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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師被埋操場十六年背後:縣城“狠人”杜少平(圖)

多位同杜少平打過交道的生意人向新京報記者表示,自己因為工程款糾紛遭到過杜少平的威脅恐嚇,諸如“用不了50萬我就把你人頭買掉”、“艾滋病毒我隨時搞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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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2日,新晃一中通往跑道的路旁設置了“堡坎鬆動危險!請繞道通行”的危險提示牌。 新京報記者
李雲蝶 攝

10月19日上午,新京報記者從湖南新晃“操場埋屍案”代理律師處證實,此前轟動全國的新晃一中“操場埋屍案”目前已偵結,已移送檢察機關審查起訴。

律師稱,杜少平涉黑團夥涉及的罪名很多,但是“操場埋屍案”的參與者主要是杜少平和羅光忠。一份懷化市人民檢察院向受害人家屬出具的“聽取意見告知書”顯示,該院“已收到新晃侗族自治縣公安局移送審查起訴的杜少平、羅光忠涉嫌故意殺人罪一案的案件材料。”

2019年6月18日,懷化市新晃縣唯一一所公辦高中新晃一中的操場跑道被挖開,第二天下午六時許,一具人體遺骸顯露出來。

五天後,湖南省公安廳發布信息:經懷化市公安局刑事科學技術研究所DNA鑒定,確認新晃一中操場挖出的屍骸為2003年失蹤人員,原新晃一中教師鄧世平。

據新晃警方通報,此命案線索係警方在掃黑除惡專項行動中發現。在案件偵查過程中,杜少平交代其於2003年1月將鄧某殺害,埋屍於新晃某中學操場內。新晃警方6月23日發布通報稱,杜少平等人涉黑涉惡犯罪團夥涉嫌故意傷害、非法拘禁、聚眾鬥毆等犯罪行為,目前,當地公安正在對案件進一步偵辦中,並對杜少平及犯罪團夥背後的“關係網”和“保護傘”進行深挖。

十六年來,當年在新晃一中參與過“尋找鄧世平”的老教師們大部分已經退休,當年轟動一時的失蹤案也漸漸被人遺忘。但杜少平及其團夥在新晃縣盤踞多年,與當地各種勢力盤根錯節,產業、手腕、恩怨在當地廣為人知。

杜少平團夥被起訴後,鄧世平家屬代理律師周兆成對新京報記者表示,“我們一直在耐心等待,因為我們始終相信,正義雖然會遲到,但是絕對不會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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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世平生前照。受訪者供圖

“兩個挖掘機給他埋掉了”

2002年,湘西小城新晃要迎接兩件大事。

一是縣城的最高學府新晃一中正在向高級中學過渡,為了符合標準,需要新建400米標準田徑跑道;二是縣裏開始籌辦50周年縣慶,一中場地寬敞,又是縣裏唯一一所公辦高中,在那裏安裝舞台搞縣慶活動最合適不過。

因此,縣裏決定,將新晃一中的後山夷平,新建一個400米的田徑場地。

這項工程被時任校長黃炳鬆的外甥杜少平拿下。在此之前,杜少平做過車工、技工、售貨員,下崗後開過五金店,擁有一家KTV,從未承接過任何工程。

工程監工是鄧世平,原本是新晃教學儀器廠的一名員工,因為儀器廠倒閉,在工程開始前不久剛被調來儀器廠所屬單位新晃一中工作。鄧世平很早之前在貴州搞過工程,有經驗,對工作也比較負責,黃炳鬆就讓他負責這項工程的監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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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1日,透過操場大門的縫隙,隱約可以看到門內挖掘現場已被圍起了紅白藍帆布。新京報記者
李雲蝶 攝

修建這個操場是項大工程。修建前,要先用炸藥把山坡炸平,再用炸下來的土塊把山下的兩個魚塘和爛泥田填平。

除了修建操場,還要修通往操場的路,以及道路兩側的堡坎。堡坎俗稱護坡,用水泥砂漿等砌在兩側山坡上,防止坡上的石頭掉下來。

一位退休教師回憶,修建過程中出現了問題。頭一天剛砌好的堡坎,第二天晚上下大雨就全部塌了。鄧世平作為監工,對此十分不滿,這位退休教師聽說,鄧世平曾告訴杜少平,等工程完畢後,他會去有關部門舉報豆腐渣工程。

新京報記者6月下旬在新晃走訪時了解到,堡坎的工程質量不好,直到現在,兩側山坡上還不時有石塊掉下來,路旁已經設置了“堡坎鬆動,危險請繞道通行”的指示牌。

工程不止偷工減料,據鄧世平家屬透露,他們了解到,原先新晃一中招標後的承包合同為80萬,合同簽訂後,工程還沒有完工就已付工程款140多萬元。

當年,教育局真的收到了一封關於操場工程質量問題的舉報信,一位當年的在校老師張航告訴新京報記者,“聽說教育局反映給學校,讓學校來處理這個事情。很多人猜測舉報信是鄧世平寫的。”

