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寶珠
一則土拍公告，將曾經的“直播一姐”薇婭再度推向輿論中心。
4月13日這天，杭州市濱江區出讓了三塊工業用地，其中標記為“永久河單元M1-02（01）”的地塊格外引人注目。
原因是，它的競得入選者是謙尋（杭州）控股有限責任公司。
據杭州市規劃和自然資源局官網公告顯示，謙尋控股欲以2206萬元總價拿下杭州濱江區永久河單元M1-02（01）地塊
謙尋控股的法定代表人，則是董海峰——薇婭的丈夫。
很快，“薇婭斥巨資買地”的消息登上了媒體頭條，這位在公眾視野消失一年多的大主播再次被輿論提及。
要知道，該項目總投資不低於3億元，就在阿裏巴巴附近。
回顧過去，當年薇婭的突然離開仿佛一個預兆，如今的電商直播江湖已經換了天地，薇婭被封，羅永浩宣布“隱退”，曾經的三大頂流主播隻有李佳琦還坐在直播台前——盡管他的直播時間越來越短，身邊的朱旺旺越來越紅。
李佳琦（左）與朱旺旺（右）在直播
此番薇婭重獲關注，很大原因在於“買地”的新聞透露出一條信息：盡管薇婭不直播帶貨了，但她沒有倒下，曾經那個80%員工都圍著她轉的謙尋依舊“財大氣粗”。
鹽財經翻閱企查查發現，信息顯示，薇婭目前在12家續存企業擔任法定代表人，主要集中於批發、零售、商業服務領域。
而董海鋒的商業版圖更為遼闊。他的關聯企業達25家，謙字頭的企業就有謙娛、謙禧、謙道、謙壹幾家，在批發零售等“老本行”之外，涉及行業還覆蓋至金融、信息科技與娛樂業。
看來，過去頂流主播的故事沒有那麽快結束，薇婭夫婦直播、投資兩手抓，他們的財富神話還在繼續。
01
在宇宙中心，拿地，蓋樓
中國人的基因似乎刻著對土地、房子的熱衷，無論在什麽時候，買地買樓，都是“有錢”最樸素的證明。
此次，謙尋斥資2200萬元拿下的地塊，位於電商直播的“宇宙中心”杭州濱江，周圍環繞著眾多知名電商公司，如雪梨的宸帆電商、劉畊宏簽約的無憂傳媒和羅永浩的交個朋友。
杭州市濱江區匯集了眾多知名互聯網電商企業
杭州市規劃和自然資源局官網顯示，該地塊土地麵積16031平方米，總建築麵積達41680.6平方米。
事實上，用來買地的2206萬不是一個多麽驚人的數字，更大的支出在後麵。
根據網上公示，謙尋控股預計在地塊上建立新零售電商直播產業基地，總投資不低於3億，建設主體包括幾棟數字媒體產業大樓（最高20層）和下沉庭院。
杭州市規劃和自然資源局官網還顯示，該地塊每畝年均稅收為400萬元，也就是說，謙尋每年要為這塊地交付的稅就達到0.96億。
“永久河單元M1-02（01）”距離謙尋如今所在的阿裏中心大約隻有1公裏，據說，這裏將會成為謙尋未來的新總部。到那時，謙尋便有了真正屬於自己的地和樓。
2019年，謙尋租下總麵積3.3萬平米的阿裏中心1號樓，那是一棟10層辦公樓。在那裏，誕生了無數個以“薇婭”為名的奇跡。
曾經踩在時代風口最頂尖的薇婭，每場直播的成交額（GMV）保持在數千萬水平。數據顯示，2020年，薇婭帶貨銷售額達到310.9億，比肩國內許多縣級市的全年GDP。
曾經踩在時代風口最頂尖的薇婭，每場直播的成交額（GMV）保持在數千萬水平
薇婭的直播間一度是全中國最有魔力的地方，網紅豔羨，明星折腰，再高貴的頭顱也想低頭伸進去一探究竟。
