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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東淄博出圈記:燒烤不稀奇,稀奇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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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東淄博,網紅燒烤店牧羊村燒烤門前座無虛席。

作者丨 徐楊

山東淄博燒烤全網走紅一個多月後,“牧羊村”燒烤店老板楊平決定停業休息三天。

“牧羊村”是這座城市最火的燒烤店鋪之一,開在中心城區27年,規模不小。光是總店一家,就有200張餐桌,30多名服務員,一次最多可以接待一千多名食客。縱然這樣,也承接不住巨大的互聯網熱潮,以及由此帶來的暴漲的客流量。“咱的接待能力到極限了,不能再多了,服務不了。”楊平說。

今年三月以來,“燒烤風潮”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聲量,突然席卷此地。從抖音熱搜第一,到大學生紮堆來吃燒烤,再到全民打卡、“累垮”第一家淄博燒烤店,前後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

天眼查顯示,就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內,淄博已經新增了197家燒烤企業,接近2022年全年新增的一半。

截至目前,這座曾經的北方工業小城,已經擁有超過3000家燒烤相關企業了。

這麽多燒烤店,似乎還是“不夠用”,被貼上“網紅”標簽的淄博燒烤,尚未顯現出“曇花一現”的跡象,熱度仍在持續攀升。4月19日,淄博火車站到達旅客超過3萬人次。北京南站到淄博的五一火車票開售不到一分鍾售罄。

官方預計,五一小長假將有超過12萬人來淄博,旅遊訂單增長超2000%。

淄博燒烤是如何火起來的?背後有哪些推手?能夠從中得到什麽啟示?鳳凰深調通過實地探訪,試圖探討淄博燒烤爆火的脈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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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證業態萌生:重工業退潮前的年輕工人

淄博燒烤並非一夜之間迸發,而可以追溯到上世紀90年代初的城市業態。那是重工業城市發展背景下,由年輕工人助推的城市記憶。

1992年,淄博入選“中國城市綜合實力50強”。當時,這座城市有非農業人口約105萬,工業總產值超過百億,GDP超過省會濟南,位列全國第23位。

那時,淄博中心城區火車站周圍,電廠、鋁廠、製藥廠、皮鞋廠、煉鋼廠林立,也聚集著不少燒烤流動攤販。本地人回憶,空氣也不好,白日裏下完大雨都看不見藍天。

工人小夥子們燙著頭、穿著喇叭褲,拿著磚頭那麽大的“大哥大”,騎著摩托跑一兩公裏來火車站附近吃燒烤。孫豔花的父親那時在此開始擺攤賣燒烤,她向鳳凰深調回憶,幾乎是工人養活了淄博第一批燒烤攤販。

“吃燒烤最多的就是工人,占了客人的一半,他們掙錢多。工人的月工資從十五塊錢漲到了三十塊錢。燒烤攤也從一塊錢9串肉,漲價到了一塊錢7串肉。”孫豔花說。

燒烤紅極一時,攤販們上午八點就點上火,直到淩晨三點都不滅。

攤主用三輪車支起爐子,一旁擺著三四張小桌,桌上有小爐子,裏頭放著木炭。攤主在大爐子上烤完肉串,再移到小爐子上保溫。這種大爐加小爐燒烤的辦法是淄博本地人想出來的,沿用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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丨 2009年5月29日,在山東淄博的一家化工廠內,一名建設工人正在新建的工業原料儲罐頂部工作。

八十年代時,淄博還沒有本地燒烤。一批新疆攤販最早來到這裏,他們拖家帶口,每天在租住的小房子裏切肉、穿肉,拿到街邊去烤。他們燒烤不用木炭,而是草原上拉來的幹牛糞,烤起來呼呼冒煙,烤出的肉噴香四溢,攤位旁邊圍滿人。

孫豔花的父親孫茂才原本是個送貨員,專門給飯店送肉,看著新疆燒烤攤販的生意好,也動了心思。孫茂才開始學著新疆燒烤的樣子,在三輪車上支起兩米多長的大爐,抽出自行車輪子裏的輻條,拿著砂輪一根一根磨,作為肉串的簽子。