多年之後,鄧世平女兒鄧冷多方打聽後證實,信是“一個經常跟我父親在一起的耿直的老師寫的”。

舉報信事件發生沒多久,2003年1月22日,鄧世平失蹤了。

家屬找到學校後,黃炳鬆曾組織教職員工去搜山,張航告訴新京報記者,“我們處室有40多個人,兩三個人一組,把水池、河邊、山上的茅草堆和防空洞都找了,甚至把農民冬天放紅薯的地窖都找了,找了一兩天沒找到,後來就停止了。”

鄧世平的家人去學校找領導、貼尋人啟事、去電視台打廣告、去新晃縣公安局報案,最終無果後,也搬離了縣城。

鄧世平家人多方打聽得知,杜少平是最後一個與鄧世平在一起的人。就在鄧世平失蹤當晚,兩個月沒動工的挖掘機雨夜作業。

2004年初,曾跟過杜少平幾年的馬仔“南哥”剛從監獄出來,他告訴新京報記者,杜少平為他接風時喝大了,嚷嚷著“有個老師討厭,兩個挖掘機給他埋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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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1日,新晃一中操場正在挖掘屍體,大門緊鎖,不時有人站在門口往裏觀望。新京報記者
李雲蝶 攝

車工下崗

在新晃,杜少平及其團夥赫赫有名。據當地警方6月29日通報,這是一個“長期盤踞在新晃縣境內的涉惡犯罪團夥”,抓獲的犯罪嫌疑人包括杜少平(綽號“少爺”)、姚才林(綽號“草上飛”)、宋峙霖(綽號“毛豬”)等人。

杜少平的“黑社會”生涯,直到中年以後才開始。

杜少平一位“79屆”學弟對新京報記者回憶,杜少平“高中時很普通,也看不出有什麽問題”, 但“他們家族在新晃是混得比較好的”。

杜少平的母親是新晃縣工業品貿易中心的一名普通員工,不過“在計劃經濟的年代,一輛自行車都要憑票購買、領導簽字,能在百貨公司工作也很俏”。

杜少平的父親是新晃縣彩色印刷廠的辦公室主任,一位與其相熟的人告訴新京報記者,當年的廠長是一個南下幹部,“沒啥文化,權力都掌握在他父親的手裏。”因此,在別人看來,杜少平是一個“家境優越”的人。

1978年,杜少平從新晃一中畢業,分配到湖南省化油器廠,成為了一名普通一線車工。

一位化油器廠老員工回憶,當時杜少平工作積極上進,跟同事們關係也不錯。上世紀80年代初,單位要培訓技術人才,杜少平還被單位派出去讀書,回來後成為了一名“搞圖紙的”技術工人。直到90年代因為單位效益不好被調走,他的工作能力和態度始終被同事和領導認可。

杜少平調到了母親所在的新晃縣工業品貿易中心做營業員,在這裏,杜少平依舊過著“朝八晚六”的規律生活,直到1999年減員增效,杜少平“下崗”了。

一位杜少平的舊識告訴新京報記者,下崗後的杜少平開了一家五金店,恰逢附近修鐵路,“一個鐵路采購員剛好找到他,采購員說鐵路上要什麽零件,他就去進這個零件賣給鐵路上。”

五金店生意讓杜少平賺來了第一桶金。此後,他的生意越做越大,1999年,杜少平開了一間名為“夜郎穀”的KTV。

“夜郎”之名源於曆史典故中的夜郎國,相傳是中國在西南地區由少數民族先民建立的第一個國家,夜郎王的一句“漢孰與我大”,讓“夜郎自大”成為了狂妄自大、目空一切的典故。

這個名字對新晃來說有著不一樣的意味。就在鄧世平失蹤的2003年,貴州、湖南多地還曾為爭奪夜郎古國都邑所屬地打了一場口水戰,其中湖南數新晃聲勢最為浩大。

在新晃開KTV的不少,但占下夜郎這個名字的隻有杜少平一個。新京報記者注意到,杜少平的微信就叫“少爺”,而他的微信簽名為“歡迎來夜郎穀KTV”。

女下屬“跳槽”後被潑硫酸

“晃哥”從KTV時期開始跟著杜少平做事,他眼中的杜少平是個“笑麵虎”,“你跟他沒利益關係的話,他老遠就笑著跟你打招呼。”而一旦牽涉到利益,即使是朋友,杜少平也會立即反目,其中流傳最廣的一件事就是“潑硫酸事件”。

