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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剃刀為生的理發村,女人們用雙手和命運對抗

  • 民生

“上至王侯將相,下至滿月的娃,哪個頭上不長頭發?

逮住總得圪(gē)刮圪(gē)刮。”

這首歌謠在山西長子縣廣為傳頌,大家對此並不陌生。“頭發”、“圪刮”等詞匯,外地人也不難看出它想要表達的主題。

在山西,“長子理發”如“沙縣小吃”一樣成為品牌,街頭巷尾隨處可見它的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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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不是連鎖,而是來自長子的師傅們開得。

仔細研究長子理發,很難找到具體的代言人,它不是由哪個人創立的、也不是誰把它發揚光大的,而是數以萬計的長子人,為了生活、為了擺脫苦力活,帶著從鄰居、親戚、朋友那裏學來的手藝走出家鄉謀生的。

他們大多來自農村,不會花哨的營銷、沒有高檔的店鋪,對3500一把的戴森更是聞所未聞,即便是物價高企的今天,長子理發收費也依然是10塊錢。這些人流徙於全國各地,逐步形成一支遍布全國各地的同鄉理發大軍。

本期毛豆,聚焦了三位來自長子的理發師,她們來自不同的理發村——家家戶戶都以此謀生形成的特殊產業。

這些女人有著山西人特有的質樸,把勤勞刻進骨子裏,除了忙碌就是節儉。就這樣攢夠一筆筆供養兒女的錢,逐步對抗著生活和自己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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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盡了理發的苦,總算逆天改命

@ 立青 女 53歲長子縣南劉村

現居太原 生活優渥

立青每次看到附近開了理發店,就覺得親切,總要上去和人家攀談看對方是不是她同鄉。

她的老家山西長子,是中國著名的理發之鄉。據《長子縣誌》的記載,自從清廷下旨“留頭不留發,留發不留頭”以後,長子明確有了剃頭藝人。1911年,全縣以理發業謀生的勞動者約3000人,占當時全縣總人口的3.5%。

100年後的今天,長子依舊貧窮,種地為生的人占大多數,另一部分則是他們引以為傲的剃頭匠。一把電動推子,一些修補工具,長子人帶著它們足跡踏遍山西甚至全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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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理發的傳說比記載要久,口口相傳的版本是,明朝末年,長子縣衙大門前有一照壁,壁前有個蓮花池,池水與蓮花相映成趣,招來不少遊客。一日有一南方盜寶人到此觀看,發現池水中有大大小小打燈籠戴烏紗帽之人影,粗估計有三鬥三升芝麻粒之多,大為驚訝,心想長子是塊寶地,可能要出很多“官”,於是乘夜晚便將池中紗帽盜走,將一把剃頭刀扔於池內,打那以後,長子就出了許多許多剃頭匠。

30多年前的立青也是幹這一行。

那時她十七八歲,母親在長子中學門口開著一間小門麵,初中畢業後她沒考上包分配工作的中專,家裏6個孩子,供不起她上高中,隻得和老娘學起了理發。

如果沒有這門手藝,立青的人生軌跡清晰可見:和大都數同村女人一樣,隨便嫁個附近村上人,去種地帶孩子。

她家裏太苦,爸爸給人幫忙蓋房摔斷了腿,還和鄰居結了仇;兩個哥哥和一個姐姐讀書都不差,也都念不起,最終成了媽媽帶出來的學生;等立青去求學時候,他們已經都在市裏和縣裏支起了鋪子。立青一進去也是給親媽打下手,洗頭發、吹頭發、刮臉、打掃頭發碎屑,紅的灰的白的黃的,混雜著泥土嵌進了地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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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是凶悍女人,使喚她起來得心應手。她喜歡洗頭發、享受揉搓的快感;也喜歡給客人刮臉,1毛錢一次,賺得都是她的。也有不喜歡的,比如吹頭,巨大的噪音和熱風讓她很煩躁,好幾次罷工都被母親當著客人的麵破口大罵。