而薇婭本人則在直播的同時，走進了一個更大的世界，她出入各大衛視綜藝，和卡戴珊談笑風生，與潘基文共進早餐。
正如作家許知遠講的那樣，從服裝店檔口老板娘到叱吒風雲的超級頭部主播，薇婭在一場技術革命中已達到了“一個個體能達到的峰值”。
不過一切都在2021年12月20日戛然而止。
2021年12月20日，杭州市稅務局稽查局查明，薇婭在2019年至2020年期間通過隱匿個人收入、虛構業務轉換收入性質虛假申報等方式，偷逃稅款6.43億元，其他少繳稅款0.6億元，決定依法對薇婭做出稅務行政處罰決定，追繳稅款、加收滯納金並處罰款共計13.41億元。
被罰後的第83分鍾，薇婭在微博上發布道歉信，表示“完全接受處罰決定”。數小時後，她的淘寶直播間以及各類社交媒體賬號均已無法搜到，與那些劣跡公眾人物一樣，所有證明她作為主體存在過的證據，都變成了泡沫，消失在互聯網海洋裏。
02
蜜蜂的驚喜繼續
對於薇婭和她的團隊來說，這場變故在意料之外。就在前一晚，“薇婭驚喜社”微信公眾號仍在照常更新，並預告了兩日之後的“薇婭年貨節”。
薇婭直播間被封後，謙尋的日子曾經一度不太好過。
前謙尋員工薛明告訴鹽財經，自從薇婭出事後，他負責的領域，即招商業務，出現了明顯的縮減。薇婭被罰後的一個星期，謙尋的服裝供應鏈公司“謙衣”還辭退了一批倉庫管理人員。
薇婭的拚勁曾經激勵著謙尋的員工，薛明說：“每一天加班，都看到她在一線，覺得我更沒有走的理由。”
薇婭的驟然離場，其身邊的員工也跟著從巔峰滑落。薛明和許多前同事有著同一個感受——“曾經滄海難為水”。
然而，不到一年半的時間，謙尋就傳出了買地建樓的消息，人們不禁好奇：沒了薇婭，謙尋是怎麽賺錢的？
謙尋公司大樓
時間撥回到2022年2月，正值婦女節大促之前，網上突然流傳出一個消息：薇婭要複出。
不過事實證明，出來的不是薇婭，是“蜜蜂”。
2022年2月12日，也就是薇婭直播間被封後大約兩個月，一個名為“蜜蜂驚喜社”的主播團隊在淘寶悄然上線。對於薇婭粉絲來說，這個新直播團隊散發著無比熟悉的味道，六位主播中，有五位擔任過薇婭直播間的助理或模特。
“薇婭直播間回來了，現在改叫‘蜜蜂驚喜社’”，不少薇婭粉絲認定，蜜蜂驚喜社就是薇婭間接複出所打造的。
除了幾位“熟人”主播之外，直播背景中的城市夜景圖，似乎暗示了蜜蜂驚喜社與薇婭共用同一個直播間；蜜蜂驚喜社的名字，令人想到薇婭的自媒體“薇婭驚喜社”，而“蜜蜂”則是薇婭丈夫、謙尋董事長董海鋒的粉絲昵稱。
這個與大主播關係頗深的直播團隊，表現出超乎其他帶貨主播的成長速度。開播後第五天，蜜蜂驚喜社的單場直播累計觀看人數已超過千萬，短短一個月內，漲粉近300萬。
截止2023年4月23日，蜜蜂驚喜社的粉絲數已達716.5萬。
蜜蜂驚喜社直播間認證的公司為杭州柏峰文化傳媒有限公司，與薇婭、董海鋒等人沒有任何關聯。謙尋方麵也尚未正式回應蜜蜂驚喜社與薇婭的關係，隻有員工曾向媒體表示，這是公司年輕人自己的創業項目。不過在業內，蜜蜂驚喜社沿用薇婭的直播團隊，幾乎是人人心知肚明的事實。
2022年2月12日，一個名為“蜜蜂驚喜社”的主播團隊在淘寶悄然上線。六位主播中，有五位擔任過薇婭直播間的助理或模特
謙尋前選品經理喬為對鹽財經表示，目前能確認蜜蜂驚喜社所用的招商和選品團隊與薇婭是相同的，“我之前的下屬還在那邊工作”。
