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國集團領導人周二同意了一項計劃，將給俄羅斯石油的價格設置上限，從而讓莫斯科的石油收入最小化。
拜登政府堅稱，這是讓普京失去戰爭資金來源的最佳方案，還可以緩解油價上漲壓力。該計劃在理論上很強大，但能否真的起作用、各方能否在結構和執行上達成一致仍屬未知。https://t.co/Hl2HnkmKRG
— 紐約時報中文網 (@nytchinese)
June 29, 2022
慕尼黑——拜登總統正在領導一場規模罕見的石油市場操控，不惜采用卡特爾式的手法，試圖以一種激進而冒險的方式破壞俄羅斯在烏克蘭的戰爭行動。
本周在巴伐利亞阿爾卑斯山舉行的七國集團會議上，拜登試圖組建一個顛倒版的歐佩克——世界上最強大的石油卡特爾，其目的是安撫那些深受油價高漲之苦的消費者，同時——如果事情能按聯盟的構想發展——有助於讓戰爭盡快結束。
與通過限製供應以實現出售國收入最大化的石油卡特爾不同，拜登想讓某一個具體的售方——莫斯科——的石油收入最小化。在他的帶領下，七國集團領導人在周二同意了一項計劃，將給俄羅斯石油的價格設置上限，從而減少普京總統從他最重要的出口中獲得的收入。
“有人說這是反向歐佩克，”麻省理工學院經濟學家西蒙·約翰遜說，他參與了有關如何進行這種限製的討論。“這是一種卡特爾，試圖將俄羅斯石油和其它石油區別對待，在中間插入一個楔子，這也許能、也許不能推動全球油價下跌。”
這項計劃是經濟學家的發明——具體來說就是財政部長、前美聯儲主席珍妮特·L·耶倫——並且還遠沒有成熟。它在理論上是十分強大的，以至於意大利總理馬裏奧·德拉吉正在奮力呼籲對歐洲的俄羅斯天然氣進口也設置類似的價格上限。
有能源專家懷疑限價能否起作用，何況還需要談判各方得在它的結構和執行上先達成一致才行。像中國和印度這樣的俄羅斯石油大買家可能會拒絕加入。普京可能會認定關閉一部分俄羅斯油井可以保持更好的盈利，這就意味著每天從世界市場中減少上百萬桶的供應，導致進一步推高油價的短缺。
但是拜登政府官員堅稱，這是讓普京的戰爭失去資金來源的最佳方案，可能還可以緩解美國駕車者的痛苦。
“限製俄羅斯石油價格可以對全球能源價格形成下行壓力，”耶倫在一份新聞通稿中說，“由此可以削弱普京的戰爭對美國經濟的衝擊。”
要理解為什麽西方會選中這樣一個複雜且未經驗證的想法，讓它成為應對俄羅斯侵犯和淹沒全球消費者的高通脹的最新嚐試，有必要重溫一些基礎經濟學。
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後，美國及其盟友以禁止進口俄羅斯石油作為回擊，希望切斷其戰爭機器的關鍵收入來源。但是全球價格因此暴漲，其影響蓋過了俄羅斯的銷量損失，莫斯科仍然在獲得源源不斷的石油收入。
當石油生產商集體決定從市場上撤出供應時，這種價格飆升就會發生。這些生產商實際上正在利用他們對市場的強大影響力來選擇最適合他們的價格。這個價格高於有效市場設定的價格。後果由消費者承擔。
七國集團試圖做出類似的市場力量展示，但朝著相反的方向。財政部長現在需要製定出的價格上限想法將尋求讓俄羅斯石油留在市場上，以避免全球供應進一步緊張和價格飆升。分析公司巴克萊預計，如果莫斯科的大部分出口撤下市場，明年油價可能會達到每桶200美元。
設置價格上限的關鍵在於，西方控製著俄羅斯目前運輸石油所需的大部分手段和資金，它們將在保險和航運等領域組建一個由石油買家和私營公司組成的聯盟，這基本上是給莫斯科發出最後通牒：以極低的折扣出售你的石油，要不幹脆別賣。
在最好的情況下，這個最後通牒將迅速發出，並得到廣泛的國家和私營公司聯盟的支持。如果交易員預計俄羅斯石油在不久的將來會以更低的價格繼續流入市場，石油價格可能會迅速下跌。
七國集團領導人在峰會的最後聲明中表示，他們將考慮“一係列方法”，包括“使俄羅斯能夠在全球範圍內運輸俄羅斯海運原油和石油產品的服務可能會被全麵禁止，除非這些石油能以國際夥伴協商商定的價格或更低價格購買”。
法國總統馬克龍在會後表示，領導人希望“在放量的同時在主要購買國之間進行協調討論”，從而“更好地管理石油和天然氣價格”。
該計劃的獨特之處——它的逆向邏輯，以及給普京留下了幹脆關閉對西方出口這個機會——凸顯了美國及其盟國的沮喪，它們迄今為止所采取的措施並未削弱俄羅斯的戰爭。
這種努力也可能失敗，原因有很多。在保證其有效性方麵，官員們還不能確定有多少購買國需要簽署合約，或至少不積極尋求通過與俄羅斯達成附帶協議來對該計劃造成破壞。他們也無法說明能以多快的速度出台細節，以及像耶倫這樣的談判代表如何讓油輪和航運保險等整個行業參與進來。
政治上的壓力可能會讓細節更加複雜。峰會結束後，德國總理朔爾茨在被問及限價措施時表示，該計劃“十分艱巨，要求苛刻”，這說明歐盟27個成員國要在這個問題上達成一致可能存在困難。
在對抗俄羅斯能源的戰爭中，歐洲領導人始終難以達成必要共識，他們擔心俄羅斯可能停止石油尤其還有天然氣的供應，引發冬季前的供應危機，並進一步推高已在紀錄高位的價格。
有分析人士表示，導致七國集團領導人遲遲不肯接受該計劃的複雜情況可能會打擊這些領導人原本希望能夠打造的市場反應。
“限價政策並不會像許多人預期的那樣，讓俄羅斯立刻陷入財政壓力，”標普全球洞察的市場分析師馬克·莫澤爾周二寫道。“市場也不會按照拜登政府可能希望的方式來解讀可能的價格上限。”
最大的危險或許在於，領導人可能會設定錯誤的價格上限——不僅不能將普京的利潤最小化，還可能導致大量石油退出市場。若真如此，政治上的反作用可能是巨大的。能源領域一貫存在的擔憂就是：卡特爾的計算並不總是準確——而且它們也不一定有它們自己想象的那麽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