幫工了幾個月就趕上了臘月,理發店最忙碌的時候。

母親開始讓立青上手幫男客人剪發,她膽子大,拿上推子就上,第一次就給客人削破了耳朵,人家還沒說啥,母親就把她罵哭了,一直和人家道歉,還是客人給求情的。

她性格很倔,三年之後,立青決定離開母親前往大城市太原闖蕩。

這也是長子剃頭匠們的宿命——幾年學成之後就帶著積蓄離開,選址、開店、拚命賺錢,成家,然後再開個夫妻店,一輩子就在哢嚓哢嚓的剪刀聲中過去。不過多數出去的都是傳幫帶,有熟人在側,像立青一個女孩子走那麽遠的很是罕見。

她帶著1000塊錢隻身來到太原,尋找不確定的未來。當初莽,想著開不了店就隨便找個工打就行。小店區那時還一片荒蕪,在偶然的機會下她遇到了在北營村開店的長子老鄉。經由兩口子的幫襯,立青在村頭開了間發廊,那是1989年,她21歲。

立青店鋪很是潮流,玻璃上粘著紅色膠帶的剪成的“青青發藝”,門還是幾十年前非常流行的彈簧門,得花好大力氣才能推開;靠近窗戶下立著一排候車室一樣的長椅子,長椅上淩亂地扔著基本已經卷了邊的流行雜誌;牆上貼著那時流行的摩登男女造型,顏色誇張,有的緊貼著頭皮,頭的蓬鬆滿頭;水磨石地板上看不見一絲發茬,連空氣裏也都沒有理發店裏時間長了特有的一種說香不香、說臭不臭的特別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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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仔細算過,一天能有5個客人,一個月的房租吃住就有了保障。此外她拚命省錢,自己打泥膏、自己織毛衣,撿起一根一根長頭發紮成束換錢,男人幹得她都能幹。

農閑的冬天是她生意最好的時候,女人們愛和她說笑,圍個火爐子嗑瓜子,熱騰騰的人氣把窗戶熏滿了白霧,她經常忙到頭都抬不起來一天就過去了。一個人的時候連火都舍不得生旺,腳上全是凍瘡,癢到睡不著。

由於常年剪發,她的虎口疼到老是抽筋,需要泡到熱水裏才能恢複知覺,有一次實在嚴重,完全彎不了大拇指,去醫院檢查人家讓打200塊錢封閉針,且三天不能沾水,她想了想還是算了。不能沾水給人家洗頭,怕是弄不幹淨,自己回去盤了一晚上核桃當作康複修煉。

時日一長,大家看清了她的為人,也都和她交了心。眾人不吝於幫助這個外來戶安家,介紹對象的人擠滿了理發店,唯一入了眼的便是本地發電廠的正式工二兵。高高大大,嘴笨,但是會疼人。二兵見她終日泡在水裏給人洗頭的手浸滿了白褶,給她買過膠布和搽手油,兩人便在一起了。

一個外地女人能嫁來太原本身就罕見,更何況是地位不高的理發師。

那幾年太原很多城中村的四川女人,開發廊做起了“那個”,給男人刮臉就刮去脖子,又刮到褲襠。立青正直潑辣,有一次遇到流氓摸她,立青一股狠勁兒上來直接拿鏟了頭皮,站到門口就大聲嚷嚷,從此再也沒人敢招惹。

每年臘月二十幾,北營村的女人們燙頭的、染發的、剪造型的,經常四五個活兒同時忙,立青連飯也顧不上吃,開水壺不停在燒洗頭水,夜裏能熬到一兩點,婆婆公公一起過來幫忙,都勸說她關店當起全職太太。立青不肯,剪頭是她唯一的手藝,要是真關了吃幹飯實在不舍。