從合作品牌上也能發現蜜蜂驚喜社與薇婭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比如，2021年“雙11”大促中薇婭賣過的汽車奇瑞QQ冰淇淋，一年後再度出現蜜蜂驚喜社直播間內。
蜜蜂驚喜社之後，蜜蜂歡樂社、蜜蜂心願社又陸續上線，在早中晚三個時間段輪流直播。
除此之外，薇婭曾經的副播、薇婭的弟媳琦兒還入駐了抖音直播間，目前有460多萬粉絲，是抖音的頭部帶貨主播。
03
直播帶貨的盡頭
能在短時間內推出蜜蜂驚喜社，並將保持住帶貨優勢，靠的自然是謙尋在供應鏈、招商、選品上的專業能力。
有跡象表明，在薇婭被封之前，謙尋就已經做了“失去薇婭”的準備。董海鋒曾在一次采訪中提及，如果有一天，薇婭因為某種原因不能直播了，希望謙尋依舊是一個持續發展的企業。
“謙尋是一座大山，一天兩天不會被撼動，”薛明說，“謙尋涉及非常多業務線，每條線都有專業的人來拎。哪個子公司或者部門出現了縮水，他們的負責人都會進行相應的調整。”
好在目前來看，在傳統的直播業務之外，謙尋賺錢的方式還有很多。
曾有媒體報道，阿裏中心1號樓有兩層供應鏈基地向全行業的主播開放，供他們挑選商品，按照每年申請入駐超過3000家的品牌數量計算，謙尋向品牌收取的租金和傭金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更關鍵的是，憑借多年與品牌打交道的經驗，薇婭早就不隻是一位網紅主播，而是資本本身。
薇婭在直播間裏多次推薦的可複美，其背後公司巨子生物於去年11月成功上市。而薇婭不隻是巨子生物產品的帶貨官，更是它背後的股東——薇婭的直播間曾給巨子生物帶去成倍的銷售增長，薇婭夫婦或許就是靠此拿到了珍貴的投資機會。
巨子生物上市儀式
根據巨子生物招股書，謙尋旗下的謙衣（Qianyi Holdings Limited）持有巨子生物全球發售後0.84%的股權。
巨子生物上市當天，薇婭夫婦一夜入賬近6000萬港元。截至今年4月21日，巨子生物報價39.15港元每股，薇婭夫婦浮盈約1.6億港元。
除了投資，薇婭還有自己的品牌。當年謝霆鋒在直播間內一晃而過，零食品牌“鋒味派”就應運而生。品牌一旦誕生就具有自己的生命力，去年，“鋒味派”在618大促中全渠道GMV達5545萬。
謝霆鋒在薇婭直播間
但說到底，這些都是薇婭時期留下的“燦爛遺產”。薇婭的弟弟黃韜就曾說，許多夠不到的商務資源，都是薇婭破圈露麵帶來的。
薇婭的“遺產”還能燦爛多久，是個未知數。
眾所周知，直播江湖已難現當年諸神並存的輝煌，大主播的紅利期已過，驚人的坑位費成為曆史。如今，三個“蜜蜂”直播間加在一起也比不上薇婭一場直播的GMV。
隨著謙尋買地一事曝光，眾人發現，很多大主播都在買樓買地，他們的資產配置逐漸從輕轉重。以至於有網友調侃稱，“直播帶貨的盡頭是買地蓋樓”。
比如，去年，抖音紅人小楊哥斥資1.03億在合肥買下一棟大樓。用小楊哥的說法，這裏同樣將被打造為直播基地與供應鏈基地。
2022年，抖音紅人小楊哥為打造直播基地與供應鏈基地，斥資1.03億在合肥買下一棟大樓
小楊哥買樓，使得這位知名度有限的網紅被更多人認識了，但人們在讚歎的同時，似乎忘了，謙尋就是在租下的阿裏中心1號樓裏，創造了巔峰的薇婭。
或許大主播也需要安全感，虛擬的流量、流動的資本，都沒有一塊地、一棟高樓來得實在。