他每天早晨4點就要起床,坐半小時公共汽車,到30裏地外的批發市場購買新鮮的豬肉、牛羊肉,一買二百斤。肉買回家後,妻子在家分肉、切肉,孫茂才則騎著三輪車出去擺攤,賣完了一筐肉,再騎車回家取一筐新的。

彼時,火車站還沒有北廣場,附近也沒有後來張店最大的娛樂場所天樂園,隻有一個小公園,一棟“人民商場”。孫茂才的燒烤攤和一溜水果、水餃、電子表、電器和磁帶攤販聚集在四周,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五年時間,火車站附近的燒烤流動攤位越來越多。和孫茂才同在一處做生意的攤主魏凡福,開始琢磨出了新的想法。

他發現肉串烤熟了端上來,時間一長會涼,食客要求攤主重新熱,又容易變焦。於是他和一個在工廠幹活的鄰居合計,拿鐵皮給每桌顧客都打個小爐子,爐子裏放上木炭,在大爐子上烤到五六成,再拿到小爐子上繼續烤,這樣就能保持烤肉的溫度和口感。

這種方式很快得到工人們的追捧,其他燒烤攤主們也紛紛效仿,漸漸成了淄博燒烤的一種特色。“到了1996年左右,那些新疆烤肉攤販慢慢被本地燒烤攤販‘擠’跑了。”孫豔花說。

由工人助推的燒烤消費熱在2003年迎來轉折。彼時,化工、建材、陶瓷企業被認為可能是淄博的環境汙染嚴重,空氣質量低下的原因之一,淄博市在省內率先提出了實施“環境立市”戰略,關停、拆遷了中心城區附近數千家水泥、燃煤爐窯、化工等重汙染企業。

“光是張店區南定鎮幾個建陶廠的遷出,就在一周內帶走了5萬多名工人。”淄博人賈萬回憶,工廠遷走的一個星期內,附近的人流就“唰”一下沒有了,那些沒搬走的工人,似乎也不如過去意氣風發,從吃最貴的牛羊肉,慢慢吃起了豬肉。

“這是淄博人跟燒烤的淵源。”賈萬認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燒烤見證了這座城市重工業的發展與退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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線下醞釀:音樂節與大學生

淄博燒烤沉寂很長一段時間後,終於在2020年重新出現在大眾視線內。

這次,仍然是由年輕人帶動的,但他們的身份發生了變化,不再是工人,而是具備人氣的明星以及大學生。

2020年9月,麥田音樂節在淄博舉辦。歌手薛之謙在音樂節舞台上公開說了個段子,說他來到淄博後吃了燒烤:“其實這兩天特別特別瘦…去你們這邊牧羊村吃了個燒烤,早上起來胖了兩斤。”

當晚,從音樂節現場走出來的樂迷湧入淄博燒烤店,被薛之謙提到的“牧羊村”被圍得水泄不通。老板楊平記得,那是個周六,晚上十點,突然有很多打扮新潮的年輕人光顧,有些人拖著行李箱,“從來沒有這麽火過”。

音樂節由淄博市人民政府主辦,張店區人民政府、淄博經開區管委會和太合音樂集團聯合承辦。公開數據顯示,為期兩天的音樂節總共吸引了超過5
萬人次。

後來楊平回憶,前一天,店裏確實有個戴著鴨舌帽、眼鏡,穿著靴子的食客光顧,那時他還悄悄跟妻子說,這人“長得挺特別”。於是音樂節過後,楊平注冊了個抖音號,發布了第一條視頻,向薛之謙喊話:“下次來淄博我安排”,點讚量一下達到了1.3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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丨 2020年,淄博麥田音樂節開幕。

不久後,疫情澆滅了淄博燒烤的熱度。楊平的“牧羊村”跟其他燒烤店一樣,因為人流量急劇下降,也因為時不時歇業,經營困難,虧了一些錢。

但淄博燒烤卻因為一些特殊事件在外地大學生心裏留下了烙印。

濟南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新聞發布會2022年5月2日通報稱,5月1日0時至24時,該市檢測發現的無症狀感染者中,涉山東大學(中心校區)1例。為將學校疫情風險控製在最小範圍,部分師生隔離轉運至淄博等4市。據媒體報道,其中超過12000名學生轉運至淄博隔離。

