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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米55的母親兩年花費35萬,隻為讓孩子長到一米六

選擇使用生長激素來長高,花費不低。有人做過一個誇張的比喻——拿一百元的鈔票疊在一起,能疊多高,你的孩子就能“長得多高”。

對於很多家長來說,孩子的身高就像是學習成績之外的另一條賽道,關係到孩子的未來,“就連蛋糕店的服務員們都是一個比一個高,一個比一個好看。”

站在隊首的孩子

醫生在夢瑩的肚皮上用黑筆畫了兩排小黑點,五個一組。按照那個位置,媽媽需要每日輪流在夢瑩腹部的左右側給她打針。

電子注射器和生長激素被放在密封盒裏,保存在2-8度的冰箱冷藏室。注射器的外形像一條小魚,它的針頭隱藏在內部,大概有一厘米長,頭發絲那麽細。對準肚皮垂直按下去,屏幕上會顯示劑量,聽到滴滴聲的時候迅速拔走,整個過程大概持續三四十秒。

夢瑩今年8歲了,是班上最矮的幾個小朋友之一,按照大小個兒站隊,她排在班級隊伍裏的第四名,排在她前麵的一二三名,“都在打這個針”。

這是她注射生長激素的第二個年頭,每天都要打針。媽媽王琳在武漢一所小學當老師。她的兩個孩子中,夢瑩是小的那個。在此之前,她一直擔心女兒像自己一樣,成年後因為身高而苦惱。她個子不高,不到155公分,丈夫也剛剛一米六出頭。女兒的身高焦慮變得具體可感,是由於一張標準身高尺碼表:夢瑩比標準尺碼矮了兩厘米。

關於身高,我們每個人都有一些記憶。有的人高,有的人矮,這件事再正常不過了。即便有什麽不同,那也是自然法則的不同,就像胖瘦、膚色的差別一樣自然。隻要不是因為疾病,生長激素缺乏,我們都能忍受。但自從人類的科技發展到可以幹預身高之後,事情就變得不同了,如何讓孩子長得更高,成了一件緊迫的事。

在兒童醫院,內分泌科、矮小門診、兒童生長發育中心等等科室,一號難求。走入北京的一家兒童醫院,到處都可以看到,診室門口擁擠著的父親,母親,他們大多沉默著,眼神放空。診室門口張貼“身高體重測量處”標識。孩子不安分地坐著,立著。漂亮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嘟嘟囔囔要回家。醫生平靜的臉,和藹的笑容和手上翻閱的病例。那些關於身高的談話,懇求和安慰。這些孩子排幾個小時的隊,就是為了等待醫生宣布結論,是否要打針,在肚皮上,一年365天,每天一針。

1米55的母親兩年花費35萬,隻為讓孩子長到一米六

兒童醫院內分泌科診室門外 劉羿佟供圖

王琳托了幾層關係,找到一家醫院的“內部人士”,才加上一個號,“醫院係統裏隻能掛30多個號,我們當天去現場開了個條子。我排到了快50號,後麵竟然還有排的。”那是兩年前的一天,武漢的一家醫院,她從中午一點半等到傍晚五點,才帶女兒進了診室。

打針增高的理由有很多種,矮小症,性早熟,不想遭遇歧視、想讓孩子鶴立雞群。有的孩子並不缺乏生長激素,也在打針,對於很多媽媽來說,孩子的身高就像是學習成績之外的另一條賽道,關係到孩子的未來,“身高從來都不僅是個人的事情,它的影響滲透在社會生活的方方麵麵。”

一個選擇給孩子打針的媽媽說,像北京這樣競爭激烈的大城市,身高成了篩選機會的基本條件,“就連蛋糕店的服務員們都是一個比一個高,一個比一個好看。”

王琳帶著兩個孩子去醫院檢查,根據中華兒科雜誌發表的《0-18歲兒童青少年身高、體重百分位數值表》,二女兒夢瑩的身高比最低位還要矮2公分,“6歲的女孩子,最矮的是108公分,她是106公分”。醫生診斷結果是“不明原因矮小”,建議注射生長激素。

大女兒已經十歲,身高屬於正常範圍的低線位,隻是生長激素稍微有一點點欠缺。醫生說,“如果你家的經濟能力可以承受,就可以打(生長激素),如果覺得有壓力,那就算了。”王琳決定,兩個女兒一起打。

