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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英:從校正「神韻藝術團」一字講起

長文短句,眼花瞭亂,元月上旬,敬致前哨等老友《恭賀新禧》中,另有誤寫一字,未及更正。這就係把『神韻藝術團』名字內的『韻』字,誤植『韶』字了,本着精益求精,特此修正。✋

?提到全球巡演揚名的美國『神韻藝術團』,自然想念失聯已久的該團男中音歌唱家陳東義弟。陳東,上世紀三四十年代着名作曲家、上海灘『歌仙』陳歌辛、金嬌麗賢伉儷的幼子,當代著名作曲家陳鋼(上海音樂學院教授,中國民族交嚮樂之魂的小提琴協奏曲《梁山伯與祝英台》唯一作者)的小弟。七八十年代,我曾係金媽媽的『家庭顧問』,參與決策陳家諸多要事,例如施計讓陳東小弟拒不上山下鄉而留滬、香港和東南亞及美國,流行陳歌辛生前歌曲的版稅問題、以及搬家遷居換個環境等等,順便講點掌故。

五十年代初,陳歌辛被他老友夏衍代表中共相勸,踏入從香港回國的歧途,創建了上海民族樂團並任團長。五七反右,陳歌辛因病在家,整風沒有放屁,絕無片言隻語。但上海市文化局黨委孟局長他們,原定上海音樂學院賀綠汀院長為右派,陳毅講老賀早在延安就創作《東方紅》,把賀綠汀打成右派,今後全國人民,要唔好唱《東方紅》,歌頌紅太陽毛主席?保了下來。然要完成反右指標名額的,橫掂陳歌辛係黨外書獃子,移花接木,就被頂替賀綠汀,打成『右派分子』了,發配安徽山溝裡的白茅嶺勞改農塲。陳歌辛回國,曾受中共鼓惑,變賣金銀手飾、私房等家產積蓄湊數,獨自捐獻了一架飛機,抗美援朝,保家衛國,想不到中共的奬勵,竟換來『右派分子』帽子,戴戴玩玩,直到被玩死了。中共製造的大飢荒年代,陳歌辛也瘦得皮包骨頭,就連每天僅有的兩個麵頭,常被勞改農塲小偷偷掉保不住,1961冬天,折磨餓死,一命烏乎。

陳歌辛金嬌麗長子陳鋼,曾在上音被內定右派,因後來同意作曲系黨支書何占豪聯名,作為他獨自創作的《梁祝》作者之一,欺世盜名,換得了未被公開戴右派帽子,暫逃此劫。文革浩劫,《梁祝》被打成『四條漢子』周揚、田漢、夏衍他們的黑樣板,何占豪如實招供,由《梁祝》真正作者陳鋼,獨自挨批受整。尤其係陳鋼有一對雙胞胎女兒,三歲時一個已學會彈鋼琴、另一個專攻拉小提琴,不巧上小學時,正係惡魔何占豪當上音附小支書,拒絕小孩入學,直到上音院長賀綠汀老教授親自出面干預,小孩才得以入門;但當陳鋼女兒上音附小畢業,恰又係何占豪做了上音附中支書,借口她倆數學不好而不適合音樂,被迫改去上了上外附中。陳鋼實在氣憤,與上音副院長丁善德老教授合作,創作鋼琴樂曲《長征組歌》,再也不讓騙子何占豪聯名沾邊了!

1981,上音陳鋼教授,應美國肯尼迪藝術中心誠邀,訪問學者。原本幾乎每天有中文媒體,跟蹤報道其行程動向,因陳鋼膽襄病發,住在醫院多日,中共官媒造謡:陳鋼美國失蹤了,正在申請政治庇護!謡言殺人,陳鋼蒙受不白之冤,為粉粹謊言攻訐,毅然抱病回國。記得1982夏天,陳鋼切除膽襄炎出院翌日,住在復興中路上海跳水池對面,其母金媽媽剛搬遷的新家養病,我對陳鋼兄講:您這次冒險返嚟,今後可能永遠出不了國門啦!陳鋼目光遲緩,似有所悟。想不到老張不幸言中。後來肯尼迪藝術中心,再次邀請陳鋼訪美講學,上音果真不準,反而提出何占豪來換,又要調包。有些中國的事,美國人比中國人自己清楚。肯尼迪藝術中心,當然知道何占豪係冒名頂替的《梁祝》假作者,因而婉拒,並且聲稱:美方只邀請陳鋼一人,對陳鋼教授的邀請,不限時日,永遠有效!

陳歌辛金嬌麗次子陳鏗,數學奇才,蘇步青高足,沒有逃過五七劫難,復旦畢業之際,被打成『右派學生』,分配江西大學,名義助教,實際卻要教授大四畢業班的高等數學,得過且過。文革停課,陳鏗被弄到江西農村,養豬多年。三年之後,他曾被批准返滬探親。在他老家,寧海西路190號,陳鏗老弟,對我苦笑:數學家被迫養豬,成日要數幾頭大小豬,少了一頭就挨批鬥—-『幾頭小豬都數不清,算咩大數學家?』哈哈,這就係中國數學家的命運!

陳歌辛金嬌麗女兒陳小麗,1955因病從北京第二外國語大學,轉校上海外國語大學,五七又因病休學在家,逃過反右劫難,雖未被打成右派學生,但深受父兄被打成右派分子,長期驚嚇、苦楚和株連。尤其可悲可噗的,陳歌辛金嬌麗的女兒?、陳鋼陳鏗之妹陳小麗,病休在嵩山街道時,1958巧遇中國人民志願軍複員軍官王建剛上尉,相戀成婚,原以為丈夫曾係共軍連長,有助於改善父兄右派身份的不幸處境,孰不知建剛退伍檔桉袋裡,戴有『右派分子』帽子,當事人22年渾然不知,只係感到屢遭政治迫害,莫名其妙。小麗丈夫竟也係右派,雪上加霜☁。

陳小麗在上海交通大學教德語,文革她在交大長年挨斗整肅,文革甫結束後,調任同濟大學教授。

陳東小弟,我曾略施小計,應付掉上海有關方面,多次逼他上山下鄉,妄圖把上海『右派家庭』空無一人。陳東留滬,得以拜着名歌唱家任桂珍教授為師,打下首屈一指的男中音歌唱功底,從這角度而言,過命之交。

1983,陳東留學美國,當時我又蒙難政治寃獄,從此失聯。老天不忘苦心人。新世紀初,媒體報道,美國男中音歌唱比賽,陳東榮獲全美第一名,替他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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