到2001年小兒子出生,立青已經在西溫莊幹了快十年。她決心買下店鋪來減少支出每年三四千的租金。家裏人自然是反對的,立青一意孤行花了自己多年的積蓄十萬買下了原房東要轉讓的三間門麵,自己也成了房東和老板。

沒想到這一舉動給她迎來了命運的轉機。

2008年,太原南站修建計劃提上日程,靠在附近的北營村被劃入其列,青青發藝的三間房被規劃成了東廣場輔助路的一部分。“拆遷”這種天降暴富突然降臨,是立青的一再堅持讓小小的三間門麵變成了200多萬現金。當時正值老父親肝癌,救命錢給了一比沒換回老人家生命。立青卻從此洗手,過上了吃穿不愁的生活。

2015年北營村棚改,一家子從此洗腳上岸住進高樓,還分了好幾套房子收租,成了外地人羨慕的對象。

她時常想要是沒有理發,她是走不出長治。也正因為有一份工作,婆家人也從不敢小瞧她。隻不過這些年忙於小家庭和事業,已經很多年沒有回過家鄉。連長子話也變成了太原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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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敗的理發店,艱難支撐著飄零的家

俊梅 62歲 長子縣大劉村

持續經營 生意慘淡

和多數長子外出謀生的理發師不同,俊梅的理發店還在她當初學成手藝的那裏。這更像一個失敗理發師的故事——

時間過去了40多年,她還是沒能離開大劉村,沒有暴富、沒有做大店麵、也沒有靠這門手藝改善生活。甚至她的家庭也連帶著靜止:家家戶戶都起了新房,開上了小車,兒女也都成家立業。她的每天還是種地—理發店—照顧孩子的三點一線。

大劉村是長子縣十裏八鄉著名的理發村,300多戶人家裏,每家幾乎都有在外麵開店的。俊梅21歲嫁給老公時,聽說這個村人人都有本事,家家都做買賣,在85年人均收入還是四五十塊的長治,外出尋活路的理發師,有些就能收入破百,闊氣得很。

本以為能嫁過來享福,沒想到受了半輩子的苦。

結婚之後,俊梅先後流了3個孩子,都是種地累掉的,等到大女兒萍萍出生時已經是結婚7年了,沒有孩子的漫長歲月裏在思想封建的山西農村,俊梅忍受了太多目光,婚姻也多次破裂。奈何公家實在太窮,窮到連趕走她再娶一個的錢也沒有,就這麽將就過起了日子。

後來再有了孩子,怕保不住,婆家人不再讓她做體力活。俊梅靠著給幫隔壁女人的理發店生活,一個月才十幾塊錢的友情費,主要是想學人家手藝。從剃1塊錢一次的老人頭開始,俊梅先後學會了剪劉海、剃胡子、修鼻毛以及簡單的女士短發。一開始非常上癮,見到人就想給人家理發,男人的頭必須要方方正正有棱角,女人要吹起來鼓鼓的才好看,現在幹得多了也就厭倦了。

孩子順利出生後俊梅也在自家院子開起了理發店。

說是理發店,其實就是豬圈旁邊煤炭棚的一角,平常還承擔著儲存雜物的功能。裏麵的陳列簡單的不像話:幾把油膩膩的梳子、叫不上牌子的劣質洗發水和摩絲、半圓鐵皮桶包和布包著的水龍頭,加上一個有踏腳板、螺絲牙的理發專用椅子,水銀渙散的鏡子從梳妝台卸下來的,從來沒有照清過人臉,這些便是店裏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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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鋪的開張沒有任何儀式,吃早飯時候每人端著一碗飯街角知會一聲便是營業了,由於開在隔壁門口,兩家還接了怨氣,生意自然是不好。

有一段時間,她也曾和其他理發村村民一樣外出謀生過,那是在娘家兄弟的幫襯下,俊梅在長鋼門口開過三年店,給國企員工理發,男人3塊、女人3塊5,大幾千人的大廠把她生意烘托得紅火熱鬧,90年代,她月收入已經超過1000。照這樣的形式下去,他們一家也很快能在此安家。但是好景不長,沒過多久他發現大女兒和小兒子都不太對勁——