選擇使用注射生長激素來長高,花費不低。有人做過一個誇張的比喻——拿一百元的鈔票疊在一起,能疊多高,你的孩子就能“長得多高”。兩年來,王琳在兩個孩子長高這件事上的開支大概有35萬左右。“我家的兩個孩子算稍微有點胖的,費用也稍微高一些,老大一個月大概花費九千到一萬,老二差不多是四千到五千的樣子。”這是她覺得花的最值的一筆錢,“真金白銀花錢出去,確實能看到明顯的效果。”

不僅僅是身高。在王琳的計劃裏,大女兒將在今年暑假佩戴OK鏡——即角膜塑形鏡,一種硬性的隱形眼鏡,用來延緩近視度數的增長。“這個我身邊很多人在用了,一隻眼睛大概半年一萬多。”孩子的牙齒矯正也準備在後期提上日程。

她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典型“雞娃”的母親。大女兒曾經學過芭蕾、溜冰等課外興趣輔導班,現在全都停掉了。“小升初之後就沒有時間搞別的了,輔導班基本上全都砍掉,以語數外為準。”

2020年9月,孩子開學的那一天,王琳居住的小區有個九歲的孩子從樓上跳了下去,“幸好中間被擋了一下,救回來了。”她感到後怕,“就算想雞娃,現在也要考慮一下,不能雞太狠了。”

“那五公分是關鍵”

李文佩從事生長激素相關的工作已經有十幾年了,從2005年生長激素進入中國,她眼看著這個行業由小眾逐漸壯大起來。在以前,隻有身高有問題的孩子才去預測身高,現在動不動就預測身高了,許多家長把身高擺在競爭中的重要一環。

“走到大街上,有幾個是真正矮的。我們要解決的是矮的問題,但現在變成了‘鼓勵’越長越高。”最近五年,來找她谘詢生長激素的人越來越多,“有的著急到哭,睡不著覺”。

她反對這樣的做法,給正常身高的孩子注射生長激素,不符合診療倫理,“生長激素不應該被當作美容針來使用”。但她阻擋不住家長的熱情。在一個兒童身高管理群裏,家長們日日討論增高方法,彼此傾訴。“群裏成員魚龍混雜,有時候會混進一些‘家長’,通過推銷藥品、代購、抽取提成”。

李文佩見識過許多焦急的家長,“要上一個好學校,要讀一個好專業,要找一份好工作,要找到一個好的伴侶。所以一定要達到這個身高,而這個身高就像是門檻一樣。孩子的起跑線就是家長,如果這件事情用錢能解決,這點錢根本都不算什麽了。學英語一年都要兩萬塊呢。”

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可以通過注射生長激素來實現長高的願望,這種方法對身體條件的要求比較嚴苛。在此之前,需要經曆一係列複雜的檢查,也就是“生長激素的激發測試”。其中包括——骨密度測試、核磁共振腦垂體檢測、X光查骨齡、B超、抽血化驗血糖、胰島素、微量元素測定、生長因子興奮……

夢瑩去醫院檢查的日子,醫生叮囑入院前一天晚上八點鍾以後不可以進食,也不能喝水。第二天早上七點鍾開始,每隔半小時抽一次血,大概花費兩三個小時。“一個手吊一瓶藥水,另一個手要抽三四管血,整個過程中一直都不能進食進水。”

根據骨齡來預測身高,是目前最常見的一種方法。人體骨骼在發育過程中,骨化速度、骨骺與幹骺端閉合時間及其形態的變化呈現一定的規律性,這種規律用時間來表示即為骨齡。不過,根據骨齡預測身高,隻是一種統計學上的概念,並非生理學上的概念。

醫生預測的身高一定是準確無誤嗎?媽媽們不敢拿孩子的身高作賭注。王琳覺得,靠女兒自己努力,也有可能長到一米六。但問題是“不敢賭,如果等到最後,她沒有長高呢,那個時候怎麽辦?你花再多錢也沒辦法幫助她長高了”。

重組人生長激素分為粉劑與水劑兩種,水劑又分為長效水劑與短效水劑。從效果上來看,水劑的效果要比粉劑好。長效與短效水劑都是無抗體產生的,粉劑注射後可能會產生抗體,也就是耐藥性。不過,粉劑的價格比水劑要便宜一半左右。

