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kip to content

蘋果訂單向印度轉移,鄭州富士康宿舍區好冷清

位於鄭州市航空港區(下稱“港區”)淩空街的豫康新城,是富士康鄭州科技園的配套生活區,也是10多年前富士康入駐港區之後,最早承接富士康員工的生活居住區之一。

這座“新城”,有時會被看作是富士康鄭州園區運營的晴雨表之一。

4月13日,第一財經記者在豫康新城的鄭港新坐標商業步行街(下稱“商業街”)看到,空蕩蕩的商業街上,幾乎看不到人,兩邊的店鋪,也幾乎都是閉門停業狀態,有的,幹脆掛出了出租、轉讓的信息。

最近,有關鄭州富士康的各種傳聞流傳於坊間,記者在豫康新城看到,這個原本是富士康員工生活集居區的地方確實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好光景

作為富士康員工最早入住的一批生活區,豫康新城所在的商業街店主們,也曾經曆過輝煌。

開工建設於2010年9月的豫康新城,以商業街為分界線,分為南區和北區,共有50多棟居住樓。

已經在富士康工作了快10年的倉庫作業員馮建告訴第一財經,過去,在富士康的用工高峰期,曾有近10萬人在豫康新城居住、生活。

有人的地方,就有商機。很快,一些生意人嗅著商業的味道,蜂擁而至,麵館、網吧、超市以及KTV、電競酒店,遍布商業街。

記者粗略統計發現,長度約1000米的兩條商業街上,分別著大小100多家店鋪,其中,尤以飯店、餐館居多。

曾在商業街開設麵館的李現說,前些年,豫康新城入住的員工數量多的時候,自己的麵館生意很不錯,每天的營業額有兩千多塊,到了周末,生意更好,每天都能賣三四千塊錢,多的時候,甚至能賣到5000多塊錢,刨除每個月的房租、工資、食材費,每個月也能有兩三萬元的利潤。

另一家在商業街開設過胡辣湯早餐店的店主也回憶說,在生意好的時候,自己光賣胡辣湯,一天能賣四五千塊錢。

楊豔也在商業街開了一家小飯店,她說,2013年前後,一到晚上,感覺整個商業街上全都是人,自己和老公在店裏,從早忙到晚,很少有得空閑的時候。

彼時,也正是富士康鄭州園區(即“富士康鄭州科技園”,下稱“園區”)的用工高峰期。在2013年舉行的“富士康之星”頒獎典禮上,富士康集團工會主席陳鵬說,彼時,富士康鄭州園區的員工數量,已經突破30萬名。

為了安置更多的富士康員工,港區又先後興建了天成、鑫榮、港城、裕鴻、華鴻以及山頂、富鑫公寓等多個宿舍區。

伴隨著這些宿舍區的投入使用,建成較早的豫康新城,反而由於距離園區相對較遠,逐漸成為備選宿舍區之一,即在富士康的用工旺季,將其它宿舍區無法安置的員工,安排入住豫康新城,而到了用工淡季,為了便於管理,豫康新城則會被優先騰空。

而伴隨著豫康新城淪為“備選”,屬於商業街店主們的好光景,也很少看到了。

於是,包括楊豔在內的商業街店主們的生意,也開始逐漸呈現出淡旺季之分。所謂“淡季”,是每年的3月份之後,所謂的“旺季”,則是每年的八九月份之後。

楊豔說,直到此時,她才發現,其實自己飯店的生意好壞,並不能由自己決定。

4月6日、4月13日,第一財經記者先後兩次探訪豫康新城,均未看到有富士康員工出入。

多名在富士康鄭州園區上班的工人證實,目前,豫康新城未有入住同事,而之前一些仍在住的員工,則被搬遷到其它宿舍區,以方便管理。目前,豫康新城處於內部重新裝修階段,以便在旺季接納入住員工。

“折騰一年,可能也就(其中)一兩個月的生意會好一點兒。”在商業街開店的店主楊豔向第一財經記者抱怨說,豫康新城剛建好那會兒,自己也抱有很大的期望,覺得能守著富士康的幾萬名員工,隨便幹個小生意也能養家糊口,於是,她和老公湊錢買下了商業街上的一間門麵,想著從此再也不用給房東打工了。
8bfab774b4f323f20ada8ac5bbb43674
“即使你看著那幾天生意可火,但說沒(生意)就一下子沒(生意)了。”同樣在商業街開店的郭剛說,“(豫康新城)說沒人,可能一星期都搬空了。”

員工少了

導致豫康新城“沒人”的最直接原因,是員工數量減少了。

4月13日上午,在富士康鄭州科技園,多位富士康員工告訴記者,即便不與高峰期的30多萬員工相比,如今仍在崗的富士康員工數量,也比去年減少了很多。

“現在的人比年前少了一半多,”

