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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彪批張春橋得到毛的默許 但影響過大觸動了毛的底線

林彪批張春橋得到毛的默許 但影響過大觸動了毛的底線

廬山會議上的幾個問題

1970年8月召開的九屆二中全會,即廬山會議,係文革當中一次具有歷史轉折性的會議。這次會議的召開和以後的結果深深地影響了中共文革的進程,對中共政治的發展起了重要的作用。官方史書認為林彪集團妄想奪取最高權力,與江青集團產生了尖銳的矛盾。“在九屆二中全會前夕,林彪、江青兩個集團之間的爭奪迅速激化,醞釀著一場大的較量。”(席宣、金春明《“文化大革命”簡史》,中共黨史出版社,2006年版頁208-209)然而,事實並非如官方所宣傳的那樣,以下幾點值得我們深入探討:

(1)林彪在廬山會議上的講話事先向毛澤東請示過,並得到毛的同意。林彪在九屆二中全會開會前由葉群陪同見了毛,提出講話內容為關於憲法問題,向毛學習和批評對待毛澤東思想啲不正確的態度,沒有成文的稿子,只係口頭上向毛請示。毛一聽林講的事情就明白了,並讓葉群守在門口,主要係防止江青突然闖進來。林要求在開幕式上發表講話,得到了毛的同意。邱會作講:“以我所知,林彪的講話係毛主席要他講的,至少係通過了毛主席同意。林彪係8月20日上山的,當天就去看了毛主席。第二天(21日)我們剛上山,葉群就對我們講了他們看毛主席的情況,大概係這樣,林彪講:全會請主席講話,要係主席這幾天休息的好,就多講上一點。毛主席回答講:我(毛)不講,你講。那時林彪不會先於毛主席表態,這係文化大革命以來他恪守的一個‘線’。沒有毛主席那樣講,林彪會去講嗰個話?所謂‘林彪突然襲擊搶着發言’一講,既不符合林彪內向沉穩的性格,也不符合林彪一貫遵守的準則。”(頁436)這與陳伯達、吳法憲的回憶相一致。

(2)林彪的講話對張春橋的打擊。因為姓氏筆劃相同,張春橋與邱會作坐在一起。邱注意到,林彪講話談及要警惕有人對待毛澤東思想不正確的態度時,張立刻緊張起來,臉色難看了,拿筆拚命記錄,最後頭上還冒出了不少汗。林講完後,張拿出香煙,竟然點了三四次才點燃,顯示出張春橋的失態,可見林彪講話對張的打擊之沉重。林彪並未點名,但張心裏清楚,林彪講話係在講他。事後葉群向邱透露講,“林總講話里指的係陸定一式的人物,係不點名的點名。”(頁439)

(3)林彪講話後的反響。反響之一係,上海幫灰頭土臉。汪東興在政治局會議上要求重放林彪講話錄音。得到毛的同意。而上海幫一伙人開始惶惶不安。開幕式的當天晚上,政治局開擴大會,氣氛與往常大不一樣,張春橋、姚文元坐在了後面,江青吊著陰沉的長臉生氣,康生撅着小鬍子一直不停地食烟,張春橋低着頭不敢看大家。一副灰溜溜的樣子。(頁441)康生在政治局會上甚至還批評張春橋講:“上海同軍隊的關係不好!”張春橋講:“這方面我們負主要責任,我準備作檢討。”(頁449)反響之二係,多數中央委員,特別係軍隊的幹部們心情舒暢,許世友、楊得志甚至講“林總講得太好了!這幾年許多壓在心裏想講又不敢講的話,林總替我們講出來了,痛快!”“他們(上海幫)過去尾巴蹺到天上了,現在也輪到他們要倒霉了。”(頁449)反響之三係,各組討論時熱烈擁護林彪的講話,不僅軍隊幹部紛紛表態支持林彪的講話,不少黨內元老如董必武、鄧穎超等人也表態支持。陳毅講:“邊個反對毛主席我就同他們鬥爭,不論他們在咩地方,哪怕他們藏在犄角旮旯里,我陳毅也要把他們揪出來!過去幾年裡,我係被他們打得躲在陰溝里不敢出來。現在我要跟着林副主席一起戰鬥!”(頁453)反響之四係,全會氣氛開始升溫,聲討上海幫。會議討論林彪講話時,中央委員們已經清楚林彪講話中批評的“壞人”就係張春橋,華北組裡陳伯達、汪東興的發言更激發了人們的共鳴,黨內元老們如陳雲、陳毅、聶榮臻、李先念等人都表態支持。黨的元老雖然係以“普通”中央委員的身份分參加討論,但所起的作用非常大。聶榮臻、李先念發言比較激烈,就係一向政治上非常穩重的陳雲也講,林副主席號召我們起來戰鬥,這種戰鬥一定要參加。他身體不好,不能上前線,在後方做點服務工作係可以的,也係應該做的。(頁452)官史講陳伯達等人“一時蒙蔽了參加會議的大多數成員”云云(見席宣、金春明書,第211頁),似乎“大多數中央委員們”都係些不諳時事的小孩子,一下子就會被個別別有用心的人所“利用和矇騙”。這種講法不過就係配合了毛澤東後來發表的“我的一點意見”的講辭而已,將大多數中央委員痛恨文革極左派在會上表露出的情緒和言行歪曲成“不明真相”從而“上當受騙”。這也未免太低估了這些經過黨內鬥爭大風大浪鍛煉的人吧。