孩子的整個生活都可能因為打針而改變。

1米55的母親兩年花費35萬,隻為讓孩子長到一米六

電子注射器(上)和普通注射器(下)楊麗萍供圖

一個網友分享了自己注射生長激素的經曆,“效果很明顯,從小學打到初中,身高從原先的一米五五長到了一米六五。”

打針這件事本身並不痛苦,但是要堅持好幾年,不是件容易的事兒,給她帶來的影響“實在太大了”——由於長期注射,肚子上布滿了打過針後的硬腫塊;每次想要和同學出去玩或者旅遊過夜,都要帶上一個迷你冰箱,用來存放注射器和藥物;食量大得驚人,嗜甜如命;體重直線上升,從原先的不到九十斤到後麵最高的一百二十斤,由於突然發胖,紅色的折線密布在大腿兩側,在青春期受了不少白眼。

何彩雲要給女兒打兩種針——一種是用來抑製性早熟的抑製針,另一種是刺激生長激素的針。“抑製針打了之後,孩子的骨骺閉合時間會被延長,為長個子爭取更多的時間。而生長激素的作用,是在孩子有限的生長時間內,盡可能地提高孩子的生長速度。這兩者協同來助力孩子的最終身高,這種治療方法在臨床上被稱之為‘雙打’。”

去年,何彩雲感覺女兒胸部比同齡人發育早,她擔心是性早熟影響女兒的身高,帶女兒來醫院檢查。醫生預測她的身高在155公分到160公分之間。起初,醫生並沒有提到注射生長激素的事情,她聽說其他看診的孩子有打針長高的,於是也谘詢了一下。這時她才知道,還有另一種辦法可以讓女兒長得更高。

何彩雲身高一米五五,丈夫一米七三,她擔心女兒遺傳自己,從小就重視女兒的身高。她在家裏的客廳門框上裝了一根單杠,沒事兒就讓女兒吊吊。跳繩跳高不能少,飲食上也頗為注意——“我們家一個禮拜吃三天牛肉,豬肉、牛肉可以吃,但是雞肉絕對不能吃。”何彩雲抵製快餐,她有一種觀點,“現在市麵上的雞肉都是打激素催熟的速成雞,幾十天就出籠,雞體內的激素還沒代謝掉,先被人吸收了。”

在女兒上初中之前,何彩雲就開始把女兒的身高放在第一位,甚至比學習還要重要一些。“學習的話以後有的是時間學,但長個子就這兩年。我至少要給她弄到一米六以上心裏才踏實。”

女兒在北京讀三年級,身高148公分,在同齡人中不算矮,媽媽何彩雲也說,“來這裏看病的小孩子大多瘦瘦小小,哪兒像她又高又壯。”她是學校排球隊的一員,每周訓練三次,每次兩個小時,這是她最能感受到快樂的時刻。不過,排球不僅僅隻是一個愛好那麽簡單。

在海澱,匯集了北京頂尖的教育資源。如果能夠一路升入人大附中、清華附中等重點中學,就相當於直接預訂了清北人大等985大學的位置。在激烈的“小升初”競爭中,通過體育特長升學或許是一個捷徑。“如果你在校排球隊裏打得好的話,是有機會直升初中的。”何彩雲說,如果小學畢業時女兒的身高達不到一米六八,她將失去直升海澱區初中的機會。

1米55的母親兩年花費35萬,隻為讓孩子長到一米六

排球場上的中學生 視覺中國

她安慰女兒,“隻要還有長高的空間,就一直打針,打到你滿意為止。”她覺得自己還不算是激進的家長,沒有給孩子太大的壓力。“海澱這邊有的小孩,光奧數班就報了五六個。”來醫院問診時,她聽說有一個父親一米八,一定要讓女兒長到一米七才行。

對何彩雲來說,女兒長五公分很是關鍵,打了後至少有點心理安慰。“隻要能長高,不管她是自己長高還是打針長高的,隻要長高了目的達到就OK了。”她不想等到女兒成年之後再後悔。

未知的冒險

給孩子打增高針就像一場未知的冒險。

“如果處於注射生長激素期間的孩子投保重疾險或者醫療險,大概率會被保險公司拒保。”一家保險經紀公司的合夥人黃麗說,即使是正常的孩子,保險公司也會擔心,隻能等到停針後,小朋友達到相應年齡的身高範圍,提供醫生發育檢查證明,才能正常承保。