先是經常抽搐後來發展成無理由出來打人罵人,眼神也變得愈發呆滯,有時候還認不出爸媽。同當地人的說法就是已經“神經了”。幾次去醫院檢查很快掏空了這個家,她的店鋪也很快被新崛起的長子理發取代。

她無法擺脫手忙腳亂的生活,被迫回到了村莊,給零星的幾個留守老人剪發,從1995年到2021年,價格從三塊五漲到5塊,再沒有變過。

老公沒什麽本事,種了一輩子地,也沒有給家裏換過什麽大小件。除了悶頭抽煙,他不愛吭氣,更不會想辦法讓家庭更好。老實倒談不上,還慷慨賞過她幾巴掌;

大女兒24歲和29歲分別結婚過,第一戶嫁給個窮且正常的男人,本以為有了依靠能脫手,但過了幾個月便被“退”回來,理由是不會和男人同房。第二戶嫁給殘疾人,照顧不了家;

小兒子也精神問題很大,加上沒錢,遲遲沒有婚配。

這樣一個風雨飄搖的家,俊梅撐得實在辛苦。她的人生像是龍頭歪了的自行車,非常努力想走向正軌,但是太難,怎麽活著都不對。

她想過很多次喝農藥去死,家裏35歲和33歲的孩子還需要她照顧,她走了又能改變什麽?開著一間理發店,好歹一個月多少能貼補店家用。兄弟在廠子能說上話,每個月15號讓她能帶上家什去給工人們理頭,這便是額外的收入,一個月就此一次的500元。

她最喜歡女人來剪頭,時間比較久她最樂意。不為掙多少錢,和人家聊幾句抒發一下心裏的鬱悶,走出去心情也就好了很多。有一次來人竟然是鬧僵了很多年的隔壁女人、她曾經的師傅,見麵時俊梅很尷尬,聊著聊著話說開了,對方得知她近些年的苦,兩人都落了淚冰釋前嫌。

後來師傅把店鋪借給她用。理由是“準備和兒子去城裏生活了”,俊梅才有了像樣的門麵。連鄉間老人都開始玩兒智能手機的大劉村,俊梅家的電視依舊是厚方腦袋,前年家裏才有了座機。她的生意不好也不壞,夠吃夠用勉強維持,至於未來的日子,她一點也不敢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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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20年,理發店供出了三個大學生

雲花 45歲 女

長子縣鮑莊村

在長治市回民區,有一間開了22年的理發店——名流造型。

店裏的女主人雲花同樣是來自長子縣的理發村鮑莊,從2000年開始,這家夫妻店落戶於此,長子理發的水平被市區人民肯定,20年間名流造型幾乎見證了方圓十裏長治人的長大。很多人從小學開始在這裏剪,一直到結婚生子,而雲花兩口子也靠著吃苦耐勞的節儉,一寸一寸的發碴胡渣供出了三個大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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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雲花走上這條路純屬意外,當時她和兩個姐姐打算去市裏打工,恰好趕上了一個親戚結婚,為了省錢新娘給自己化妝,但是不會盤頭。雲花雙手靈巧,幫著設計了不錯的發型,被另一個長子的理發師看見,覺得人很聰明,問她願不願意一起來店裏學理發。

“當時忙不過來的了招童工”幫工不需要給錢,雲花住在店裏跟著師傅收拾家當學手藝。把頭發要垂直夾起來,剪刀與之成45度叫快速切斷,才不會損傷發質。她不記得自己剪過多少次頭,才練就了一身好手藝。有時候顧不上收拾自己,流下的汗順著碎頭發貼在身上,渾身都是撓刺。

