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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鷹派代表人物”似要與當局決裂 大膽針砭時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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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其一貫表現而被外界視之為“鷹派中的代表人物”的閻學通。(Public Domain)

我們《夜話中南海》專欄本周一的文章《戰狼當道,閻學通反而理性了許多》,介紹了因其一貫表現而被外界視之為“鷹派中代表人物”的閻學通麵對最近一段時間來的“武統”叫囂,非但沒有主動迎合,反而在此問題上表現出了難得的理性和冷靜,堅定認為:“目前在南海和台海地區,都不會發生故意的擦槍走火,因為美國、中國大陸、台灣地區三方對軍事行動的控製都非常嚴格。所以說,首先,在這些地區發生擦槍走火的可能性非常小。其次,即便發生了擦槍走火,有關各方也一定能夠及時地把它抑製住,不讓它發展成為戰爭。”

閻學通日前在接受財新記者采訪時,也還重點回答他對所謂“中美兩個超級大國的全球地位和領導能力”之說的看法。

當時財新記者的問題是:澳大利亞前總理陸克文近期稱,中美兩個大國的全球地位和領導力,都已在疫情期間遭到削弱。哈佛大學教授格雷厄姆.埃利森(Graham
Allison)近期則在專欄文章中稱,如果美國不能在短期內有效控製住疫情,則中國很可能會進一步看輕美國,升高強硬處理台灣問題的動機。對疫情發展至今,中美兩國“互視”態度的發展,您有哪些觀察?中國的決策菁英們是否真的因為疫情期間的各國表現,調整了對美國或對整個西方治理模式的看法?

閻學通的回答是:陸克文的說法可能隻對了一半。說疫情弱化了美國的全球領導力,這個說法成立,因為美國原先有世界領導地位,美國在抗疫中沒能發揮領導作用而遭到盟友的批評。而中國原本就沒有全球領導力,一個不存在的領導力就不存在削弱和沒削弱的問題。

對比過去幾年中共宣傳係統一直都在大力進行的習近平“引領世界”
宣傳調門,作為“鷹派”代表人物的閻學通居然會公開唱反調,這可是令筆者非常吃驚的內容之一。

閻學通在回答上述問題時還說道
:埃利森的說法存在邏輯上的問題。美國全球領導力弱化,並不必然意味美國在台灣問題上的態度軟化。麵臨實力難以支撐全球領導時,奧巴馬采取了“轉向亞太”的戰略,收縮了全球戰線,將海軍力量的三分之二集中到了亞太。他減少在世界其他地區的軍事力量,但加強了在亞太的軍事力量。特朗普繼續了奧巴馬的戰略,製定了“印太”戰略,把更多的軍事力量部署在東亞及周邊。

美國海軍在台海和南海的活動頻率是加大,而不是縮小。美國不願為全球抗疫投入資源,並不意味美國在支持台灣的問題上不願投入資源。目前,美國是加大對台灣問題的投入,而不是減少。美國2020財年國防授權法案,是繼續派遣美軍艦隊“常態化穿越台灣海峽”,並要求美國與台灣地區建立網絡安全機製……。

無獨有偶,就在閻學通發表如上觀點之後沒有幾天,另外一個“鷹派”代表人物、《超限戰》的作者喬良也特別提醒“急統”人士們:“台灣問題,不管我們怎麽強調它屬於中國內政,但本質上仍是中美問題。”他認為,在中美掰手腕未分勝負之前,台灣問題不可能徹底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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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空軍少將、原國防大學教授喬良。(Public Domain)

喬良也還在他的微信發文中寫道
,從網絡輿論看,不少中國人的思維方式,還是習慣或喜歡籠而統之甚至大而化之看問題、談問題。他說:“這種不考慮自身或外部約束條件,隻憑決心或信心(更多的是頭腦發熱)就拍腦袋做決策的主張,名曰愛國,實為害國。”

