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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獎得主克魯格曼:美國式民主可能正在消亡

保羅·克魯格曼

如果對Covid-19,你既不感到恐懼,也不擔心它對經濟產生的後果,你大概是沒怎麽留意這事。

盡管保持社交距離可能會減慢疾病的傳播速度,但在未來幾個月內,肯定還會有成千上萬美國人死亡(官方數據肯定少計了真實死亡人數)。而為了實現社交間距而實施的經濟封鎖——正如我一直在講的那樣,現在的經濟相當於處在藥物誘發的昏迷之中——在過去的三周,已導致新增將近1700萬宗失業保險理賠,這個數字幾乎肯定也沒有充分反映真實失業情況。

然而,過去一周最恐怖的新聞既不涉及流行病學,也不涉及經濟學,而是威斯康辛州的選舉怪聞:盡管存在健康風險,而且許多要求不在場投票的人始終沒得到選票,但最高法院仍要求現場投票繼續進行。

這件事為什麽嚇人?因為它表明我們所知道的美國可能氣數將盡。疫情最終將結束;經濟最終將複蘇。但民主一旦失去,就再也不會回來。而且,許多人沒有意識到,我們離失去民主比想象中的還要更近。

要了解現代民主製度將如何消亡,看看過去十年來的歐洲發生的事件,特別是匈牙利。

從2011年起,匈牙利的白人民族主義執政黨青民盟(Fidesz)利用了自己的地位來操縱選舉製度,使其統治實質上永久化。然後,它進一步鞏固了控製權,利用政治權力獎勵支持它的企業,並懲罰批評者,采取行動鎮壓獨立的新聞媒體。

直到前不久,匈牙利事實上的獨裁者維克托·歐爾班(Viktor
Orban)似乎隻是可能止步於軟性威權主義,掌管著一個保留一些表麵民主形式的政權,雖然壓製和懲罰反對派,卻也沒有真的把批評判為非法。但現在,他的政府以冠狀病毒為借口,甚至放棄了立憲政府的偽裝,賦予歐爾班通過法令進行統治的權力。

如果你說類似的事情不會在這裏發生,那就太天真了。事實上,已經發生了,尤其是在州一級。特別是威斯康辛州,隨著共和黨人尋求對權力的永久控製,它正朝著密歇根湖上的匈牙利這個方向穩步前進。

到目前為止的情況是:2018年,威斯康辛州選民投票結果強烈支持民主黨控製。選民們選擇了一位民主黨州長,並將53%的選票投給了參加州議會選舉的民主黨候選人。但是,這個州的選區劃分嚴重不公,盡管民主黨獲得了普選的多數選票,但他們在州議會中隻獲得36%的席位。

共和黨人非但沒有試圖與候任州長達成和解,反而采取行動,有效地削弱了他的權力,大幅削弱了他的職權。

接下來是周二的選舉。在正常時期,大多數注意力會集中在民主黨初選上——盡管在伯尼·桑德斯(Bernie
Sanders)暫停競選活動後,這成了一個有爭議的問題。但這也關係到一個州最高法院的席位。

然而,威斯康辛州和全國大部分地區一樣受到禁足令限製。那麽,為什麽共和黨議員卻堅持一切如常地進行選舉呢?(他們最終得到了聯邦最高法院的共和黨大法官們的支持。)

答案是,與農村或郊區相比,對於傾向民主黨的城市地區來說,該州對投票的影響要嚴重得多,城市地區的絕大多數投票站都關閉了。因此,共和黨赤裸裸地利用流行病,剝奪可能投反對票者的選舉權。

簡而言之,我們在威斯康辛州看到的是一個州的政黨不惜一切代價保住權力,即使大多數選民希望它下台——這也得到了最高法院的一個黨派集團的支持。唐納德·特朗普一如既往地大聲說出了潛台詞:如果我們擴大提前投票和郵寄投票,“這個國家就不會再有共和黨人當選了。”

真有人還在懷疑,類似的事情會很快在全國範圍內發生嗎?

今年11月,特朗普極有可能因為廣泛的選民受阻而以微弱優勢贏得選舉人團勝利。如果真是如此——或者即使他幹淨利落地贏了——我們所看到的一切都表明,他將利用第二個任期懲罰所有被他視為國內敵人的人,而且他的政黨將一路支持他。也就是說,美國將會把匈牙利的事完整地重來一遍。

如果特朗普輸了怎麽辦?你知道他會怎麽做:他會宣稱喬·拜登(Joe
Biden)的勝利是基於選民造假,數百萬非法移民投票或者諸如此類的事情。共和黨,或許更重要的是福克斯新聞,會對他的拒絕接受現實表示支持嗎?你覺得會怎樣?

正因如此,剛剛發生在威斯康星州的事情比疾病或經濟蕭條更讓我害怕。因為這表明我們的兩個主要政黨之一根本不相信民主。專製統治可能就在眼前。

保羅·克魯格曼(Paul
Krugman)自2000年以來一直是紐約時報的專欄作家。他也是紐約市立大學研究生中心的傑出教授。克魯格曼因在國際貿易和經濟地理方麵的成就獲得2008年諾貝爾經濟學獎。

華客網:諾獎得主克魯格曼:美國式民主可能正在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