2004年10月左右,湘妹子曹雲從懷化市來到新晃縣,在杜少平開的夜郎穀KTV做大堂經理。

因為性格大氣、仗義,擅長維護客戶關係,僅半年左右,曹雲就在當地有了一點名聲,新晃縣另一家夜總會的老板高薪來挖她。曹雲猶豫著找到杜少平商量此事,沒想到,杜少平不僅沒有不快,反而嘻嘻一笑,“沒關係,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嘛,能理解能理解。”

曹雲說,她當時覺得杜老板是個“很有素質”的人,沒多想就跳槽了。她離職後,很多夜郎穀的“小姐”和客戶都跟著一起跳了槽。

很快,曹雲就出事了。6月26日,曹雲向新京報記者回憶,2005年4月17日深夜,她剛下班回家,“走到人行道黑暗的地方,我感覺後麵有人走路很快,有褲子急促摩擦的聲音。”

曹雲說,當時路邊絕大多數商戶都關門了,她沒敢回頭看,馬上從人行道走到馬路邊上有亮光的地方。兩個黑影疾步走來,每人持一個罐子朝她的臉潑了過來。她躲避不及,瞬間,左半邊臉連帶耳朵火辣辣地疼,她尖叫著在馬路中間哭了起來。

2006年3月,曹雲接到新晃公安局的電話,稱“凶手抓到了”,是她在夜郎穀KTV的同事宋峙霖。二人共事時,宋在夜郎穀負責管理“小姐”。曹雲從警方處得知,宋稱曹雲離職把夜郎穀的生意搞差了,他就從貴州請來兩個人,想報複曹雲。

在當地警方今年6月的通報中,綽號“毛豬”的宋峙霖屬杜少平團夥成員之一。一直以來,曹雲都認為是宋峙霖幫杜少平“頂了包”。她告訴新京報記者,自己與宋的關係一直不錯,她剛離開夜郎穀的時候,還喊過他聚餐,相談甚歡。但她沒敢去找杜少平對峙,而是離開新晃回了懷化,“那是我的傷心地,一分鍾都不想待下去。”

此後的幾年間,原本愛美的曹雲變得膽小自卑,被硫酸潑過的地方疼癢難耐,“像蟲子在那裏咬”。害怕別人看到皮膚上留下的傷疤,湖南夏天最熱的時候,曹雲依然披著頭發,因皮膚喪失溫度調節能力,她需要長期開著空調,又引起頭痛、失眠等症狀。

四五年前,曹雲到懷化的燈具城買東西,偶遇了杜少平和他的一個馬仔。曹雲回憶起當時的情形仍覺得脊背發涼,“他看著我還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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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3日,金橘佳苑小區門外,杜少平被捕前就住在這裏。 新京報記者 李雲蝶

放高利貸、暴力催債

後來,杜少平的生意越做越大、涉足產業越來越多。

新京報記者查閱工商資料發現,杜少平擔任法定代表人的公司共兩家,分別是新晃縣夜郎穀休閑中心和新晃縣劉姐粉館,同時,他還是“新晃夜郎汽車客運有限公司”的股東。

新晃夜郎汽車客運有限公司前股東張玉和對新京報記者說,新晃夜郎汽車客運有限公司是杜少平以催貸為由從他手裏“搶”來的。

張玉和說,自己原本是新晃夜郎汽車客運有限公司的大股東,2013年一季度末,為了續簽公司經營權,他四處籌集資金。經朋友介紹,他向杜少平借了八萬塊錢,承諾半年後還錢。張玉和說,當時杜少平沒有提利息的事情。

誰知一個月後,杜少平的收債“馬仔”姚才林就找上了門,強行收取10%的當月利息8000元,張玉和這才知道,自己借的是“利滾利”的高利貸。

接下來的幾個月內,不斷有催債“馬仔”上門討債。張玉和回憶,2014年3月的一天夜裏,杜少平帶領姚才林等五人,將他挾持到方家屯鄉白岩灣村。“我一下車,他們就一個人踩住我一隻手開始打我,然後把我丟到河裏泡了20分鍾冷水,最後又把我拉到杜少平麵前跪了10分鍾,這才解氣。”

接下來的日子,張玉和每天接到十多個催款電話,家裏的門鎖經常被堵口香糖,門也被砸壞了,就連生病住院的親人也要被騷擾。

無奈之下,張玉和背著妻子,把自己37%的股份全部轉讓出去。工商信息顯示,2014年4月25日,新晃夜郎汽車客運有限公司股東情況發生變更,張玉和退出,新增杜少平。

當地人吳小準也有與張玉和類似的遭遇。

6月23日,吳小準告訴新京報記者,2013年3月,他承包一個溫泉項目,因為資金短缺,找杜少平借了三萬元現金,約定月息15%。隨後他從一名江姓商人那裏購進鋼材時,又欠下四萬元款項。

