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kip to content

《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王朔筆下的頂級渣男

你知道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最赤裸的誘惑是什麼嗎?不是去表白我愛你,而是下面這句話——“我可事先警告你,我是個危險的,懷有不可告人目的的朋友。”

這句話出自王朔的小說《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至於原因是什麼?深諳男人心理的王朔也說了。因為他知道「同一個蔑視世俗看法,喜歡自己有獨立見解的女孩子談話,最好把自己說成一個壞蛋,這會使她覺得有趣甚至更抱好感。就同拼命形容一個人如何醜,不堪入目——實際上並不那麼醜。

小說講述了一個這樣的故事:張明是一個以敲詐勒索為生的浪子,他和他的小團夥,先召集一些妓女做特殊服務,然後再裝扮成警察去查黃,以此來勒索謀利。但他深諳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的套路,憑藉著身上的危險氣息吸引了涉世未深的女大學生吳迪。

《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王朔筆下的頂級渣男

張明的邪惡和賴皮,對於始終被平庸生活折磨著的吳迪來說,蘊含著一種很極致的激情、力量和自由。吳迪這個乖乖女,早早被規矩抹去了所有的棱角,但在骨子裡,其實她早已對這一切都不耐煩了。在最安穩的外表之下,其實她比誰都更想要放蕩一回,徹底地當個壞女孩。所謂的壞,只是別人的評價,對吳迪自己來說,她迫切地需要被撕開,被指引,扯開生活所有虛偽的昏暗的面紗,去交媾,去疼,去燃燒,去瘋狂,去不由自主地愛恨。

吳迪不可救藥地愛上了張明。但張明這樣的浪子,自然是承受不住太強烈的佔有欲的。他以不合法的、局外人的姿態活在這個世界上,注定骨子裡是冷漠、甚至殘忍的,他無法相信自己以外的任何人。但他也本能地需要愛,於是很是自私地佔有了吳迪純粹的愛,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對這種愛負責。張明開始對她愛答不理,還不加掩飾地跟團夥裡的妓女亞紅搞曖昧。

吳迪做出了一個極端的選擇,她去找了張明團夥裡的頭,也像亞紅一樣,做了一個協作別人敲詐勒索的妓女。她明知道這樣會毀了自己,仍然想用這樣的方式報復張明。但這還遠遠不夠,最終吳迪還是在這份火焰一般的痛苦前,選擇了死亡。

可以說,吳迪的愛,吳迪的死,打開了張明的生命,讓他被迫從以前的麻木中走了出來,他終於重新感覺到了痛,那種歇斯底里,不受控制的痛。為了逃避這種莫名的精神折磨,張明去了南方的一個海邊城市,遇見了一個同艙室的姑娘胡亦,與胡亦相識的場景,初次見面的對話,都像極了張明腦海里和吳迪初遇時的畫面,也讓張明產生了一種幻覺,彷彿過去的故事,能夠重來一遍。然而胡亦卻是個和吳迪完全不同的女孩,她生來就妖嬈美麗,自由而奔放。她不會臣服於別人的光芒之下,而是要讓自己活得過癮。

胡亦繼續遊戲人間,和兩個剛認識的青年整天混在一起,張明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他彷彿在不知不覺間也站到了吳迪的位置上,真正感受了一回那種求之不得的憂傷。不幸的事情發生了,胡亦被那兩個年輕人強暴了,自暴自棄的她又找到了張明。張明對她說:“你難過了。不是你想像的那個可愛、純潔的故事,不是你想像的那個可愛、純潔的人,你像中學生一樣浪漫,我告訴你。本來無一物。”

「不要意氣用事,你這樣報復不了誰,只會毀了自己…”

這些話,和張明對吳迪當初說的話一模一樣。

小說裡,王朔借警察的口形容吳迪的死亡時,用了一個驚人的比喻,說「她翻開的刀口,像小孩的嘴唇。」傷口像小孩的嘴唇。這樣的獨屬於孩子的傷口,來自於一種浪漫的想像,對可愛、純潔的故事,可愛、純潔的人的想像,但這樣纖塵不染,往往是不帶有自我保護的,只有一種瘋狂的浪漫的自傷。每個人或許都曾是張明口中那個浪漫的中學生,甚至他自己或許曾經也是。但這種純粹和珍貴又是那麼脆弱,會在和歲月的磋磨中打出一把利劍。每一個張明都愛過,就像我在詩歌裡寫的:“歲月是愛情最好的殺人幫兇,卻沒有人願意替他證明,他愛過。”

華客|新聞與歷史:《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王朔筆下的頂級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