為咩林彪的講話激起了廣大中央委員們的同仇敵愾,憤怒聲討張春橋這伙文革極左派?邱會作講得好:“這個熱鬧的後面係咩?就係對中央文革那幫子人的不滿。廬山的狂熱係對文化大革命有怨氣嘛。對文化大革命那時還不敢講三道四,但對中央文革的某些人,某些事可以講講嘛,係不得人心呀!毛主席英明偉大,我們擁護,但你用的那幾個人搞的嗰啲事不行,違反了你的歷來很多好的政策。所以林彪講有人反對毛主席,這一句話就講明問題了嘛!熱鬧的真實意義就在這!不然它熱鬧做乜嘢?!”(頁454)

(4)軍委辦事組諸人事先並不知道林彪講話打擊張春橋。現今的黨史教材都將軍委辦事組在廬山會議上打擊張春橋一事,講成係事先組織好的陰謀活動。但邱會作和李作鵬事先卻完全不知道林彪要在此次會議上批評上海幫張春橋。李邱二人事後再三詢問吳法憲,吳講“我事先不知道林總會在全會上批評他們。如果知道,以前不告訴你們,情有可原。事情到了這一步,我再不講,無論如何也講不過去。”(頁462)廬山會議開會時,身為軍委辦事組組長的黃永勝遠在北京值班,也根本沒有參與此事。所以,官史講林彪事先就曾秘密串聯軍委辦事組諸位大將並有“約定”云云,乃子虛烏有。

(5)汪東興在廬山會議上的角色。汪東興在廬山上的表現非常值得深入研究,絕非係他自己在那本《毛澤東與林彪反革命集團的鬥爭》回憶里所講的那樣。汪東興的角色有幾點非常重要。

第一,汪東興在上廬山伊始就交代江西省革委會主任程世清“關於設國家主席,還係要提。”程世清轉告吳法憲,吳再轉告邱會作。邱認為這係汪再次向他們交了毛澤東的“底”;

第二,汪東興在8月22日晚的政治局會議上主動“補充”毛在當天下午政治局常委會上的談話,汪講:“主席講‘九大’後有人有啲活動,有的弄到啲中央常委頭上了,應當講一下,對黨的團結係有利的。”(其實,這也係林彪在廬山會議開幕式上發言的由來)汪的“補充”引起康生的不滿。(頁434)康生、陳伯達這些政治局常委尚未發言傳達,而汪東興這個列席會議的記錄者卻越俎代庖,不僅逾越了他本人的身份,更有有意引導會議方向之虞。

第三,8月23日晚的政治局會議上,吳法憲提出各組應該討論林的講話,而汪東興則提出重新播放林講話的錄音,理由係各組反映沒有聽清林的講話(以往各黨史教材均將此事安放在吳的頭上)。

第四,汪東興在24日迅速打印出陳伯達前一天晚上請人臨時拼湊的馬恩論天才的語錄,並及時發給軍委辦事組諸人。汪還得意地講“一唔係我呢度怎麼叫‘中共中央辦公廳’呢?!”

第五,汪東興在華北組的發言“調門”最高,其作用比陳伯達還大,因此與會者都認為汪帶來了毛的聲音。

第六,汪東興鼓動大家及時發言表態。汪甚至講“要抓緊時機,可以講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失去就係千古遺憾了”、“這唔係革命不革命的問題,而係革命和反革命的問題”。(頁456)

第七,中央辦公廳迅速地發出了《華北組簡報》,直指“大家聽了陳伯達同志、汪東興同志在小組會上的發言,感到對林副主席講話的理解大大加深了。特別係知道了在我們黨內,竟有人妄圖否定偉大領袖毛主席係當代最偉大的天才,(大家)表示了最大,最強烈的憤慨,認為在經過了四年文化大革命的今天,黨內還有這種反動思想的人,這種情況係很嚴重的。這種人就係野心家、陰謀家,係極端的反動分子、係地地道道的反革命修正主義分子。係沒有劉少奇的劉少奇反動路線的代理人,係‘帝修反’的走狗。係壞蛋,係反革命分子。應當揪出來示眾,應當開除黨籍、應當批倒批臭。應當千刀萬剮,全黨共討之,全國共株之。”

第八,汪東興可及時將毛澤東處的信息傳達給軍委辦事組,江青帶着張春橋、姚文元到毛住處“闖宮”,就係汪及時通知軍委辦事組的。當廬山上的形勢發生變化,林彪去毛處開常委會時,葉群還飛車追林,特別叮囑林彪“如果出現了咩麻煩,要保護汪東興。”(頁458)由此可見,汪東興在林彪陣營中的重要地位。

(6)江青向毛“告御狀”引發毛採用極端的手段處理中央內部的矛盾。邱會作的回憶對這個問題有非常深刻的認識,邱會作認為,“林彪要講的內容,毛主席事先知道。但他把上海幫的問題講到一定的程度,影射他們“反對宣傳毛澤東思想”,聽者產生那麼強烈的共鳴,毛主席可能沒有料到。我以為,退一步講,即使林彪把過頭話講出去了,也沒有咩大不了的事,但係後來事態發展到上中央委員群情激起要揪張春橋,觸及到搞文化大革命的“紅人”的政治命運,毛主席就另當別論了。”(頁436)事實上,毛澤東對江青等人與軍隊之間的矛盾係了解的,對江青等人搞陳伯達、周恩來和林彪的“小動作”也曾有過批評,且允許林彪在中央全會上不點名地講一講。後來全會重聽林講話以及討論林的講話,毛都係同意的。但係會議激烈的程度超出了毛澤東允許的範圍,毛澤東忽然發現上海幫在黨內那麼不得人心,且這股不滿上海幫的高幹背後還有林彪,這使得毛斷然採取了激烈的手段壓下這股風(筆者按,這就如同對待“二月逆流”老帥們如出一轍)。由此,毛開始在“設國家主席”問題上做文章,表示了堅決的反對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