讓吳小準沒想到的是,江姓商人以自己也欠杜少平的錢為由,直接把吳小準的四萬元欠款都歸到了杜少平的賬上,吳小準一下子欠了七萬高利貸。

與張玉和一樣,經曆過軟禁、深夜泡冷水澡等折磨後,2014年春節之前,吳小準被杜少平約到了車上。

吳小準回憶,“聊天過程中,我正看著窗外,突然感覺腿一涼!低頭一看,杜少平從副駕駛盒子裏抽出一把30厘米長的刀,朝我膝蓋上一寸到兩寸的地方,捅了兩刀。”

吳小準沒敢報警,隻去醫院簡單包紮了一下,也沒有給傷口做鑒定,“杜少平在懷化勢力太大了”。

沒過多久,吳小準就把自己工地上價值五萬多元的架木按三萬多的價格“便宜賣了”,還清了杜少平的錢。

采訪期間,多位同杜少平打過交道的生意人向新京報記者表示,自己因為工程款糾紛遭到過杜少平的威脅恐嚇,諸如“用不了50萬我就把你人頭買掉”、“艾滋病毒我隨時搞得到”。

2015年,楊木生因遲遲討要不到工程款與杜少平發生衝突,楊木生氣憤地說,“我又不像一中那個老師,活活被你埋掉,如果我死在這裏,我家人都會找過來。”楊木生告訴新京報記者,他記得,杜少平的臉當時就紅了。

陰霾逐漸散去

杜少平曾經的“馬仔”亮亮告訴新京報記者,杜少平瘦瘦高高,看起來斯斯文文,不像其他“黑社會”老板一樣喜歡戴大金表和戒指,初識者通常對他印象很好。

然而,一位杜少平貼身馬仔對新京報記者說,杜少平雖然看起來斯文隨和,實際卻很小氣、不仗義。“很多時候吃飯都是我請他,他請你吃從來都是很便宜的,從他那裏拿一根煙都困難。”

此前,在新京報的視頻采訪中,另一杜少平團夥涉案人員姚才林說,“他這個人錢財方麵看得相當重要,所以他沒幾個朋友。他要你的時候(找你),他發財的時候不得找你的。”

姚才林說,他曾幫杜少平放六萬塊錢高利貸給別人,“他陰到什麽程度?別人借錢,他喊我寫個擔保人,我在欠條上落了我的名字,之後他要不到錢了就來找我要。”

多名社會人士告訴新京報記者,“潑硫酸”事件後,宋峙霖曾離開新晃一段時間避風頭,後來在別的地方犯事兒又躲回新晃,跟杜少平要“補償”,杜少平覺得受到了勒索,不但沒給錢,反而將他在其他地方的違法行為向公安舉報,宋峙霖又被抓了起來。

這起十多年前的舊案突然被翻了出來,很多與杜少平相熟的人認為,與杜少平的為人有關,“他如果對他的小弟好一點,不那麽吝嗇,(這個事)可能還不會抖出來那麽快。”

杜少平被抓後,6月21日下午,新京報記者實地走訪發現,輝煌一時的“夜郎穀”KTV已經關門歇業,台階上布滿灰塵,門口貼著白色封條,門上還有一張落款為新晃縣工業品貿易中心辦公室的“催款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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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1日,杜少平名下的KTV已被查封,大門上還貼著一張落款為“新晃縣工業品貿易中心辦公室”的“催款通知”。新京報記者
李雲蝶 攝

如今,有人已經敢拿他打趣,說他的“夜郎穀”KTV的名字一語成讖,他就像“夜郎自大”成語裏的男主角,在一方土地稱王稱霸,卻不知其實是自己不知天高地厚。

但仍有不少人心存忌憚,一旦有人在公開場合說杜少平的不是,身邊就會有人小心提醒,“你不怕萬一哪天他又出來找你呢?”

離開新晃後多年,曹雲的燙傷處開始增生。她做了一個植皮手術,從肚皮上取出一塊皮縫合在頭部,傷疤一年一年淡化下去。

隨著時間一同淡化的還有心中的傷痕。最後一次見到曹雲時,她一頭長發披肩,說話時偶爾放聲大笑,原本的爽朗豪氣又回來了。

6月29日,曹雲給新京報記者發微信說,“願更多受害者能夠沉冤昭雪!把那些為非作歹、胡作非為、以權謀私的保護傘繩之於法!願好人一生平安……”

10月18日,操場埋屍案受害者弟弟鄧晃平也告訴新京報記者,“我們正在等待開庭。”

華客網:教師被埋操場十六年背後:縣城“狠人”杜少平(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