喬良寫道:“不可否認,大疫之下,美國手忙腳亂,軍力收縮,的確貌似出現了我武力解決台灣問題的短暫窗口期。但除非此後的疫情發展使美國就此倒地不起,否則,僅僅抓住一個戰術窗口,還不足以解決我們日後將麵臨的戰略困境。”

我們自由亞洲電台和網站前天也以《“超限戰”作者喬良為“武統”降溫 提醒不可輕率急進》為題,介紹
了喬良的如下分析內容:台灣問題並非陸台兩家的內部事務,美國明擺著要插手其間且也有此實力。按美軍設想,一旦發生台海之戰,美軍應不是直接對華開戰,而是聯合西方國家封鎖製裁中國。他強調,解決台灣問題的關鍵不在於如何解決台獨勢力,而在於要先解決中美實力對比。以上問題都不是僅僅靠做好單一軍事鬥爭準備就可以迎刃而解的,需要起碼做好政治的、經濟的鬥爭準備,才可高懸戰旗。

喬良提醒,台海一旦開戰,資金會全部撤空,企業也會全部關門。他說:“人員全都失業的孤島,將讓我們注多少資金去重振其經濟,投多少人力去管理其社會?……這是多大的代價,多高的成本?這代價和成本難道不拖累甚至不拖垮複興大業?”

基於此,喬良的結語是:中國的最終目標並非兩岸統一,而是實現民族複興,讓14億中國人都能過美好的生活。收複台灣不會讓中國實現民族複興,所以北京不應將收複台灣作為當務之急。北京若要以武力收複台灣,就需要動員所有的資源和力量來完成。不應該將所有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裏,代價太大了。

喬良的如上論述中有一句“……除非此後的疫情發展使美國就此倒地不起”,而閻學通在回答財新記者問題時,則就當下的“疫情”問題表示自己的看法說:疫情以來,中美在病毒源問題上的對抗不斷加劇,而且顯現出進一步加劇的趨勢。新冠疫情僅是強化中美戰略競爭的因素,疫情並沒有改變中國決策者們對西方製度的認識,隻是強化了他們原先就有的對西方治理模式的負麵認識。不過,這種認識的強化,並不必然導致正確的治理模式。因為不同國家的治理缺陷不同。他國的治理缺陷,不意味自己的治理就沒缺陷,很可能是治理缺陷不同。根據世衛組織的數據,日本、韓國、新加坡、印度防疫效果好於美國、意大利、英國、法國,但這並不說明前四國的製度缺陷就比後四國少。因此,改革自己的治理缺陷,比防止重複他國的治理缺陷更為重要。因為前種缺陷比後種更容易形成。

閻學通這裏所說的“疫情並沒有改變中國決策者們對西方製度的認識,隻是強化了他們原先就有的對西方治理模式的負麵認識。不過,這種認識的強化,並不必然導致正確的治理模式”,是否是在暗示中共習近平當局當前的“治理模式”並不正確?讀者和聽眾們自有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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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其一貫表現而被外界視之為“鷹派中的代表人物”的閻學通。(Public Domain)

我們在本專欄的上篇文章中已經提示過,閻學通最新的公開發言,即在他接受財新記者采訪時談到的諸多問題之一,是如今的中共戰狼外交策略,以及對戰狼外交執行者們的品行持否定看法。

財新記者向閻學通發出的問題之一是:這次疫情期間,一些網絡輿論對外國抗疫作為的評說,似乎也給中國的外交工作帶來了一些牽製。今後的中國外交,應如何看待和麵對網絡上的種種聲音和其影響?

