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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入疫區的公民記者陳秋實:恐懼 悲傷 無奈 牽掛(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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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律師,公民記者陳秋實在武漢新冠病毒疫情爆發後前往武漢,為公眾收集第一手資料,連續一周探訪武漢疫區第一線。在最新發布的視頻中,他情緒焦慮的喊出:武漢“資源緊缺疫情緊急”。

  曾經在北京衛視《我是演說家》節目中獲得亞軍,憑著一次題為《大國崛起》的演講被廣為人知的陳秋實,除了律師和公民記者以外還曾經有過、脫口秀演員,演講培訓老師、警察媒體記者等身份。2019年8月中旬進入香港的陳秋實,曾試圖以公民記者的身份向大陸民眾講述此次香港“反送中”遊行的來龍去脈。受到中國大陸當局施壓後返回,無法繼續從事律師職業。

  2020年中國農曆春節大年三十當天(1月24日),陳秋實前往武漢,宣誓“與武漢人民共進退”。隨後走訪了新冠狀病毒疫情中的武漢各大醫院以及新醫院建築工地,並組織民間力量捐贈發放疫情中急需的物資。1月29日,他在包括Youtube視頻網站在內的互聯網平台上發布了主題為“資源緊缺疫情緊急”的視頻。視頻中的精神狀況與前幾日明顯不同,凸顯焦慮。他坦言自己現在感受到恐懼和害怕,因為他“前麵是病毒,後麵是中國法律和行政力量”。

  DW:你今天早上的視頻發出後,很多網友的第一反應是,很擔心你個人的狀態。你之前曾在推特上說:“這人間不值得,所以犧牲又如何。”也多次表示過你不怕死。今天的視頻,明顯讓人感覺到,你害怕了,你真的感到恐懼了。這種轉變是怎麽產生的?

  陳秋實:年輕人說出不怕死這三個字其實挺容易的。但是昨天(視頻裏)我又看到屍體了,進一步知道這東西的傳染性有那麽強。之前我也一直覺得,在門診接觸到的都不是真正的(確診)患者,真正的患者應該已經被收治了。不過現在收到越來越多的信息顯示,大量的患者和意思患者都沒有辦法得到確診,所以對現在中國官方公布的確診人數非常存疑。

  剛才,武漢周邊一個縣裏的人告訴我,他們村裏如果發現,消息必須逐級通過縣裏往省裏報。如果敢跳過縣一級直接往省裏報,村書記的職位都可能被撤掉。按照這樣的流程,很難保證現在統計出來的疑似病例、確診病例的真實性。就是說我在門診看到的帶著氧氣的那些人可能就是確診病人。我其實沒有準確信息。

  很多人質疑,為什麽沒有外媒在武漢采訪,隻有陳秋實。我就努力去找外媒。一個重要的原因是,我在視頻裏也說了,我不是很懂怎麽樣去有針對性、切中主題地作采訪。你要找對人,要找中選題,要有采訪方向,對吧。於是我一直在找媒體,想跟人家合作,交流信息。當我發現我能聯係到的在武漢的媒體全都不出門了的時候,我才發現,這種恐懼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不僅是恐懼,其實很複雜。包括我提到,我父母又被談話,警察(對我)頤指氣使,每次打電話都很蠻橫,盤問我在武漢的下落。我想,我在武漢我在作什麽,而你們在作什麽?這是一種很複雜的情緒,恐懼占了一大部分,還有悲傷,看到屍體從你麵前運走,還有無奈、對其他人的牽掛,幾種情緒疊加在一起,才會讓我在今天這個視頻裏有一種很複雜的情感表現出來。

  DW:能不能給我們介紹一下,經過這幾天的觀察,你認為武漢疫區現在最亟待解決的問題是什麽?

  陳秋實:我個人認為亟待解決的問題是試劑盒不夠。在門診排隊的很多人,他們確實是咳嗽發燒很長時間了,但如果隻是嚴重的流感的話,你能確定他不是(冠狀病毒感染),他就可以回家修養、隔離去了;如果是,那盡快確診才能收治。但試劑盒非常短缺,所有我走訪過的醫院都反映病床不夠。所以火神山醫院的修建絕對不是興師動眾,或者像有人造謠說的那樣是有關部門為了多掙錢,這是胡扯!病房不夠、病床不夠,醫生正從全國各地往這裏調,可全國各地也有疫情發生,從外地調醫生恐怕越來越難。這些都是實際的需求。

  另外說到中國民間組織,雖然武漢是有誌願者在行動,但他們都是臨時組織起來,不是專業的誌願團體,而是像車友會、海歸俱樂部之類的,所以他們的協調、動員能力都很有限。甚至還有各種障礙,比如路是封的,誌願者要去接一輛車過來要反複協調,拿通行證,這些臨時組建的班子,協調反應的速度有限,他們接收、分配這些物資都存在困難。問題特別多,感覺是一場爛仗,大家各自為戰。

  DW:中國官方媒體,包括鍾南山教授一個重要的論調是,疫情在一段時間後會達到一個高峰,現在離這個拐點越來越近了,高峰過去之後,疫情就會出現明顯緩和。你現在在武漢,你有這種感覺嗎?

  陳秋實:關於科學方麵,這個我是不知道的。我現在想找確診的患者家屬,死者家屬,目前還沒找到。鍾教授說到爆發和之後會怎樣,我不敢妄下評論。我接觸到的都是普通市民、門診的和疑似病人,還需要有進一步調查才能有更多信息透露吧。

  DW:你今天在視頻裏也說到,受到警方蠻橫的來電質問,各方麵對你家人的打擾……

  陳秋實:我父母也知道我在這邊,他們也很擔心。我不知道武漢疫情結束之後我回到原來工作的城市會怎樣。我沒有那麽擔心。有一些氣憤的情緒確實也在今天的視頻裏體現出來,但我很清楚我所作的一切事情都沒有違反中國的的法律。我也沒有造謠,都是看見什麽說什麽。我在作一個目擊性質的報道,隻說了我看見的。各種網絡上的傳聞,我沒有能力去核實。比如有科學雜誌說,最早報出來的幾十例中,有若幹沒有接觸過華南海鮮市場,也被感染了,是否存在其它感染源?這屬於科學性的研究,我是沒有發言權的,這些東西我不說。

  以我個人判斷,我的行為沒有違反中國法律。雖然我會有一些比較激烈的言辭,比如“習近平來不來我不管,我來了”或者共產黨怎麽樣。當然在中國,這樣表達難免會早上政治性的打擊,但這個我沒有太在意。我甚至想,蹲幾年監獄不也是個人生體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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