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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哀傷的世界紀錄:伊沙克”祖國冤獄”的第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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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為達衛特‧伊沙克(Dawit Isaak)本人、右為厄立特裏亞的政治刑求 圖/取自Free Dawit Isaak、
聯合國人權事務高級專員辦事處

9月23日,我來到瑞典南方的大城馬爾默(Malmö),因為聽說市立圖書館大廳將掛上桂民海與另一位被囚禁的瑞典記者達衛特‧伊沙克(Dawit
Isaak)的肖像。桂民海2015年被中共逮捕的新聞,不論在瑞典或是中文世界都受到相當的關注,也是我來到馬爾默的原因,但這趟采訪卻讓我意外認識了世界坐牢時間最長的記者、劇作家、詩人達衛特‧伊沙克的故事。

達衛特‧伊沙克1964年出生於非洲國家厄立特裏亞(Eritrea),家中經營小雜貨店,經濟小康,伊沙克有5個兄弟姊妹,他排行老四。從小,伊沙克就喜歡寫作、足球,他的二哥厄福任(Efrem
Isaak)在2011年出品的紀錄片”囚禁——達維特‧伊沙克不為人知的故事”(作者自譯,原名Imprisoned: The
Untold Story of Dawit Isaak)中回憶道,伊沙克總是在晚上熬夜寫作。

伊沙克在1985年因為逃避厄立特裏亞獨立戰爭的戰火逃難到瑞典之前,已經在厄立特裏亞出版數本著作,也曾得過一些文學節的獎項。

到了瑞典之後,他一麵做清潔工作,一麵繼續創作,閑暇時候跟朋友踢足球。除此之外,他對厄立特裏亞的前途非常關心,常參與厄立特裏亞同鄉會的活動,討論厄立特裏亞的政治問題,參與這些活動的厄立特裏亞人大都對祖國抱著民主、自由的向往。

圖為馬爾默市立圖書館大廳的照片,展示了桂民海與瑞典記者達衛特‧伊沙克(Dawit Isaak)的肖像。 圖/作者提供

位於非洲之角的厄立特裏亞在二次大戰中從意大利殖民地,被鄰國埃塞俄比亞並吞,成為衣國的一省,為了脫離埃塞俄比亞的統治,厄立垂亞在1960年代開始了獨立戰爭。戰火延續了30餘年,由現任總統阿夫瓦基(Isaias
Afwerki)帶領的厄立特裏亞人民解放軍(Eritrean People’s Liberation Front,
EPLF)在1991年取得厄立特裏亞全境控製權;1993年,埃塞俄比亞的新政府支持厄立特裏亞獨立,同年,在聯合國介入下舉辦公投,絕大多數的厄立特裏亞人同意獨立,厄立特裏亞終於走上獨立之路。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已取得瑞典國籍的伊沙克決定踏上返鄉之路,回到首都阿斯馬拉(Asmara),投身建立自由民主的厄立特裏亞。他在那裏結婚生子,並且跟一群誌同道合的記者一起創立了厄立特裏亞的第一份獨立報紙Setit。尼羅河最大分支特克澤河(Tekezé
River)在厄立特裏亞境內的部分就被稱作Setit,用這條永不幹枯的河為報紙命名,勉勵Setit也要永不停息的報導新聞。

獨立後的厄立特裏亞並沒有像阿夫瓦基承諾的,成為一個民主自由的國家,反而越來越專製,阿夫瓦基利用厄立特裏亞獨立戰爭後高昂的民族主義氛圍以及與埃塞俄比亞間的邊境衝突,慢慢將自己塑造成”偉大領袖”,也開始對媒體、異議份子進行更多控製,也擴大征兵,把所有不服從的人都關進監獄裏。

2000年,伊沙克因為感到厄立特裏亞日漸惡化的環境,而決定將家人先送回瑞典,他又獨自回到厄立特裏亞,誰也沒想到,這一別,就是20年。

2001年5月,15個對阿夫瓦基不滿的政府官員與政治人物聯名抗議其延後選舉、不實行憲法,伊沙克與Setit的其他記者都為這個被稱做G-15的抗議團體做了報導;同年9月23日,伊沙克被逮捕入獄,囚禁至今20年,從未得到律師辯護的機會,沒有出庭審判,也不被允許跟家人聯絡,是現今世界紀錄中坐牢最久的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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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為伊沙克的牢房裝置藝術的牢房內容布置。 圖/維基共享

一片靜默的瑞典社會

伊沙克被捕之後,在瑞典的家人開始向瑞典當局求助,但整整兩年的時間,都沒有得到任何協助,瑞典外交部告訴伊沙克的弟弟艾薩亞(Esayas
Isaak),伊沙克有雙重國籍,他們無能為力。瑞典媒體在當時也是一片沉寂,這個在遙遠的非洲國家被捕的非洲記者,引不起讀者的興趣。

同年稍早的在美國發生的911事件比伊沙克被捕重要多了。

對於瑞典政府與媒體的冷感,曾參與救援行動的阿達克土森(Lars Adaktusson)與同為厄立特裏亞裔的記者埃斯特凡諾(Meron
Estefanos)都表示,若伊沙克今天是有傳統瑞典名字的”瑞典人”,外交部跟媒體絕對不會如此冷淡。