閻學通回答說:從外交工作來講,我覺得有幾個最基本的原則。首先,外交是國家的行為,不是個人的行為,因此外交應是官方的行為。這就決定了所有的外交官說的每一句話,都不代表自己,隻能代表國家。外交官說“這是我的個人看法”,但其政治身份決定了別國人一定把他說的話理解為他所代表的國家立場。因此在外交工作中,我們一定要首先分清,什麽是官方,什麽是民間。

其次,我們必須明確,外交的目的是維護國家利益。如果一個行為、一個政策、一個表述未能維護國家利益,甚至傷害了國家利益,無論其動機有多好,都得承認這種作法不利於維護國家利益的目標。檢驗任何一種外交政策或行為是否正確、合理,都得依據結果來判斷。客觀上維護了國家利益,就是正確的。客觀上沒實現維護國家利益,這個政策就不可取。

第三,外交工作為一種特殊的職業,其特殊的職業能力在於以理服人的能力。也就是有能力說服他人、有能力讓別人相信本國政策是合理的。外交官的職業是講外交風度的。周總理就非常在乎外交風度,這也是為何他逝世後獲得的國際評價之一是,“連他的敵手都尊重他”。沒有外交風度,是外交職業能力不強的表現。

隻要對中共外交部幾個發言人奉命對美國、對西方發動戰狼外交以來的惡劣表現稍有關注者,都會看得出來閻學通內心中對趙立堅、華春瑩這批人的強烈反感已經表達得十分直白了。

在回答記者的問題時,閻學通對中共大外宣的調門也頗有微詞,比如他說:“一些媒體把我國與歐洲抗疫效果差別歸結於政治製度不同,這種說法很容易激起歐洲疫情嚴重國家的人的不滿情緒。直接和變相批評他國政治製度都會引發或加劇意識形態衝突。”

閻學通還表示:“西方輿論對中國的懷疑,在一定程度上與我們在國際上的宣傳有關。比如說,我們說中國‘永遠不做超級大國’,我們認為這是一句好話,是向世界承諾我們不會像美國和蘇聯那樣欺負別人。但在別國看來,事實上中國已是超級大國,綜合實力比別國強很多。‘超級大國’是一個‘是不是’的問題,而不是‘做不做’的問題,它描述的是一個客觀事實,而不是主觀意願。因此外國人聽到我們說‘不做超級大國’的說法,他們會認為這是一種欺騙,對中國的猜疑反而會上升。”

當時,閻學通是在回答財新記者關於中國和西方之間的“信任赤字”顯得正在擴大,怎麽解決中國和西方之間的信任問題時,做出如上表述的。

更值得玩味的是,閻學通對習近平為“引領世界”而強力推出的“一帶一路”之戰略內容的多有不屑。

財新記者當時的問題是:疫情後國際對華輿論風向的變化,以及全球各國對經濟預期的變化,會影響中國的外交行動嗎?在這種情況下,一些我們原本提出的倡議,比如一帶一路、中歐連通性平台、推進中日韓自貿區等等,中國在規模、預期和時間表上,會不會做出一些收縮或調整?

閻學通回答說:我一向認為,預測外國政府的戰略走向比預測中國的容易。中國政府會做什麽決策,我預言不了。我隻能說,隨著我們越來越清楚地看到,中美之間的戰略競爭主要是在網絡空間進行的,中國對外戰略的重點也應從道路建設轉向網絡建設……。

閻學通還強調說:從一開始我就認為,在國外搞道路建設,成功的難度極其大。這就是為什麽,很少有國際組織貸款修建跨國鐵路,因為兩個國家的鐵路政策是不同的。到目前為止,我們看到的跨國鐵路投資項目有收益的較少,虧損的很多,典型的就是坦讚鐵路。

最值得玩味的是,閻學通居然毫無不諱言他對中共政權大疫當前再興“文字獄”的擔憂。他的原話是:“曆史表明,人類汲取曆史經驗教訓的能力很差,人類很容易忘記曆史教訓。如果人類汲取曆史經驗教訓的能力強,就不會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後又發生第二次世界大戰;SARS疫情之後就不會發生現在的新冠疫情,文字獄也不會在中國曆史上重複發生。”

(文章隻代表特約評論員個人的立場和觀點)

華夏新聞|時事與歷史:這位“鷹派代表人物”似要與當局決裂 大膽針砭時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