貨的廠商,有錢也買不到物資。

這次疫情,對經濟發展的影響不言而喻。像我們這種舞蹈教學機構,非常重視線下授課,因為疫情,導致年後假期結束我們也無法正常教學,甚至何時可以恢複正常,依舊是個未知數。


即使最後事情過去,我們重新營業,仍需要一個緩衝期:要等學員們的心態恢複,保守估計,快的話至少也要半個月到一個月,人們才會恢複安全感。


若真如此,到了解禁的時候,教育行業黃金春招已經錯過,那麽2020年上半年基本算是廢掉了。就算下半年慢慢恢複,可能2020年整年經濟下滑也會非常嚴重,這會是一個非常慘的事情。


作為中小企業,真心希望疫情快速恢複,不要像2003年非典那樣,大半年才變回正常。

 

華客網:“封城”七日記:我們眼下怎麽過,未來怎麽辦?(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