在富士康周邊部門任職的錢均說,本來,往年的三四月份,就是用工淡季,但今年的淡季,人又比往年少得多。一方麵是,去年的返費高,今年,富士康在完成訂單交付後,降低了返費,很多人就離職了;另一方麵是,現在很多車間的新品還在優化開發階段,沒有什麽排配(即根據生產計劃安排員工加班),用工量也少;至於第三個原因,則是部分產能轉移到印度等地後,減少了對當地工人數量的需求。

錢均說,以往,富士康也在印度建有代工廠,但規模很小,屬於FIH事業群(富士康旗下從事無線通信、汽車電子、IOT產品研發、生產、銷售一體的全產業鏈事業單位),主要代工小米手機,近年來,擴建力度越來越大,如今,已開始代工生產蘋果手機。

為了讓印度廠區快速運轉,富士康還從鄭州、深圳、台灣地區等地調派一些部門負責人,到印度負責招募、培訓當地工人。

如今,“印度產”iPhone手機在蘋果公司中的比重,也越來越高。市場調研機構Counterpoint的報告稱,2020年時,印度產iPhone還僅占全球產量的1.3%,到2022年,已經上升至4%,預計今年將升至7%。

訂單走了,帶來的最直接後果,是富士康鄭州園區的員工數量的減少。多位在富士康上班的員工向第一財經表示,目前仍在園區上班的員工,僅剩六七萬人,不過,這一數量在“五一”之後,伴隨著訂單進入旺季,可能會有回升,但往後的返費,可能再也不會像去年那樣,動輒一萬兩萬了。

“往後(返費)基本上都是正常,跟之前差不多,即便是有返費,可能也就五六千,不會像以前那麽多了。”錢均說。

“按照以往,即便返費再低,也沒有說兩三千塊錢,往後,可能不會再有高返費了。”麵對朋友圈裏一些富士康招工中介發出的返費2500元的信息,馮建也忍不住感歎,也許,屬於富士康鄭州園區的高光時刻,可能真回不來了。
d665b6d6da3abc6621f377e82011611f
讓馮建感歎的,還有另一組數據:園區餐廳裏的窗口,不少都關閉了。“我在這兒幹這麽多年,這還是第一次。”馮建說,這些窗口大多是一些個人承包、自負盈虧的賣飯窗口。

求變

而感受最深的,還是鄭港新坐標商業步行街上的店主們。

“(商業街)這地方,五六年了,都是這熊樣。”說起如今商業街的生意慘淡,郭剛也是不斷抱怨,他說,自己當初也是想著,能守著富士康員工開個店,生意一定差不了,於是,就掏錢買下商鋪,開了一家燒烤店。

郭剛也是第一財經記者在商業街見到的為數不多的仍“開”著店門的店主,不過,郭剛卻說,這個所謂的“店”,早已不再營業。

4月6日上午,當第一財經記者見到他時,他正坐在店門口,和同事一起,把案板上的羊肉串成羊肉串。

郭剛指著對麵一排關門閉店的店鋪說,這些店,都沒幹幾天,有的投資了四五萬、五六萬,(投資)多的,還有十多萬的,如今,錢投下去,東西又帶不走,就隻能擱這了。

不過,不甘心的郭剛,如今又跑到距離園區更近的另一個富士康員工宿舍區,新開了一家燒烤店。“(在港區)開飯店的話,你還是得跟著富士康的員工走。”至於這間位於商業街的門店,郭剛隻好改造成為倉庫,用以存放一些食材、肉類。

楊豔的商鋪,則變成了她的員工的宿舍,而新開的飯店,也在另一個富士康員工宿舍區。4月6日上午,當第一財經記者見到她時,她正騎著一輛電動車,從新店趕回來,準備睡個回籠覺。

李現也跑到富鑫公寓樓下租了一間60多平方米的店鋪,把自己的飯店搬到了新址,雖然每月的開支比在商業街多,但生意總算比在商業街“稍微穩定一點”。

如今,伴隨著富士康工人數量的減少,李現甚至計劃,把位於富鑫公寓的飯店轉出去,到(鄭州)市區重新開個新店。

而富士康所在的鄭州航空港區,也在盡可能招商更多企業,以擺脫對富士康過度依賴。

4月6日,第一輛“鄭州產”比亞迪汽車在航空港區興港新能源產業園下線,根據規劃,比亞迪將在港區投資近百億元,建設一個年產百萬輛的新廠。未來的港區,將以新能源汽車龍頭企業為核心,布局全產業鏈,在港區建成新能源汽車產業集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