當時在山東大學攻讀研究生的張超告訴鳳凰深調,夜裏三四點,突然被其他寢室的同學叫醒,被告知因為疫情可能要到外地集中隔離。張超和同學們連夜草草收拾了幾件衣服、生活用品和書籍,準備出發。直到天亮,他們才知道去的是淄博,需要坐兩個多小時的巴士。

去之前,張超擔心方艙的居住條件,但抵達後發現,隔離房間是單人間,有獨立衛生間,網絡通暢。有同學遇到屋頂漏水、馬桶損壞等問題,當地工作人員也加緊搶修解決。除此之外,隔離期間餐食每天不重樣,還會發放很多“小禮物”。令他印象深刻的是,在隔離同學走之前的兩天內,餐食裏出現了燒烤。

有學生家長向淄博政府表達感謝,說孩子隔離期間被照顧得很好,大學生也開始通過社交媒體發布頻繁發布短視頻,視頻內容是“每天飯菜不重樣”“七天胖了六斤”的隔離生活記錄。其中一些短視頻的點讚數量很快超過2.7萬。

也是這段時間,淄博這座城市開始在互聯網上收獲大學生群體的口碑,關鍵詞與“溫情”和“燒烤”掛鉤。

在這些短視頻下方,有定位在山東淄博的網友回複:“這夥食真的可以,說不定哪天就給你們弄點高青小燒烤了”(高青是淄博的一個縣)“淄博燒烤也很有名”“疫情結束了歡迎來淄博吃燒烤”“答應我,隔離結束後一定要去吃頓淄博燒烤!”

後來張超覺得,這些細節顯然為之後燒烤走紅埋下了“種子”,“淄博政府做的努力,給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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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熱打鐵:線上打卡與流量承接

2023年春節過後,疫情告一段落,各地迎來出遊潮,先前埋下的“種子”開始發芽。

今年三月,“特種兵式旅遊”在全國大學生中流行起來。這種旅行方式,是指選擇在周五晚上或周六清晨啟程,去周邊短途旅行,周日晚再連夜坐車趕去上學。行程“排得比課表還滿”,目的是花最少的時間和金錢,遊覽最多的景點,日行數萬步,像特種兵拉練一樣。

淄博成為了這種旅行方式的熱門目的地之一,頻繁出現在大學生打卡短視頻中。

3月3日,一名網友在抖音發布了一條短視頻,表示自己乘高鐵從濟南到淄博吃燒烤,一路上“加緊練習擼串姿勢”,該視頻截至目前獲讚5.8萬次。

3月5日,山東廣播電視台官方抖音轉發了這名網友的淄博燒烤打卡視頻。隨後,又發布了一條大學生占領淄博燒烤店的短視頻,該條視頻截至目前獲點讚18.2萬,迅速將淄博燒烤送上抖音熱搜第一,標簽為#大學生組團去淄博吃燒烤。

淄博市燒烤協會會長陳強告訴鳳凰深調,三月第一個周末,淄博火車站立即迎來了一批來自濟南的大學生。鐵路部門數據顯示,3月4日、5日,淄博火車站到達旅客合計就將近5萬人次。這個數字是驚人的,因為對比當年春節假期,正月初七當天回程高峰,淄博站發送旅客也不過1.5萬人次。

牧羊村燒烤店再次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比麥田音樂節那次的火爆程度更甚。原本,楊平每天準備三百來斤肉,能賣到晚上十點以後,在那個周末,提前兩小時就銷售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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丨 淄博一燒烤店內,剛一開餐座位就全部坐滿。

這次熱度很快被淄博市政府捕捉到了。濟南大學生集中打卡淄博燒烤店的一周後,市委書記馬曉磊就下了批示,要求商務部門、文旅部門抓住熱度。

陳強告訴鳳凰深調,書記希望把淄博燒烤打造成像沙縣小吃、蘭州拉麵那樣的品牌,“遍布全國”。

緊接著,各個政府部門開始行動:

商務局推動成立了燒烤協會,要推出團體標準,進行商標注冊;

電力部門找到燒烤協會,要求提供燒烤店家的布局圖、位置圖;

公安部門決定去燒烤攤位維持秩序,確保治安;

市場監管部門開始加大巡查力度,抽查檢驗衛生,穩定物價;

交通部門則推出了燒烤專列,從濟南發車,將大學生直送淄博,還開通了21條燒烤公交專線,推出“公交一日遊”活動,把當地比較有名的燒烤店和旅遊行程串聯起來;

文旅部門則開始推動景點施行大學生憑高鐵票免門票政策、青年旅舍減免優惠政策,並且著手製作淄博燒烤文創產品;

路政部門開始在淄博八大局連夜修路,希望這個便民市場能給遊客更好的觀感。

這套“組合”舉措為社交平台上的熱度持續上升創造了話題。

除了當地媒體進行宣傳報道之外,全國各地的網友加入了社交平台討論,淄博燒烤開始衝破大學生圈層和山東省圈層。不少人評論:哪個城市的政府竟然會為“燒烤”做這麽多的便民舉措?“有沒有可能,淄博燒烤真的名不虛傳?”輿論持續發酵,微信數據顯示,“淄博”、“淄博燒烤”兩個關鍵詞從4月6日起,熱度指數直線上升,受到全國各地的網友關注,4月
8 日,該指數環比上升 264%,到達1億。淄博各區縣的熱度也同步飛升,以高青縣為例,4月9日熱度環比上升 3700%。

與此同時,各社交平台上的打卡熱潮也在持續發酵。一名來自河北大學生在網上分享一天時間吃三頓淄博燒烤打卡行程:淩晨五點乘火車抵達淄博站,坐2路公交車到八大局早市,緊接著去陶瓷琉璃館,逛完吃燒烤,後去齊盛湖、海岱樓鍾書閣,逛完再吃燒烤,吃完騎電瓶車兜風,睡前再吃一頓燒烤。

楊平說,這次的熱度一直持續,不光是大學生,還有不少拖家帶口的遊客來燒烤店光顧,總有人舉著手機拍視頻。

陳強認為,淄博燒烤出圈的整個過程是被“推著走”的,沒有提前策劃。他曾在淄博廣電工作多年,回想起來,當地曾想過用多種措施推動燒烤業態發展,但始終都停留在本地宣傳,未曾真正破圈。

陳強,曾是一檔40分鍾日播美食節目《美食淄博》的製片人。2019年,他們曾聯合淄博商務局,策劃了淄博市第一屆燒烤大賽,在淄博市五區三縣建立分賽區,當地燒烤商家現場醃製、加工、烤製後,由評委現場品鑒打分,選拔出每個區縣的第一名,再集中進行總決賽,選出“燒烤王”。2022年年底疫情之後,他們就進行了淄博燒烤“金爐獎”評選活動,為通過商務係統報名的80多家燒烤商家進行網絡投票,選出前60名,再邀請文化學者、餐飲顧問、社會名流、消費者代表等到店“探店”,並對這個過程進行電視拍攝和展播,最終選拔出前20名,由建設銀行發放消費券,作為一個刺激消費的舉措。

陳強表示,無論是燒烤大賽還是“金爐獎”評選,都是麵向本地市民和美食愛好者小群體,從未曾想過有一天真的能夠讓燒烤走出淄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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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形之手:尊重城市肌理

麵對流量,政府迅速反應的能力,為淄博燒烤熱度添了一把火。未來這把火能否延續背後,或許還要靠一雙隱形之手,那就是尊重城市肌理和城市記憶。

簡單來說,城市肌理指的是一座城市呈現出的空間特質,體現的是城市人類聚居結構和行為方式,能夠讓外來者從最普通的日常生活氣息中,感知到當地人共同的曆史記憶。

燒烤作為一種延續數十年的飲食業態和文化現象,承載著淄博整座工業老城的城市記憶。在麵臨城市市容治理和保留城市肌理之間的矛盾時,淄博選擇在一定程度上尊重“失序”,並且找到了化解矛盾的策略。