99年生了大兒子,03年生了一對雙胞胎女兒。名流造型曾在這兩個重要節點上陸續停業過一段時間,後來跑大車的丈夫被街頭賴皮訛過一次後也放棄了每天吃風喝土的運輸生涯,和妻子學起了理發。男士女士的剪發其實更考驗功力,燙頭則是看耐心,兩個人就這麽搭擋著,日子越過越好。

2004年,名流店鋪重新鋪了地板磚、換了兩塊大鏡子,客人也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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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鋪生意不錯,夫妻倆忙起來根本顧不上3個兒女的學業,好在孩子們都很自覺。回來就趴在茶幾上寫作業,還是客人覺得不好才給安排上學習桌。要說他們唯一的驕傲便是這幾個孩子,成績一直名列前茅,有一個還考進了本地不錯的長治二中,又分別在16年和去年都考上了大學,刻苦讓命運豁免了他們成為下一代理發師。

擔負3個大學生的學費並不輕鬆,為了多掙錢點,雲花想辦法延長營業時間。在夜生活10點就結束的小城長治,名流造型還遵循著大城市的作息:總能開到11點半。待整個城市安靜到沒有聲音,她才騎上電動車回家。正月裏沒有生意,她也不敢走遠,正月初八照常上班,來撈一兩個“不講究的”。有一年西環修路,修了9個月,直到路通了她都沒見過,因為根本沒機會出門。

因此她這裏有最多的回頭客和新客,自然不是什麽“名流”,都是附近圖便宜的苦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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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花剪過最久的一顆頭已經23年了。那是附近一個軸承廠焊工,兩人年紀差不了幾歲,第一次來時對方才剛上班不久,現在已經快退休了。他每次來都會和雲花聊幾句家常,分享一下最近近況,雲花得知他結婚了,生孩子了,離婚了,再婚了,又有了小孩,之前最早看到的那個小男孩也被前妻帶走再也沒有見過麵。

理發店像是一座情緒收集館,雲花也見證了很多人的悲歡。

有一年她被一個熟客叫到家去服務,說是可以加錢,50塊一次。她隱隱覺得不是好事,但50塊是兒子高中一個禮拜的零花錢,想了想還是咬著牙去了。到了才知道對方母親接近大限,兒女想要老人走時幹淨體麵,特意請來雲花剪頭。

多年的老年癡呆讓人快到終點時已經完全沒了尊嚴,老人家終日泡在自己的屎尿裏,身上散發著怪異的味道,她麵目呆滯、白裏帶黃的頭發幹草一樣枯。雲花輕輕纏繞開線圈,一寸寸疏通生鏽的發髻,看到頭頂密集的老年斑以及逐漸鬆弛的皮膚,暮年的無力感加速蔓延,雲花心也戚戚楚楚,果然回去沒兩天,人就沒了。

從事理發師多年,雲花深切熱愛自己的手藝。她洗頭、老公剪頭;老公打掃衛生,她就招呼客人和人聊天。開店多年她還沒有請過人,有很多人想來找她學藝,她也沒教。不是怕人家搶飯碗,而是三個孩子帶著實在有心無力。

她總想不起兒女長大的瞬間,生活好像被懸置在空中。突然落地的那一刻,兒女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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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四五歲時自己最忙,一邊在後麵給女兒喂奶,前麵一招呼害的趕緊前往服務客戶。理發店多用劣質染發膏,滿店刺鼻的焗油膏味總嗆得她直流淚,更不必說對兒女的傷害,好在現在一切都好了,兒子讀完書已經找了實習單位,女兒也快念完了。

到時候兩口子總算可以鬆一口氣了。她想去杭州,一輩子就想去個杭州,小時候在白娘子傳奇裏看到對西湖無限向往,長治到杭州的直線距離不過930公裏,但是她年近50了還隻去過太原2次。這一次去看看兒子,也完成自己的心願。

華客新聞 | 時事與歷史:在以剃刀為生的理發村,女人們用雙手和命運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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