艾薩亞也聯絡了宗旨為維護言論自由的非營利組織,隻得到他們要求把事件發生經過用傳真的到組織辦公室,然後再也沒下文。

“無國界記者組織”的報告”2001年入獄至今的良心犯──為何達衛特‧伊沙克仍被監禁?”(Imprisoned since
2001)中寫道,艾薩亞並不想指名道姓,但這些曾拒絕報導伊沙克被捕的記者,有很多後來都加入了為”同事”自由請命的行動,有些人甚至曾因為當年的不聞不問向艾薩亞道歉,但艾薩亞說:

“他們該道歉的對象不是我,而是伊沙克。”

重獲自由三天又入獄:救援行動中的豬隊友

2004年,伊沙克被捕入獄的3年後,瑞典新聞界、文化界成立了”釋放達衛特”(Free
Dawit)的協力救援組織,開始進行各種倡議行動,瑞典社會才總算開始注意到這個事件;而一直未曾跟達衛特的家人聯絡的瑞典外交部也才開始邀請他的家人到外交部聽救援工作匯報,這舉動固然是正麵的,但根據艾薩亞的說法,報告了這麽多作為,但依舊沒有產生任何改變。

2005年11月9日的清晨,伊沙克的妻子蘇菲亞接到伊沙克的來電,他在電話中說自己被釋放了,很快就能回家。蘇菲亞隨後跟救援團隊聯絡,”釋放達衛特”當時的主席厄布爾克(Leif
Öbrink)便將消息告訴瑞典新聞通訊社(TT),瑞典各大媒體蜂擁而至,厄布爾克將蘇菲亞和孩子接到他家,接受采訪;當時的外交部長也親自打電話向伊沙克的家人恭喜致意。

伊沙克被釋放的消息”傳回”駐厄立特裏亞大使館,當時的大使史貝勒(Bengt
Sparre)接受瑞典電視台(SVT)訪問時表示,這都是因為他的方法奏效了,他說:”…當朋友比當敵人好,這個成果來的比我預期的還快。”

然而,當時厄立特裏亞的信息部長阿赫默德(Ali Abdu
Ahmed)卻對瑞典媒體表示,伊沙克並不是被釋放,而是因為健康因素,暫時外出就醫。對此,史貝勒表示他對自己的消息來源非常有信心,伊沙克是被釋放了。厄立特裏亞方麵則是繼續否認史貝勒的說法,並表示他們不知道史貝勒是從哪裏得知這個消息的。

兩天之後,達衛特就又被抓進牢裏。史貝勒在確保伊沙克安全之前就對媒體大放厥詞的做法受到強烈抗議,但瑞典媒體對於自己同樣在確認伊沙克回到瑞典之前就大肆報導的作為,卻沒有相同的批評。

在這16年間,偶有從厄立特裏亞出逃的難民曾在同一個監獄見過伊沙克,帶出一些伊沙克的消息;厄立特裏亞政府也從不主動提供消息,他們甚至表示,伊沙克不是瑞典人,瑞典無權過問他的安危或要求當局釋放他。厄立特裏亞當局也不斷利用與鄰國的各種爭戰作為理由,表示等邊境戰事一旦緩和,他們就有可能釋放伊沙克。在馬爾默的紀念座談會上,艾撒亞無奈地說:

他覺得他哥哥的命運漸漸消散在這些區域衝突中。

噓,安靜外交還是噤聲外交?

瑞典對厄立特裏亞一貫的外交做法就是要”安靜”,用軟實力、補助當地發展做為條件交換,在2005年伊沙克被捕之後,瑞典政府更是確定了凡事不張揚、不施壓、當朋友、顧麵子等手段,期待厄立特裏亞政府會因此對瑞典的要求有所回應。目前瑞典跟厄立特裏亞兩國間已無任何雙邊補助計劃,但瑞典仍透過聯合國與歐盟的共同計劃對厄立特裏亞有所補助。

“無國界記者組織”在內的救援團隊對瑞典政府的安靜外交感到不以為然,艾薩亞說,也許就是在伊沙克被捕的當下瑞典政府毫無動作,讓厄立特裏亞認為瑞典不在乎伊沙克,所以才這麽肆無忌憚;他也說,安靜外交就是厄立特裏亞當局最希望看到的,他們就是希望人人都噤聲。

“無國界記者組織”甚至每年9月23日前都會到法院控告厄立特裏亞政府違反人權,但他們的案件從未被審理,瑞典當局當然也沒有針對厄立特裏亞政府違反國際人權法展開調查。部分參與救援的人士認為,瑞典應該采取更強烈的手段,甚至整個歐盟應該關閉所有厄立特裏亞的使館,因為厄立特裏亞政府透過駐外大使館,監視控製流亡人士,甚至透過辦理護照,向海外國民收取他們在移居國自1992年至今在當地收入的2%,作為政府營運稅收,這是一筆可觀的收入,也讓厄立特裏亞政府無視國際製裁。

救援行動進行了20年,伊沙克的家人、朋友對救援行動和方式各有各的顧慮和立場,有些人已經為此互不往來;在駐外使館的監視與控管下,許多厄立特裏亞人就算在瑞典也不敢批評政府,伊沙克以往的球友也有很多轉為支持厄立特裏亞政府。這場漫漫的救援何時才能結束?伊沙克何時能重回家人的懷抱?那個他心心念念的家屆時還存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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