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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正形成美中兩大冷戰陣營 但不會是蘇美冷戰翻版

盡管拜登多次表示,美國不會同中國打新冷戰,但3月以來的美中對抗表明,雙方除了直接對抗外,也在加緊建立各自陣營,類似冷戰時期世界兩大陣營的局麵或正出現。

美國是同盟體係的大玩家。整個西方國家基本是美國的盟友,而在非西方國家,美國也有眾多盟友。美國和其西方盟友的關係乃建立在價值觀高度一致的基礎上,尤其“五眼聯盟”的其他“四眼”以及日本,是美國盟友體係的核心和支柱。雖然在特朗普時期,華盛頓的單邊主義做法導致盟友對美國的向心力減弱,但拜登基本修複了這種裂痕。

美國和盟友達成初步抗中共識

在拜登的對華政策中,同盟體係是非常重要的一環,拜登政府注意和盟友協調立場,也考慮盟友利益,願為盟友出頭,帶動它們一起抗中,這個效果已經顯現。在前期幾個“2+2”會談、“四方對話”以及布林肯和拜登同北約和歐盟的會議上,美國和盟友達成初步抗中共識。其中值得一提的是在新疆的再教育營和強迫勞動的問題上,美國和歐盟以及英國和加拿大幾乎在同一時間出台了製裁中國的舉措,這個聯動製裁是八九六四後的首次,顯示西方國家對北京在新疆惡劣的人權記錄不能不有所反應,可無疑也是美國在背後協調和推動的結果。它說明美國對盟友的影響力又回來了。

西方國家對中國的製裁讓人看到有某種冷戰重現的味道。30年前的美蘇冷戰主要特征就是兩大陣營的意識形態對抗,一個要埋葬社會主義,一個要埋葬資本主義。最後以美國為首的資本主義陣營戰勝以蘇聯為首的社會主義陣營及後者的崩潰而結束。今天的美中對抗,意識形態和價值觀依然是重要內容。美國最擔憂的,是中國這種極權模式挾經濟崛起而成為全球廣大的發展中國家效仿對象,從而衝擊美國在二戰後建立起的國際秩序,威脅西方價值觀。這已構成對美國和西方最大的挑戰。經過前幾年的較量,應該說,現在整個西方國家都已意識到這一點,抵製中共的極權模式及支撐該模式的價值觀在全球的傳播,是西方世界共同的使命。

中國的抗美布局

作為美國對抗中國的強有力武器,同盟體係自然讓中國備感壓力極大。美國的總體實力本就強於中國,再加上西方和非西方眾多盟友的力量,中國要反製美國,單靠自己獨木難支,必須也拉幫結派,讓一眾反美國家團結在自己麾下。但在這方麵,北京的劣勢盡顯。雖然中國也有像巴基斯坦和柬埔寨這樣的“鐵哥們”,然而國家少,國力弱,重要的還有它們並不反美,雖然也不親美,因此中國要尋找盟友,隻能去反美國家物色。

王毅前不久的中東六國之行一大任務就是和伊朗結成共同抗美的密切關係。中伊達成25年戰略協議,中國公然藐視美國對伊朗的製裁禁令,表明兩國今後互為倚重,共同抗美。除此外,王毅還遊說這些穆斯林國家,包括美國的盟友沙特和北約成員國土耳其,在新疆問題上不要同美國和西方站在一起,某種程度上中國達到了該目的。這六國所以答應不譴責北京在新疆的行動,對其中一些國家,如沙特和土耳其,是因為它們的領導人近幾年和美國搞得很僵,此外,共同的兩個因素是中國的疫苗外交和石油采購。上述六國使用的都是中國疫苗,中國也已成為中東石油的最大買家,而美國從中東進口的石油大幅減少。石油是中東國家的經濟命脈,誰進口原油多在中東地區的話語權也就得到加強。盡管除伊朗外的其他五國不會反美,但中國的這個布局顯然有利於抗美。

在中東六國行前,王毅還在桂林接待了俄羅斯外長,雙方發表了聲明,形成了準同盟關係。再加上朝鮮,或許還有委內瑞拉和古巴,中國組建了自己的抗美陣營。這個陣營不是建立在共同價值觀基礎上的,雖然它們都是威權或獨裁國家,但讓它們集結在一起的,是共同的反美需要。俄羅斯、伊朗和朝鮮,近幾年都被美國逼得太狠,既然中國這個大塊頭願意出來當頭抗美,它們也就樂得借助中國的力量同美對抗。

中國新近的舉動是王毅在福建與東盟四國和韓國的外長進行雙邊會談,爭取它們在中美對抗中至少保持中立,因此這四國是中國精心選擇的。菲律賓雖然在杜特爾特領導下近中遠美,但畢竟和中國有領土爭議,是美國在亞洲的盟友,印尼和馬來西亞則是東盟的兩個穆斯林國家,新加坡在東盟中具有某種風向標作用。中國意圖以東亞國家的身份,通過它們拉攏東盟不要公開站在美國一邊,目前看這個目的應該達到。

不會是美蘇冷戰的翻版

兩個陣營的雛形已成形。不過,相對有堅實的民主自由價值觀做基礎的美國和西方盟友的抗中陣營,中國用利益構建起的抗美同盟牢固度就要差得多。因為利益是可以交換的,現在這些國家由於受到美國的戰略擠壓而倒向中國,如果美國放鬆打壓它們,即使像朝鮮這個中國的傳統盟友,也會對北京離心離德。另從兩個陣營的整體實力看,中國陣營明顯弱於美國陣營。前者還存在中俄對陣營的領導權問題。

盡管美中組團初步搭建起了冷戰架勢,但是這次冷戰同上一次的美蘇冷戰也有幾個明顯不同:一是美中對各自陣營的號召力都不高,中國不用講,美國的號召力也要弱於它上次,主要表現在歐盟的自主性得到強化,美國不能再對盟友發號施令;二是美中之間的意識形態對抗很激烈,但美國對俄羅斯、伊朗、朝鮮等的打壓主要還是出於地緣政治的考量,而上次冷戰,意識形態的對抗是兩個陣營的主軸;三是中國同美國及其盟友的貿易和投資關係密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雖然美國正在醞釀西方的供應鏈,謀求和中國經濟脫鉤,但現在來看,難以完全做到,這就始終給了中國從經濟上分化美國和盟友關係的可能性,這一點和上次冷戰具有顯著差別,那時兩大陣營的經濟是在各自內部循環,很少來往;四是兩個陣營之間不同國家的關係也不是簡單的黑白分明,比如韓國是美盟友,但韓中關係也不錯,印度和中國的關係鬧得很僵,但印度同是金磚五國和上合組織的成員,而這兩個組織是由中國主導的,同時印俄關係很好,這就會牽製印度跟隨美國抗中的意願和能力,而上次冷戰兩個陣營的成員交往基本由意識形態劃線。

上述四點不同,決定了此次美中冷戰不會是美蘇冷戰的翻版,它帶有新的時代特點。事實上,美中冷戰還在形塑中,它最終能否成為兩個涇渭分明的陣營,並呈現對抗格局,還隻是美中兩個國家的冷戰,有待時間去揭曉,現在還具有不確定性。不過,這種趨勢看來明顯。

要避免世界重新陷入冷戰格局,不得不選邊站的現象,端看牽涉其中的主要國家尤其美中兩國如何抉擇,特別是作為相對弱勢一方的中國的戰略考量和行動。

鄧聿文為政治評論員,獨立學者,中國戰略分析智庫研究員兼中國戰略分析雜誌共同主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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