關於濫用生長激素的問題也一直存在。中華醫學會曾出了一份《矮身材兒童診治指南》,對臨床應用基因重組人生長激素提出了建議,要求對矮身材兒童必須進行全麵檢查,明確原因。但是,福建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的醫生元宿仍然覺得,市場比較混亂。

“巨大的經濟利益催動了醫療和非醫療機構投入大量資源到身高預測這項工作。由於各個機構良莠不齊、魚龍混雜,從業人員對身高預測的能力參差不齊,甚至出現誘導不規範使用藥物進行’身高促進’,給兒童健康帶來極大隱患。”

暴利甚至催動一些人鋌而走險。去年2月初,上海電視台《東方110》節目報道了一起生長激素造假案。一家知名製藥公司向上海市公安局經偵總隊報案,他們發現有一家網店正在銷售公司名下的一款注射用重組人生長激素,價格隻有正品藥物的四分之一。

根據一份數據顯示,我國兒童矮小症發病率約為3%。但並不是所有的身材矮小,都需要打生長激素。上海複旦大學附屬兒科醫院對523例身材矮小的病因分析報告,21.99%的孩子是生長激素缺乏。身材矮小有很多種成因,需要對患兒做詳細檢查,考慮各種可能性。

元宿說,注射生長激素對於發育遲緩的人有一定的效果,但是對於正常生長的人可能會有副作用,比如良性顱高壓、糖代謝的改變、甲狀腺功能低下、股骨頭滑脫、脊柱側彎、有誘發腫瘤的可能性、
色素痣、手腳變大。

“如果注射後是可以短期內快速增長的,但是發育一定時間後會導致骨骼提前閉合的情況,反而導致長不高。”

並不是所有的孩子注射生長激素後都會有明顯的效果,胖丁就是其中之一。

從小到大,身高一直困擾著胖丁,那時她十三四歲,上初中,成績是班級裏的前三名,家境也不錯。胖丁說,小孩子們之間愛比較的東西無非就三種——成績、長相、身高。“他們各方麵都比不過我,隻能拿我的身高說事兒。”同行的女孩子嘲笑她,“我們站在一起就像個Wi-Fi信號,而你是最矮的那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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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丁為了長高在家囤的牛奶 胖丁供圖

那些來自小孩子的惡意,無心又單純,個子不高這件事像一團驅不散的陰影,讓胖丁有些自卑。胖丁本打算去美國讀高中,但父母擔心她因為個子矮受欺負,也放棄了。“他們有種刻板印象,害怕我被人高馬大的外國人霸淩。”幾年前,她去醫院檢查,想要注射生長激素,醫生說骨骺線沒有閉合,還來得及。她把長高的希望寄托在生長激素上,期待自己能有改變,最好能突破一米六五。因為不想在學校打針,“怕被同學看到。”她選擇了長效水劑,一針五千元,一周隻需注射一次。媽媽不忍心打,她就自己動手,衝著肚子將針管紮下去,再緩緩將藥水推進身體,“好像電視裏吸毒的人一樣。”四個月過去了,不僅一點沒長高,還胖了二十斤。注射生長激素的那段日子,胖丁從80斤長胖到了100斤,每天可以吃五頓正餐,吃完半個小時就餓了,一直在進食。“不僅在家裏吃飯,上課的時候也無時無刻在吃。”同學們又開始嘲笑她,“怎麽你打針沒長高,還橫著長了?”胖丁覺得自己不能再胖下去了,於是停了藥,靠生長激素長高這件事暫時放棄了。胖丁覺得有點荒唐好笑,“自己當時是不是被洗腦買到假藥了?”到現在為止,王琳還沒有發現兩個女兒注射生長激素有什麽副作用,隻是感覺到女兒的腳有些偏大。自己的鞋碼是36碼,老公大概是38碼。而女兒現在身高一米六,鞋子已經穿到了39碼,是家裏腳最大的人。

楊麗萍下定決心給女兒打生長激素,也經曆了一番波折。

楊麗萍今年四十出頭。每次帶女兒做兒童保健,發現她的身高都明顯低於正常區間,“從來沒達到過標準值。”從那時候開始,楊麗萍就想著要采取行動,幹預女兒的身高,她不要求女兒長到多高,“就是擔心以後隻長得到一米四或者一米五不到。”