公開資料顯示,2015年,淄博曾出台《建立全市揚塵汙染防治工作長效機製的實施意見》,文件中,禁止城市市區露天燒烤食品,由市城管執法部門負責露天食品燒烤的監管和查處。

在那之後,原本紮堆開在火車站附近的露天燒烤流動攤位四散搬遷。

第一個發明小爐吃法的攤主魏凡福開始思考,既能保留明火炭烤的形式,又能達成環保標準的方式。

“我們對過去的小爐子進行了改造,把炭火放在爐子兩側,中間放上水盒,這樣一來,肉串燒烤後滴下的油就掉到了水中,油煙不再。”他坦言,雖然成本略高,但還是讓燒烤保留了味道。

與此同時,政府似乎也在《實施意見》和實際執行的縫隙中,留有餘地。

淄博市生態環境局工作人員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更換無煙燒烤爐具後,淄博露天燒烤的油煙排放量大大降低。此後,淄博出台了燒烤管理“十條規範”,對燒烤經營場所、爐具使用、淨化裝置使用等作出明確規定,對“無煙燒烤大院”和“環保無煙燒烤經營點”進行掛牌監督。

鳳凰深調走訪發現,和許多嚴格執行禁止露天燒烤的城市不同,目前淄博燒烤店鋪與行車道中間,隔著一段空地,不少店鋪會在空地上擺著露天燒烤的低矮桌椅,桌子上仍然保留著明爐,使用炭火燒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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丨 淄博一燒烤店外擺放的露天座位

與容忍“失序”並行的,還有淄博人被貼上的“好客”標簽。

網友@栗子的吃飯日記
記錄下自己近期臨時起意,獨自一人去淄博吃燒烤的經曆。她說,自己去之前沒來得及做任何攻略,下了高鐵直接請出租車司機推薦燒烤店。看到店內外已經坐滿,正獨自尷尬時,沒想到店家特地為她在戶外臨時搭上一桌。吃完燒烤拖著行李箱等車,她被淄博當地人以為是大學生,叮囑她出行“注意安全”。

這則短視頻在小紅書上得到3.4萬讚,淄博網友在下方評論:“淄博歡迎你再次光臨”,“想去淄博哪玩去哪吃,隻要你開口,淄博本地人都會熱情回答你,甚至帶你去都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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丨 博主@栗子的吃飯日記在小紅書上分享淄博一人食燒烤。

燒烤之外,淄博人也顯現出一些特別的氣質。繁華的商業街,擺攤賣琉璃、陶瓷的本地小攤主跟外地遊客聊得投機,轉身就抓起兩個琉璃金元寶:“外地的朋友都送,很便宜,拿著留個紀念。”

燒烤用流量“盤活”整座城市之後,每個淄博人似乎都開始變得小心翼翼。

近幾周,淄博的“熱情”曾短暫陷入輿論爭議,市委書記馬曉磊今年3月1日先後在北京大學、清華大學作城市推介和青年人才政策宣講,演講時提到“五一”期間,淄博將對北大、清華在校生實行景區、指定酒店住宿全程免費。該言論被部分網友解讀為“區別對待”和“學曆歧視”。

淄博市政府相關負責人隨後立即澄清,這是一種“誤讀”,“那時候淄博沒有迎來大量遊客,也沒有出圈,就覺得大學生們能來淄博旅遊,我們已經很高興了。”

社交媒體的評論區,也有本地人打趣:“白天開車不敢變道,生怕搶了外地朋友的車。晚上吃飯不敢吃燒烤,生怕搶了外地朋友的座。”

陳強向鳳凰深調坦言,淄博人希望通過各方麵的努力,能讓火的程度再持續一陣,或者在一定時期內緩慢平穩下來,“不要出現因為某一個事件出現斷崖式下跌,那就太可怕了。”

4月20日,淄博市精神文明建設委員會辦公室發布了一封“致全市人民的一封信”,信中提及希望來淄博的客人們能夠包容這座城市的不足之處。

事實上,關於淄博的熱度終有一天會褪去,但這座城市呈現出的特質和態度,將長久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