打生長激素三個月過去,女兒的身高幾乎沒有任何變化。楊麗萍有點崩潰,“那段時間每天都非常焦慮,開始吃安眠藥度日。”她擔心女兒以後會越來越自卑、內向,擔心被其他小朋友瞧不起。如果用最有效的方法還是無法讓女兒長高,那就隻能“聽天由命了”。

她求助其他打過生長激素的網友,有人回複稱,起初最開始的三個月是對生長激素的適應階段,三個月之後可能才會有效果。她給自己定了一個半年的期限,“先打半年,如果效果不好就不打了,我再想其他的辦法。”

冬天結束後,女兒以每個月一公分的速度“瘋長”,“吃飯也變多了。”楊麗萍終於鬆了一口氣。

被身高困擾的大人們

為什麽身高在媽媽們看來如此重要?

清華大學教育研究院助理教授、博士生導師魏軍提到了“劇場效應”——大家同在劇場裏看戲,忽然,有一個觀眾站起來看戲,周圍的人為了能看到演出,也被迫都站了起來。

“城市工作和生活的壓力越來越大,家長如果自己經曆過這樣的不良競爭,自然會希望孩子能獲得更優質的資源,以後能在社會中取得一些優勢。”

選擇給孩子注射生長激素的家長們,很多都曾被個子不高困擾過。

1米55的母親兩年花費35萬,隻為讓孩子長到一米六

視覺中國

王琳從小身體不好,總是生病,一直是班裏最矮的那個小女孩,“我上高中被人家以為是初中生。”畢業後找工作,王琳發現,很多行業招聘公告裏寫女孩子身高最低一米六,即使有的沒有明確地寫出來,她還是清楚地感知到,自己一米五出頭的個頭不太夠。“沒辦法,我隻能穿高跟鞋,起碼讓自己看起來像一米六。”

在王琳教書的學校裏,她發現,“現在的孩子營養都很達標,五年級的學生基本都超過我的身高了,很多男孩子我都得仰視了。”於是,身高再次成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問題。學校有的老師一米八大個子往教室門口一站,一句話都不用說,吵鬧的教室,“嘩”就安靜了。而自己“嬌小玲瓏的,往門口一站,毫無威懾力”。

楊麗萍身高一米五六,上學時雖然不是最矮的,但也是倒數二三名。她喜歡跳舞,跳得也不錯,被選為學校舞蹈隊的一員。但因為個子不高的問題,不能參加某些舞蹈的表演。“他們會覺得排隊形的時候,大家身高都差不多,就你這個地方凹下去了,不好看。”小時候,看到雜誌上有“增高貼”的小廣告,隻需貼在足底就可以長高,楊麗萍信以為真,還去買過。

對於楊麗萍來說,這樣的事情不能再發生在女兒身上。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但在今年年初,女兒突然告訴自己,“右邊胸脯上有一個小硬塊。”她查了很多資料,懷疑是性早熟。又開始擔心,“一旦性發育,生長的空間就更小了。”女兒發育一直很慢,骨齡也比實際年齡小,換牙也慢一些,“是不是因為打了生長激素,引起了提前發育?”

喜悅和煩惱伴隨而來,“一麵是長高了,另一方麵是擔心提前發育。”楊麗萍一度陷入自責和後悔,“自己當初一意孤行要給她打針,感覺多多少少跟激素有點關係。”她向醫生求助,帶女兒做了雌激素、骨齡、盆腔B超的檢查,好在檢查結果隻是單純的胸部提前發育,隻需要通過吃藥來控製即可。醫生說,如果骨齡和性激素都不正常,那麽可能需要通過更複雜的方式進行治療。

打生長激素不是一勞永逸的手段,停針後,孩子的生長激素分泌會恢複到以前的水平。在身高群裏,楊麗萍了解到許多家長要一直給孩子打針,日日如此,直到達到滿意的身高為止。接下來,她要做的是時刻關注女兒的身高是否在合理範圍內慢慢增長,“要不然就不是再打兩年的事,而是三年四年,甚至更久。”

放假那天,女兒穿著自己的高跟鞋,踩著模特步噔噔噔地在家裏走來走去。她意識到,讓女兒“長高”是一場持久戰。(來源:騰訊新聞)

o 除魏軍、元宿、黃麗外,文中人物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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